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血債

那名騎士說的沒錯，東邊的這條路上遍地可見發黑的血跡。

而且隨著他們前行，地上開始出現零散的內臟和肢體碎片，不用想肯定是狼人拽著他們的「食物」顛簸掉下來的。

伯爵越走火越大，因為看著周圍地上的痕迹，不難猜到那些畜生帶走了不少村民，甚至還有些掙扎過的痕迹。

因為他確信看到了四個嵌入地面的斷裂指甲！

這幫騎士越來越氣，遭罪的其實是馬。

尤其是伯爵的白馬，馬腿根處已經淌出了一道紅色的血跡，在白色的毛皮上極其顯眼。

即使是這樣，它的主人仍在死命的拿馬刺扎它，妄圖得到更快的速度。

馬兒也就是不會說話，不然它肯定要抗議的，因為它已經領先其他夥伴們一大截了，後面那一百來人都在吃它刨起來的灰塵。

這樣的速度很快就接近了屠村的兇手，它們很遠就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隨後扔下帶著的「食物，」機警的停住，緊接著四肢著地、呲牙咧嘴的盯著剛走過的路。

這是野獸的本能。

這幫傢伙長著狼頭狼尾，一身深藍或棕色的毛髮，如果站起來能達到兩米多高，長長的口器裡面長著亂七八糟的利齒。

隨著它們嘴上的哈喇子慢慢滴落，奔騰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一個白馬的騎士出現在遠方，並以極快的速度在它們眼裡慢慢變大。

同時也越來越近。

「啊嗚~」一個狼人嚎叫起來，這是它們的溝通方式，也是準備戰鬥的必要動作。

誰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要嚎，但是它們經常嚎，而且一個連一片的嚎。

「啊嗚~啊嗚~啊嗚~」所有狼人都跟著嚎叫起來。

伯爵聽著聲音總共有十二道，推斷有十二隻狼人，考慮到自己對付不了，於是開始減速，並拔劍指揮戰鬥。

「分散隊形！目標前方狼人！衝鋒！」他大聲喊著。

「殺！」

趕上來的成團的騎兵中響起一陣拔劍聲，隨後大吼著發起衝鋒。

「嗷！」

狼人受到刺激向這邊狂奔過來，一跳蹦起三四米高，跳出十多米遠，迎著騎兵就撲了上來。

雙方的距離以極快的速度縮短，隨即開始交鋒。

「哐——啊——嗚~」

鋼鐵之軀跟狼人們撞在一起，個別騎士被越過來的黑影從坐騎撲到地上，更多的狼人被騎兵撞出去好幾米遠。

雙方很快就絞殺在了一起，喊叫聲立刻充滿整片空間。

有鐵盔被拍扁的撞擊聲，有鐵器砍入肌膚的刺啦聲，還有雙方死前的慘叫聲。

伯爵讓騎士們不帶騎槍只拿劍盾的命令起到了作用，靈便的長劍對狼人造成了更有效的殺傷。

他甚至親自參戰，不過身邊始終圍著一群親兵，他對著一個狼人又揮又砍，然後用劍插入了那個狼人的胸口。

即使身上插著一把劍、胸口往下淌著血，這狼人也沒失去戰鬥力，甚至沒對戰力產生什麼影響，只見它吃痛之後猛地向伯爵撲來，這傷口反而激發了它的血性。

「保護大人！」身邊的親兵立刻舉盾上前，攔住了這個瘋狂的敵人。

「啊——」一個親兵的盾牌被撞得脫手，然後胸口帶劍的狼人騎在了馬脖子上，連著兩爪子把那親兵打下了馬。

緊接著那狼人趴下瘋狂的咬馬脖子，那馬吃痛開始向前亂跑，撞倒了幾個騎士，踩死了一個地上的狼人。

伯爵縱馬向前，想要看看那個被打下馬的親兵，發現他胸前的鎧甲已經破損，六道刺穿的爪印把胸膛撕開了，五臟血淋淋的裸露在空氣中。

一層牛皮甲、一層鎖子甲、一層鐵皮甲，竟然全被打透了！

發狂的狼人，真是可怕！

不過數量上的優勢很快起到了作用，那胸口插劍的狼人漸漸失血過多喪失了戰鬥力，很快就被一名衝鋒的騎士撞飛到路旁，像狗一樣嗚咽了兩聲后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戰鬥來的快，去的也快，幾乎眨眨眼的時間就沒有站著的狼人了，周圍的騎兵們開始打掃戰場，到屍體前補上一兩刀。

周圍一下安靜了許多，只剩下盔甲摩擦碰撞的聲音，以及部分受傷騎士的哀嚎，伯爵命人趕緊為他們進行臨時包紮，同時不忘讓兩名騎士回格拉茨報信，讓步兵準備擔架來抬人回去。

伯爵沒戴頭盔，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下馬單膝跪在那名胸口被撕裂的親兵身旁，緊緊地攥著他的手。

「兄弟，我對不起你…」伯爵認得這個親兵的樣子，他是自己兒時的玩伴，剛出世的孩子尚未滿月就戰死在這裡，念及此處、伯爵的眼角忍不住流下淚水。

一個家庭毀了。

他很愧疚，這名戰士是為了保護他而死。

那親兵已經動不了了，幾滴汗淚混合的液體滴落他的臉上，他想張口說話，卻只吐出了兩口血沫子。

「噶…人…」他嘴裡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個音節，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發黑，傳出一股腐爛的味道！

「我知道、兄弟，你的家人可以永遠住在格拉茨城裡，蓋蒂亞家族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養他們一輩子！」

「你將帶著榮耀而去！」伯爵安慰著戰友最後的心愿。

躺在血泊中的戰士動了動脖子，像是在點頭，然後目光越過伯爵看向天空，隨後眼睛直直的不動了。

「大人…那些被狼人帶著的百姓沒有活著的了…僅有兩人還剩一口氣…但顯然是活不成了…」一個騎士敬個禮報告道。

「等步兵來了把他們帶回去，跟哈勃村的屍體埋在一起。」伯爵的聲音低沉無力。

「大人，戰況統計完畢，受傷8人，陣亡15人！」另一個騎兵下馬報告。

「不包括您的親衛…」那騎兵看到眼前的慘狀，於是低聲補充到。

「受傷的兄弟們怎麼樣了？」伯爵沒起身，低著頭問道。

「都中了陰毒，怕是活不過今晚了…」那騎士聲音越來越小。

狼人是屬陰性的生物，據說是被詛咒的瀆神者轉化而來，他們的爪子都帶有陰毒，尤其吸收了月華之後更是觸之斃命，凡是被爪子撕開肌膚的生物，除非接受聖光的照耀，否則要麼壯士斷腕、要麼毒發身死！

哈勃村的村民們之所以一個沒活下來，就是因為腐蝕性極強的陰毒！受傷僅僅幾分鐘后傷口就會迅速潰爛流膿，直到把傷者折磨致死！

「把戰死的士兵集中起來，拿旗幟做成擔架，我們帶他們回家。」伯爵替身下的親兵合上眼睛，起身命令道。

他試圖站起來，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發黑，趕緊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看著部下們忙碌，接過一個水袋喝起來。

緩了緩、他慢慢站起身，望著士氣低落的戰士們，他明白自己該做點什麼。

「戰士們！讓我們殺更多的狼人！為死去的戰友們報仇！」

「帝國的騎士們！今天！勝利屬於我們！」

「榮耀屬於我們！」

他舉起水袋大喊著，彷彿那是一個酒杯，周圍的騎士們也紛紛出聲回應。

「榮耀屬於我們！」伯爵高舉著右手的水袋再次大喊。

隨著越來愈多的戰士們一起跟著呼喊，聲音越來越大，其餘人都被這氣氛感染，頹喪的情緒為之一空，到最後變成所有人一起舉著右拳高聲吶喊：

「勝利！榮耀！勝利！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