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終甄選二

全部人的審查已經結束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在拿著喇叭喊著，

「請前往更衣室更換制服，再重複一遍，請全部甄選人員到更衣室更換制服。」

而另一邊。

之前坐在台下的評審們已經離開了現場，在一個會議室按照序號依次進行著討論。

「下一位，46號的中森刃。」一隻手將中森刃的照片貼在白板上。

「......」會議室里的人沉默了下來。

這位前來報名的少女留下的印象實在過於清晰。

在一列人緊張的晃動，手上也有著不停的小動作的時候，中森刃永遠是紋絲不動的站立著。

一身男孩子的打扮，頭髮也是短到耳邊。

長相倒是很加分，睫毛又密又長，加上右眼下的淚痣，絕對可以算精緻好看的那一類。

身高全場最矮，也是肉眼可見的全場最瘦。

膚色也過於蒼白，配合上面無表情的臉，死寂又麻木的眼神。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裡的戰場上現拉過來的難民。

有人回想到這裡嘴角抽了抽，暗想這孩子難不成是餓了兩年又剛沒了爸媽嗎。

歌唱能力審查環節，剛開口調就跑了十里地，審查員還以為又遇到了像前面16號秋元真夏同等級的選手。

轉瞬就被歌聲中蘊含的情感吸引了過去，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隱去，只剩下了寂寞又悲傷的情感在會場回蕩。

就好像夜色已深，外面的世界燈紅酒綠，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回家的汽車後座上。

在路燈投下來的半隱半現光影中呆望著窗外，而家中沒有任何人在等著自己的迷茫。

在回過神來時，已經唱到了一半，不知何時音準已經很穩了。

明明聲音帶著這麼強烈的情感和故事畫面感，中森刃的表情卻還是一臉平靜。

審查員們不由為這個能將他人拉入自己世界的能力感到心驚。

「這位的話，大家覺得怎麼樣？」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個人風格實在太強烈了，和偶像不怎麼搭吧。」

「他說的確實沒錯，就算是唱歌能力不錯，也應該去甄選歌手。」

「加入團隊的話，那個性格不知道能不能和其他人磨合到一起。」

「整體形象過於有異於常人了，不知道會有什麼風險。」

「那各位的決定是否吧？」

一個桌前擺著秋元桑名牌的位置上，帶著黑色眼鏡的人開口了。

他指著甄選人員資料上地址那一欄的東京世田谷區上馬4丁目12番3號問道。

「我沒意見。不過這個地址畫了一個紅圈是什麼意思？」

「嗨，秋元桑，那個地址我們查過，是東京育成園。」

啊，東京育成園，在座的各位已經明白了。

既然被稱之為育成園，那就是兒童福利設施，這個孩子的監護人沒有撫養意願或者已經......

彷彿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秋元桑緊跟著問道，

「這個孩子的生日，是不是和剛剛有一位是一樣的？」

「是的，是40號齋藤飛鳥。」

秋元桑翻動起了之前的資料，將兩張資料單抽了出來。

眼前，兩張資料擺在了一起，兩人的照片上，略顯緊張笑著的長發女孩和面色陰鬱的短髮女孩。

「同一天出生，同一天加入乃木坂，一個曾隸屬於山王製作的藝能經驗人，一個是毫無經驗的素人。

最年少的雙子星，這不是很有趣嗎？」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命運卻截然不同，真令人期待她們之後的命運發展啊。

————

另一邊，

中森刃已經領取了自己要換上的制服，因為人太多了，所以有三間更衣室。

她拿著手上的衣服，走向了最遠的那個更衣室，在距離門口最角落的柜子處停下換衣服。

門又被打開了，中森刃匆匆看了一眼就回過了頭，有兩個人伴著說笑聲走到了旁邊的柜子開始換衣服。

因為房間內熙熙攘攘聊天的人太多，所以她已經開始煩躁不安了，盡量快點換完衣服就出去吧。

身旁兩人的交談聲卻傳入了她的耳朵。

「誒，你也是8月20號出生的嗎？」

「是呀，剛剛在甄選時我就聽到了，想著一定要來和白石桑打個招呼。」

「誒，就不用加敬語了吧。」

「那在重新介紹一下，我叫秋元真夏。」

「......」

「誒？......」

並沒有拖沓的習慣，中森刃乾脆利落的將換下來的衣物塞入柜子后就準備離開了。

旁邊將頭髮染成黃色的大姐姐不知為何在看到她轉身後，快速的將櫃門打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只是呆站著朝著空空的柜子里看去，也不換衣服。

「誒？怎麼了嗎？」

「誒——沒、沒事沒事，啊好的，我叫白石麻衣。」

？

果然能是把自己這種人都招進最終甄選的工作人員，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有。

就連這長得這麼不良，卻做著莫名其妙事情的人也有。

她旁邊的人倒是很友好的朝中森刃露出了笑臉。

中森刃並沒有理會，越過其他換衣服的人，快步走出了房間。

————

啊，自己身邊是唱愛しているから的那個孩子，剛才聽到她的歌聲感覺很悲傷。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白石麻衣偷偷打量了一眼。

那孩子正將短袖上衣脫去，露出了裡面的內衣和瘦弱到能看到肋骨的後背......

誒？後背上的那是什麼？疤痕還是紋身？

雖然這麼小的孩子說有紋身很奇怪，但也是有可能的。

沒準是自己眼花了，白石麻衣趕緊再仔細的看了一眼。

！

是真的疤痕？！

怎麼會有人對小孩子做出這種過分的事情！

不好，那孩子要走了，為了防止被發現，白石麻衣趕緊轉回頭，用櫃門擋住了那個孩子的視線。

在身旁秋元真夏的出聲提醒下，白石麻衣慌張的回過了神，回應著秋元真夏，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追著那個孩子的背影。

秋元真夏順著白石麻衣的視線，看著中森刃的背影也若有所思的開口了，

「那個孩子是叫中森刃吧，沒想到後面唱的那麼好。我在後台剛聽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不是這裡唱歌最差的呢。」

白石麻衣一邊回應著換衣服一邊想著那個叫作中森刃的孩子......

她究竟經歷過什麼呢？

————

中森刃走出更衣室，順著人流向前走去，工作人員正在指示著大家去往台下，等候結果發表。

去換衣服的甄選人員陸陸續續到齊了，場面沉默著。

很快，就有麥克風的聲音響起，

「咳、咳、」

是測試的聲音。

「結果已經出來了，請報到名字的依序走上舞台。」

聲音通過麥克風的電流擴大，傳到了中森刃的耳中，有些失真。

「2號生駒里奈......」

中森刃站在最後排，身後有著一群扛著攝影設備的工作人員。

她抬頭望向了台上，那裡打著強力的聚光燈，把走上去的女孩們照的通亮，彷彿散發著陣陣光暈。

「40號齋藤飛鳥......」

看著齋藤飛鳥的背影從眼前離開，中森刃想著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對方是能進入甄選的人。

兩個世界的人以後也不會接觸到吧，之前就算回應了她也沒有意義。

「46號中森刃......」

誒？

為什麼？自己能進？

中森刃呆立在原地，旁邊的人小聲提醒了一下「快去吧。」

她才邁出了右腳向台上走去，站在台上向下看去時，台下的人臉部沒有燈光照射，有些看不清了。

中森刃不由回想到了之前在奶奶家看電視的時候，沒想到，這回換她成為了台上的偶像。

索尼負責甄選的工作人員果然，腦子有點問題。

一會等結束，找工作人員提出想要退出的想法吧。

「以上，總共37名成員。」

結束了。

————

在休息室中，工作人員剛剛說完了對於後續的工資，工作，合宿，室友的安排。

已經有人將便當紙箱放在房間正中央的桌子上。

周圍的人都在向家人或是朋友打著電話，她們因為激動或是歡喜，淚珠順著臉頰滾滾落下。

而中森刃此時並不能共感她們的感情，她也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

甚至，已經三個月沒有摸到過手機了。

她坐在角落裡悶頭吃著盒飯，一邊思索著剛剛那位名叫南鄉唯的工作人員所說的話。

重點是每個月都有著底薪，如果有額外的工作還會有提成，合宿期間也提供免費的伙食與住宿。

這對於在法律規定下不能打工，尚且13歲的中森刃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而伙食，聽到周圍有人小聲的驚嘆「這可是金兵衛的魚便當啊。」

雖然並沒有聽說過，從味道來看也能知道價格不菲。

要不要留下來？

她有些猶豫。

「我相信小刃一定會通過並且交到朋友的。如果通過了的話，就看在奶奶照顧你一晚上的份上不要退出哦。」

中森刃想到了第二次甄選時奶奶對她說的話......

要不就先試試吧

反正人生已經這樣了，再怎麼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了。

在這個偶像組合里還能有錢拿。

中森刃吃完了便當，合上了蓋子。

之前一直抱著通不過的想法才回回都拿回去很多份便當。

在知道以後就要在這裡工作了后，她也不好再去拿了。

拿起紙巾擦乾嘴巴的時候，她想起還有一件事情。

這幾次甄選中因為猜測會落選，而沒有給向她搭話過來的人回應。

既然現在已經接受了要留下來的結果，不管怎樣，因為禮貌也必須得向對方道歉了。

中森刃抬眼望去，周圍的人都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這麼多輪甄選了，正常人總會找到幾個聊得來的同伴。

幸好她記憶力還算不錯，也並不臉盲。

剛剛的甄選結果發表，女孩們伴隨著自己名字的聲音依次上台，她已經將所有人的臉與姓名一一對應記住。

在環顧了一圈后，很快就從這房間裡面找到了之前向自己打過招呼的人。

齋藤飛鳥、橋本奈奈未、永島聖羅，她深吸了一口氣，按照距離的遠近依次走過去。

「橋本奈奈未桑。」

中森刃先走到了橋本桑的身後，在橋本桑聽到聲音轉過身後，她再接著說出道歉，

「對不起，上次向我打招呼沒有回應你。」

「啊，第二次甄選后的孩子。」

橋本在轉過身後看到了中森刃，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這個孩子自己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獨樹一幟的服裝，抱著拿走裝著八盒便當紙盒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讓自己陷入了好久的混亂，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

「呼呼呼。」

一回想到這件過於神奇的事情，橋本奈奈未不由笑了出聲。

她趕緊用手捂住嘴，轉移話題掩飾了一下。

「沒事的，你叫什麼名字？」

「中森刃。」

中森刃在說完道歉后，並沒有再次主動開口的慾望。

在每次話語間隙，眼神都會快速的撇一眼其他方向。

「好的，中森。沒關係，下次再見吧。」

橋本奈奈未似乎是看出了她還有其他著急要乾的事情，沒有多做聊天的打算就放她走了。

「永島聖羅桑。」

和之前的步驟一樣，中森刃又找到了永島聖羅桑，先說出了名字再進行了道歉。

「對不起，上次向我打招呼沒有回應你。」

只是這次的道歉對象有些過於熱情。

就算中森刃除了道歉，對於對方遞過來的話只是嗯一個字的簡單回應。

她也能不斷找到新的話題接著將對話進行下去還能發出爽朗的笑聲。

不行，這種人，自己真的不擅長啊。

在永島聖羅桑單方面的熱情對話下，消耗的時間比中森刃預想的還要多。

而在她用眼角餘光看到了那個叫齋藤飛鳥的女孩已經走出了大門。

還沒等到永島再次開口，中森刃就開口截斷了話語。

「永島聖羅桑，對不起。先聊到這吧。」

「啊好的，下次再聊哦，中森。」

在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后，中森刃就向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