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夢

第14章 做夢

晚上熱得我實在睡不著,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即使電風扇吹著我還是睡不著。

我一點睡意也沒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心很慌,於是我報告了值班護士。

護士查看過我之後,馬上報告值班醫生,醫生查看過我后,馬上給我做心電圖,並吩咐護士給我測血壓、數脈搏、測體溫,這一波折騰下來我反而感覺到睡意朦朧。

所有的指標都正常,醫生考慮可能是房間太熱,於是給我換了一個涼快一點的房間,很快我就睡著了。

「汪華清,汪華清……」耳邊想起熟悉的聲音,可我怎麼也找不見人。

我繼續往前走著,聲音似乎離我越來越遠,到最後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我什麼也看不見,感覺隨時都會有危險,周圍除了我的呼吸和心臟跳動,再沒有別的聲音。

我緊閉著雙眼,用兩隻手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腳步也慢慢的往前移動。

已經過了很久,可我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繼續往前移動。好在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我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讓呼吸變得平穩。

「叮咚!咚!」

我聽到水滴從高處掉落的聲音,這聲音遙遠而空洞,傳到我耳朵里時更顯清晰。

循著水滴的方向走去,我又聽了「滴答」一聲,這水滴聲分明是掉落在水塘里,但能感覺出這水塘不深也不大。

我緩慢的睜開雙眼,眼前依舊一片漆黑,雙手逐漸感覺到空氣里的潮濕,腳下有些濕滑,我更加的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動。

水滴聲變得越來越密,偶爾還能聽到一聲鳥叫,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了遠處的一絲光亮。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我走進了山洞裡。

我正在想,我怎麼能出去呢?我從哪裡進的山洞?這山洞在什麼地方?不料腳下一滑,我一屁股坐進了水塘里,瞬間褲子全打濕了,那種冰涼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

「汪華清」,我再次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汪華清,汪華清……」聲音越來越大,離我越來越近。

我睜開雙眼,看到姚醫生站在床旁,我才恍然大悟,我剛才做夢了?

我隱約的感覺到床單的濕潤,我趕緊用手摸了摸,原來我剛才是在尿床?我沒敢做聲,只得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趕緊起來吃飯了」,姚醫生說道。

「你剛才在做夢?還喘著粗氣,做噩夢了?」姚醫生繼續問道。

「沒……做夢了……」我吞吞吐吐的答道。

「起來把被子疊了。」姚醫生命令道。

我依舊一動沒動,我在等他走遠,姚醫生見我沒有動靜又再次返回來,毫不客氣的就把我被子揭開。

我以為他戴著口罩聞不到,他卻說:「一股尿騷味,趕緊先去把褲子換了。」

「張師傅,帶汪華清把褲子換了,吃了飯叫護士把他床單換了。」

張師傅聞聲趕來,見狀,我趕緊爬起來。

「走,跟我去換褲子。」張師傅說道。

這段時間,我總是在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裡總是刀光劍影,不是別人在追殺我,就是在和別人打架,而且總是那種你死我活的情況,場面十分血腥。

做心理治療時,我也不敢給醫生說這些,我怕他們會給我加藥。

我也不敢給護士說,我就怕他們又說我事多。

最近不知道什麼情況,黃醫生老是沖病人冒火,只要我們一說我們的問題她就莫名的冒火。

所以,我們本來是有問題的,但看到是她在,我們就自己回病房了,或者看電視去了。

最近我們都怕她,護士也怕她,護士有問題找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終於到了周一大查房,何主任帶著醫生護士到了病區,用手摸了摸每一個他經過的身邊的病人的衣服褲子,然後在本子上記一些什麼,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他總要關心我們衣服穿得多不多少不少,緊不緊送不送,只要是不合適的他就要吩咐護士長或者其他人督促整改。所以我們有問題都喜歡找他反應。

一路摸一路走,並一邊詢問:「你們有沒有不舒服的?有不舒服的要說哈!」

見沒有人回答,他又再次問道:「有沒有肚子不舒服的?有沒有咳嗽感冒的?有沒有牙痛的?……」

話音未落,一個病人跑到他面前跪下。

「何叔叔,我要出院,你讓我出去嘛!」

「代萌強,趕緊起來,誰是你叔叔?」

「就是你呀!你就是何叔叔,何爺爺!」代萌強並沒有起來的意思。

「你再不起來我就走了!」何主任威脅道。

代萌強立馬爬起身,抓住何主任的白大褂嗲聲嗲氣得說道:「你讓我出去嘛,何叔叔,我求求你了,我都住了好幾年了。」

「你吃藥了沒有嘛?誰教你叫我何爺爺的?」何主任問道。

「還沒吃」。回答完準備離開,又想什麼,然後補充道,「我自己想起來叫的。」

「趕緊去吃藥吧!」何主任說道。

「好的,我吃藥去了!」代萌強馬上就去排隊去了,對於剛才的行為他似乎全忘記了。

代萌強和我不一樣,他沒來多久,他總是一副傻傻的表情,見了女護士他就叫姐姐,見了男醫生和男護士他就叫叔叔,見到何主任和護士長他有時叫叔叔,有時叫爺爺。大概是他們兩看起來更老一些吧!

病區里幾乎沒有誰喜歡和他玩,但其他病人都喜歡逗他。

有時,還會有人慫恿他去摸女護士,或者女醫生的屁股,摸完了他只是站在原地嘿嘿的笑,然後說:「他們叫我摸的」。

在病區這屬於很嚴重的問題,所以都會收到懲罰。

而他總能準確的把慫恿他的人告訴醫生或者護士,於是他和慫恿他的人都會被一起捆綁,慫恿的人更多時候約束的時間會更久。

這裡已經比過去我住的第一家精神病院好多了。

那個時候,如果有病人敢做代萌強的這些事,那一定會遭到一頓暴揍,揍完了還要被捆起來。

而現在這裡,除了偶爾吼一吼,實在不行才會把人捆綁起來。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病友們越發的囂張,越發的肆無忌憚,甚至達到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地步。

病房裡,打架、爭搶東西,時時上演,有時,為了爭搶電視頻道也會大打出手。

等到巡視的工作人員趕到時,早就已經風平浪靜了。

即使雙方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會有人承認剛才打架了。

我們每天就像住在牢房,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裡是醫生和護士在管理,而我們也不是罪犯,除此,或許和監獄就沒有什麼不同了吧?

何主任帶人查完房,然後說了一句十點大會議室開會,人就走了。

吃完葯,我湊近護士站聽護士們在議論些什麼,從他們的談話中,他們好像是要分科。

「汪華清,你趴護士站幹什麼?」

「沒什麼。」我聽到張師傅的聲音就趕緊離開。

「吃完葯個人過去耍嘛!」張師傅補充道。

我灰溜溜的就跑去了飯堂。

快到吃飯時間,窗外吵吵鬧鬧的聲音傳進病房,我們站在樓上,看著去開會回來的醫生護士一路上說著話進入病區。

中午吃飯時,我從幾個護工的嘴裡得知,因為現在我們病人多,要把我們分成兩個病區,也就是說,現在醫院有兩個男病區和一個女病人。

陳師傅拍拍我的肩膀看玩笑的說:「汪華清要去哪個病區嘛?」

「我能去哪個病區?我就在這裡住噻!」我狐疑的揣摩著陳師傅的話。

然後轉身去找張師傅,「張師傅幫我打點湯。」

吃完飯喝碗湯,這是我們大部分病人的習慣,也是我們感覺很愜意的時刻,比吃飯還來勁。

當然,和每天抽煙相比,那肯定沒有抽煙的時候安逸。

我現在時不時的也參與了抽煙的隊伍,儘管很多時候煙只是在我的手中燃燒,但和抽煙的人坐在地上,看著煙霧繚繞的情景,病友抽煙時被嗆得連氣都喘不上來還使勁吸的痛苦表情,我竟然有一種無以言狀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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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精神病院住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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