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鎮里的倭人
等王氏反應過來,頓時勃然大怒:「梁宏發,你在發什麼瘋?你真是有出息了哈,敢跟老娘我叫板,怕不是活膩了!」
此話一說出口,梁屠戶周身的氣勢瞬間蔫下來,低下頭不敢再造次。
訓完自家男人,王氏重新把視線轉移回到夏成安身上。
她雙手抱臂的睥睨著站在台階下的人,姿態依舊囂張強勢,說:「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現在是不是該說說,該怎麼治這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東西的毛病了吧?」
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可別是張口就來,要是讓老娘我發現你這小騙子又在騙人,就別怪我撕破臉皮不當人。」
言語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昏黃的燈光照在那張神情兇狠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瘮人。
夏成安並不感到害怕,心中反倒疑惑頓生。
王氏平日里以潑辣精明見長,卻不是什麼尖酸刻薄之人。當初三九嚴寒,在他們饑寒交迫,苦於生計時,還是對方看不下眼,差人送來了糧食,以及兩件過冬的襖子。
然而今天的王氏就像是吃了火藥,尤其是在對待李三鐵時,那眼神如同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儘管對方的氣勢咄咄逼人,但他還是不卑不亢的迎上其目光。
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了一個問題。
「梁老闆平日里是不是不愛吃果蔬,或者動物下水之類的?」
莫名其妙的問題,王氏對此並不是很能理解,但一看到對方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是將信將疑回答了:「沒錯,而且近半個月來每日剩下的豬肉比較多,他幾乎都是吃的豬肉。」
夏成安點點頭,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接著淡淡的說:「梁老闆目前的狀況屬於夜盲症,平時多吃些蔬果,比如甘荀,以及多吃豬肝,過一段時間,情況就會好轉。」
王氏眯起眼,一臉不相信。
望著清冷月光下蒼白的青年,不知是不是又一段時間沒見的緣故,她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完全沒有李三鐵身上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頹廢感。
「就這?」
「就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夏成安頓了頓,說,「老闆娘可以嘗試一段時間,不過是給梁老闆換一下伙食,橫豎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你怎麼會懂這些東西?」王氏警惕的盯著眼前的人。
他輕笑出聲,語氣聽上去頗為無奈:「如果我說是大病了一場,然後腦子突然就開竅了,老闆娘你估計也不會相信。」
梁屠戶夫婦倆聞言,面面相覷。
夏成安的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聲音也是嘶啞難聽,確實是得過病的跡象。
思索許久后,王氏還是鬆了口,決定試試對方提出的這個方法,並提出要讓他在梁家住一段時間,直到梁屠戶的眼睛徹底治好為止。
此次離開村子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找到梁嬸兒,如今得知梁嬸兒去鎮上廠子里做了長工,現在留在鎮子上生活一段時間,情況要再好不過。
畢竟此行,身上還帶了其他「任務」。
用舒毅的話來說就是,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就先要了解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以及了解所處環境的具體情況。
現在的目標已經發生改變,他的肉身還在精神病院活得好好的,只要找到回去的辦法,那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不管在這裡經歷多少苦難和磨礪,到時候回去了都可以只當做是來了一場突破維度的時空旅行,
或者是噩夢一場。
一想到這裡,夏成安就鬥志昂揚。
不過,梁屠戶先前聽到梁嬸兒進工廠做長工時的反常表現,還是引起了他的疑心。
與王氏把留下來的所有要求和條件都談妥之後,她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進屋內,剩餘的兩人關了門,緊跟其後。
經過小院子時,夏成安叫住了梁屠戶。
「梁老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梁屠戶停下腳步,轉身循聲看去,在院子昏暗的光線下,只能看到對方模糊不清的身影,似是無奈的輕嘆一口氣,說:「你想問什麼?」
「我聽村子里的人說,鎮上前段時間來了一夥帶槍的兵蛋子,這種情況怎麼跟老闆娘口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話一出,場面陷入短暫的沉默。
夏成安注視著對方緊緊皺起的眉頭,以及凝重難看的臉色,心中對此莫名感到不安。
梁屠戶似乎正在糾結些什麼,遲遲沒有開口作出回應。
沉吟了很久,對方刻意壓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你沒有說錯,這是一夥帶了槍的兵蛋子,裡面還有好幾個長著小鬍子,穿著洋裝的矮個子,從面相上看,很像是報紙上印著的洋人。」梁屠戶正在努力回想遇見這夥人時的場景,繼續道,「聽住在鎮子北邊的那些人說,這伙洋人在靠近山那邊買下了一片地……」
聽其提到留著小鬍子的矮個子洋人,夏成安的腦海中當即浮現起一個名詞——倭人!
可是距離戰火波及到這片區域,至少還有近十年的時間。
他們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梁屠戶的話傳到耳邊:「他們之後在鎮上招了一批工人進去,然後就把那片區域給圍起來,平時除了固定送糧食的啞巴劉,其餘人都不得靠近。聽啞巴劉比劃,那個地方正在建很奇怪的房子,裡面房子的構造和東西都很奇怪,他從來沒有見過。」
說到這裡時,夏成安心裡的不安更甚,潛意識裡隱隱覺得這些倭人在搞事。
這些倭人提前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方還在說:「進去的那批工人吃住都在裡面,進去后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再出來過……」
行動受到限制?
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上一批人還沒有出來,現在他們又開始招收新的長工。由於給出的工錢比平時招工的都要高,而且要求低,連女人都可以去,所以鎮上不少人都是奔著這份工錢去的。」
夏成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哪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