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學校

2011年7月，周一。

在又是一天的5點半左右習慣性起床后，平松慶子還在不遠處的被褥中酣睡。

中森刃平復了呼吸，身上的冷汗也慢慢變幹了，坐起身靠著牆壁出神的發獃了一會。

期間垂著頭慢慢用手當作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一捋一捋將頭髮整理了起來。

她有點自來卷，發質也偏硬，每天起床頭髮都會亂翹起來。

起身套了一件外套趴到了窗邊，打開一點點小縫，順著稍冷的輕風吹來，很快就聞到了清晨的專屬冷冽味道。

窗外隱約能看到一點點太陽邊緣。

她就在窗邊一動不動的望著日出，直到太陽完全升起，熱度與光線已經透過玻璃傳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時候，從二樓望去的街道上已經有不少穿著西裝匆匆走過的通勤族，不遠處就是電車的駒沢大學站。

上下學時間是8點半到15點，需要留下在路上騎行的時間，因為是第一次去，所以中森刃預留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院長昨晚手繪了一份地圖給她，路程倒是不複雜只是有點長，院長擔心過騎自行車上學會不會太累，反覆和小刃說坐地鐵也可以，她會來補貼不夠的部分。

但中森刃使用讀書室的電腦查詢過，從駒沢大學站到學校附近的四ツ谷站或者市ヶ谷單程需要三百多日元，日積月累下來的開銷也很大，有著不想麻煩別人的想法就選擇了騎自行車。

將日出看完后，中森刃就換上了新學校的校服，輕輕走出了屋子，順著樓梯來到樓下洗漱。

在忙完后就來到了餐廳，院長已經在廚房忙碌的準備早飯了，似乎是察覺到了動靜，抬頭看去。

「早上好，小刃。今天也來幫忙嗎？還很早可以再睡一會的。」院長一邊忙著手上的活一邊向中森刃搭話。

「嗯。」中森刃不習慣別人為她單方面付出著什麼，所以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進行回饋。

而且最重要的是準備早餐的話，就可以順便把午餐也準備出來帶去學校，這樣就可以將午餐錢省出來了。

在流浪的日子裡，中森刃才知道錢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所以即使現在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也還是攢起來比較有安全感。

在吃完早飯後，院長在門口說著「拜拜，一路小心。」中森刃只是點了點頭作為回應，就拎著只放了便當和文具的書包踏上自行車出發了。

————

隨著時間的流逝，中森刃到了學校周圍，她的頭上冒著汗珠，好累，沒想到三個月過去體力下滑的這麼嚴重了，並且隨著時間推移，夏天的太陽也升了起來。

看著身旁陸陸續續進入校園的學生，至少現在沒有遲到，中森刃平復著呼吸停在了自行車棚。

再按照院長說的位置，中森刃來到了學校一樓的老師辦公室前來領取課本……

在教室自我介紹后，很快第一節課就過去了，課後倒是有不少好奇的人來向她搭話。

中森刃也只是「嗯」「不是」「是」簡單的回應了過去，很快，她的身邊就沒有人了。

教室里傳來同學們私下議論紛紛的聲音。

她沉默的想著，反正人能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像是家人，不是也和她分開了嗎。

就算現在認識了，三年後也是要畢業的，大家又會像之前一樣分開吧，那現在交了朋友又有什麼意義呢，更何況，中森刃現在並沒有交朋友的心情。

午飯時間，中森刃拿出了用早飯材料製作的便當，只是嘗了一口，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因為是夏天所以便當已經因為溫度而變質了。

不過無所謂，在之前，更變質的食物她都吃過，更多的時候是沒的可吃。

現在的話已經很滿足了，她大口大口的將便當一口不剩的全吃光了。

前座的女生總是在向她這邊時不時的看過來，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來搭話，

「你吃的好香啊，很好吃嗎？」

中森刃抬頭看了看她，女生剛剛在課間打過招呼，介紹過名字，不過被冷淡的中森刃勸退了，現在應該又想努力一把。

中森刃實話實話，「不好吃。」

「額，好吧。」女生察覺到了中森刃抗拒溝通的態度只能怏怏而歸。

————

下午總算沒人再來找她了，就這麼平淡的上完了一天的課程。

在15點放學后，同學們三三兩兩的去往了社團。

一般來說在4月入學式的當天，學長學姐就會在校園內搭建起社團招生的棚子和旗幟，向新生賣力的展示社團的優勢。

而現在已經到了7月，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中意的社團，剩下沒有社團的基本都是不打算加入社團的人。

自然而然，社團也與中森刃無關，現在就算加入也是不合群的。

而為了不將課本與作業拿回，給一路騎行本就不堪的體力填上負擔，她會在課間和中午休息時，就將作業在學校寫完。

一周的上學時間轉瞬即逝，同學們在碰了幾次壁后就不再堅持。

中森刃開始維持著毫無波瀾的獨處日常生活，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

每天起床下樓跑步恢復體力，上樓洗漱洗澡后幫忙做早飯，騎車去上學，中午去超市買個三明治再接著上課(她暫時放棄了帶飯去上學，打算等天氣轉涼再說)，下午放學後去校內圖書館將昨天的書還上，借一本新書，騎著車回到育成園看書，平松慶子和院長倒是經常單方面的與她進行對話。

中森刃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至少這三年內。

————

很快，平靜就被打破了。

「小刃，有位叫佐藤的奶奶來找你了。」

剛踏入育成院的大門，院長的聲音就傳來了。

中森刃的腦中快速閃過了昏黃的燈光下，掛著「佐藤」門牌的畫面。

大廳的椅子處，院長與奶奶坐在那裡，倆人靠在一起，彷彿已經聊了很多。

她與奶奶只是萍水相逢借住一晚的關係，為什麼還要找過來呢，中森刃不由感到疑惑，猜測奶奶不會再來的想法失誤了。

「小刃你真是一次也沒有聯繫過我呢，難道電話已經忘了嗎？」

中森刃和奶奶已經走到了會談室，剛一坐下，奶奶就向小刃說起來了。

「我記得。」

小刃？姓名應該是院長告訴奶奶的吧。

中森刃當然還記得，雖然只看過一眼，但是距離才過去不到一周，以她的記憶力自然不至於這麼快就忘記，只是不想聯繫也沒有聯繫的必要。

「誒，那你一定還記得上次咱們一起報名的偶像甄選吧，通過了哦。下一次的甄選在下周，得去現場參加了。」

「……」中森刃並不想去這種莫名其妙的活動，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樣子。

奶奶似乎看出來了小刃並不想去，開始解釋起了原因，

「小刃在學校也沒有交到朋友吧？偶像甄選通過了的話，一定可以在相處的過程中交到朋友的。」

「……」中森刃啞口無言，確實她沒有朋友，自己單方面拒絕了溝通，但是就算沒有朋友也不是不能活下去吧。

沒問題的，不論是甄選還是朋友，奶奶如此確信著。

小刃自己雖然並沒有察覺到，那種圍繞在她身上冷清落寞的氣質，表情也看起來陰鬱疏離。

但是只要看到過她的人就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換句話說，她無時不刻會給人一種想要去探尋背後所隱藏故事的神秘感。

雖然只有短短一晚的相處，奶奶也能從她的行為和幫助他人中察覺到中森刃是一個好孩子。

只要有時間來打開小刃的內心，朋友一定會有的，而學校里，唯獨缺乏的就是相處的時間。

「而且我問了院長你們學校的地址，很巧吧，甄選的公司竟然就在你們學校的馬路對面！」

「不要。」中森刃覺得現在的平靜生活沒什麼不好，她並沒有被奶奶的話所打動就離開了房間。

按照正常人的生活，上學，考試，工作才是主旋律，為什麼要去做偶像呢。

看到電視上的人厲害，就一定要去成為她嗎？

「小刃，我還會再來的。」身後奶奶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似乎並不打算放棄。

果然，奶奶並不是說說而已，

她在六日早上就來到了育成園，不停的勸說中森刃，直到晚上才會回去。

周一因為上學離開育成園而難得的喘一口氣的時候，下午回來奶奶竟然還在這裡等著她。

「而且，偶像的話不是經常會穿著可愛的衣服嘛？」

「還沒有聽過小刃唱歌，不知道怎麼樣呢？」

「會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上小刃的。」

......

不行了，中森刃不由想到，這樣下去，獨自一人看書的時間完全被打擾了。

「我會去的。」迫於無奈，中森刃答應了奶奶。

總是這樣，她似乎總在別人堅持下放棄抵抗。

雖然她並不樂意，但是也沒有騙人的想法。

既然答應了就會去的，只是到時候表現成什麼樣子......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