第1章 庶子
是夜，慎刑司。
女人被死死綁在刑台上，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在刑房中回蕩，鮮血順著她的玉腿滑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凄美的花。
但它們，卻代表一條生命的凋零。
台下，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正定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想要喊出聲，卻被身邊的老奴緊緊捂著嘴……
「母妃！」
趙慕雲猛地驚醒。夢中母妃痛苦的掙扎他怎麼也忘不掉。而這一切，都拜曦貴妃所賜。
三年來，他每天都做這樣的夢。母妃凌遲而死的慘狀，讓他對曦貴妃恨之入骨。
曦貴妃，當朝皇帝最受寵的妃子，可地位越高越暴露她盛氣凌人的本性。她不斷排除異己，即便想爭寵的妃子，只要她在皇上耳邊低語幾句都活不過第二天……
他想為母妃報仇，可他一個儲秀宮的第六子，還是因為母妃的美貌才引起了皇帝的關注。可現在，他除了身邊的老奴，一無所有了。
「該死的曦貴妃！」趙慕雲一拳打在牆上。
「殿下！這話可不敢亂說啊，要是被外面的人聽到，只怕您這條命都保不住……」一旁的老奴李誠慌忙跪下。
趙慕雲嘆了口氣，若不是自己出身卑微，又何必說話都要小一萬個心。想要出宮建府但卻一直被拖著。
翌日，御書房。
皇帝召見膝下的六位皇子，趙慕雲則是最小的一個，同時也是身份最卑微的一個。
「六殿下，您怎麼還在大殿外，趕快去給皇上請安吧，皇上一向不喜歡人遲到的。」
「我知道了，謝謝公公。」趙慕雲加快腳步跑上大殿。
在大殿前，卻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那正是他的幾位皇兄。
「咳，我說是哪個窮酸，原來是雲弟啊，你說你這個年紀，也該封個親王，有塊封地了吧？」二皇子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
「雲弟才十五歲，哪有這個能力啊哈哈哈……」四皇子跟著附和。
三皇子卻持不容易見，「二哥，四弟，大家都是兄弟，不要這樣嘲笑雲弟，這樣，雲弟你一會乘本王的馬車回去就行了。」
「哼，等本王當上了太子，一定要把你們這些賤婢所出的所謂皇子，都趕去守邊疆！」五皇子不服氣的說道。
進入大殿，諸位皇子異口同聲：「父皇吉祥！」
「嗯，平身，朕今日叫你們來，是要考考你們學習是否有進步……」
在諸位皇兄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后，元啟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趙慕雲的身上。
趙慕雲支支吾吾：「我……這……」縱然自己修文習武，但在此刻卻不敢蓋過幾位皇兄的光彩，否則，十死無生。
皇上皺了皺眉：「沒用的東西……本來還以為你有什麼能耐，還想出宮建府，你和儲秀宮的那些一樣，全都是廢物！」
「父皇，您考我們就行了，考雲弟可真是太難為他了，我聽說雲弟每日都躲在後宮中和宮女太監們廝混玩鬧，哪來的時間學習。」大皇子笑道。
「她的母妃只是一屆宮女，能生出什麼聰明的人物來？」四皇子也跟著道。
五皇子也持同樣意見，「父皇，您為他生氣可真是不值當，您還有兒臣呢。」
幾位皇子激烈討論，焦點落在趙慕雲身上。
「罷了，朕累了，你們退下吧。」元啟皇帝擺手讓幾位皇子退下。
離開御書房，便又是二皇子無情的挖苦。
「切，
和你這樣的無知蠢貨做兄弟真是拉低了本王的檔次。」二皇子一臉的不屑，先行離開了。
趙慕雲並沒有理他，而是徑直上了三皇子的馬車。這專供皇后兒子使用的馬車內飾與內務府批量製作的完全不一樣，整個空間更像是一個移動的宮殿。自己每月領到的俸祿和吃穿用度也跟本不能與三皇子比較。
「怪不得父皇看不上他，原來是個貪圖享樂的廢物。」五皇子笑道。
「哇，這輛馬車真是好香好軟，就像儲秀宮那些宮女姐姐一樣，感覺好溫柔！太羨慕皇兄可以每天都坐這種馬車，真希望皇兄可以送我一輛。嗯……這麼舒服的地方，我要睡一覺！」趙慕雲躺在馬車裡，盡情地「享受」。
（隱隱約約聽到的聲音：果然是個沒用的傢伙。）
「小殿下，您的宮殿到了，請您下來吧，奴才們還要回去復命呢。」太監叫醒了熟睡中的趙慕雲。
趙慕雲打了個哈欠：「謝謝這位公公了，我適才睡得十分安穩，替我謝謝三皇兄。」
目送太監們走遠，趙慕雲回到儲秀宮，母妃的一切陳設未曾變動，這可能也是父皇對母妃有愧才不會派人清理。畢竟，母妃也是傾國傾城。現在，自己堂堂一位皇子也只能住在這裡，皇子府他是沒有資格住進去的。除此之外，此處還有他的五位弟弟，但都和他一樣被視為廢物，只有皇子府的那五位會得到皇帝的賞識，自己也不過沾了母妃的光才得到父皇的正眼。
沒有外戚相助，也沒有任何權勢的自己，能在這深宮中保住小命，已實屬不易了。
「嬤嬤，我給父皇請安回來了。」趙慕雲向張嬤嬤問好。張嬤嬤是趙慕雲的乳母，伺候自己長大的人，所以趙慕雲還是很尊敬她的。
「小殿下，今日是否一切順利，切記韜光養晦，低調處事。」一直以來，張嬤嬤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一切按照乳娘指導，不敢與皇兄們爭風頭，在外行事亦是謹小慎微。」趙慕雲回答道。
後宮兇險，自古皇家血肉相殘，都為了權利的王座。
「小殿下千萬要留住性命，不要和您母妃一樣的下場……」張嬤嬤情到深處淚自流。躲到角落抹起眼淚。
「待皇上給您賞賜封地，你就可以培養親衛，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奴才老了，沒幾年活頭了，希望小殿下一世平安。對了，藍玉那丫頭做了您愛吃的點心，就在後院廚房。」
「好的，我這就去找她。」趙慕雲回答道。
走入後院，天色已經暗沉，趙慕雲走在小道上，正覺得前方有些昏暗，突然便出現一束溫和的光。
藍玉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忠心耿耿，對他照顧也是無微不至。此刻，她正在澆灌母妃留下的花。
「小殿下，您回來啦？奴婢給您做了點心，正準備找您呢。」
趙慕雲謝過她后才發現她的臉腫起來一塊，便向她問明緣由。原來是藍玉今天去內務府討要月例，內務府卻說本月只給一半的份額。而藍玉明明看見是管事太監私自從他們那一份中抽出一半給了穎貴人，她向上前理論卻被穎貴人的丫鬟打了一掌。說他們穎貴人新承寵愛，東西拿了便拿了。
聽到這裡，趙慕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聽到藍玉說自己沒用后也只能握緊拳頭回答一句「委屈你了」。
看著藍玉把所有委屈都吞進肚子，趙慕雲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