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與虎謀皮
這事兒不用鍾離昧說,司徒錫也明白,飲酒傷身,魏嵐虛弱得過了頭,他這次跟著自己,如果喝多了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還得負責,到時候就麻煩了。
至於鍾離昧所說的忠心,司徒錫則不置可否,他就算是忠心無比,那也是對鍾離昧而言,自己是不可能凡事都與之交底的。
自進入這書房以來,一直都是鍾離昧單方面地在向司徒錫問問題以及吩咐事情,司徒錫心中其實也有些許疑惑想要請教鍾離昧,首先就是糜氏的事情,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又說不上來。
糜氏之事太過突然,她忽然間就被鍾離昧休了,而又突然間不慎落水……
他並不清楚鍾離昧對糜氏的態度,因此也不知自己開口問他到底合不合適,想了片刻,司徒錫還是忍不住出聲。
「岳父大人,關於糜氏……」
「是了,你與她也有些交集……你也算是她半個晚輩,稍後記得去敬一炷香。」
鍾離昧一手持著捲軸,偏頭專心地品讀著其上的文字,聽到司徒錫提到糜氏,他頭也不抬,似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般隨口吩咐著司徒錫。
「岳父……糜氏當真是不慎落水?」
這一點是讓司徒錫最覺得疑惑的地方,聽聞糜氏是出自官宦之家,雖不是煊安中的家族,但這些年借著鍾離昧的勢力應該不至於混的很差,糜氏此次雖是被休還鄉,但無論如何,於情於禮糜家之人也該會派人來接她才是。
就算糜家人沒有這麼做,鍾離昧也應該是會派人送她一程的,不管是念及情分還是單為了做表面功夫。
而糜氏自己也應是有些錢的,請人護送應該也不成問題,她此行定是有人在身邊照看的,又怎會輕易因失足落水而亡?
除非是糜氏自己萌生了死志……
「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多琢磨琢磨自己的境況吧。」
淮明公沒有因司徒錫問這些問題而反感,他繼續翻著書,不喜不怒地向司徒錫說道。
司徒錫沉吟了片刻,隨即便搖了搖頭,也是,這事兒既然和自己沒什麼關聯,那他又何必糾結。
他起初只是在擔心糜氏的逝去與她頭部的傷有關,畢竟這傷和自己也有些關係,現在知曉了與此無關便足夠了。
到底還是近些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太雜,讓他神經稍有些敏感了,現如今不論是什麼事都容易去往深了想,這樣有時候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簡單點才會輕鬆點。
「別想了,她數日前做了些對府上不利的事情……」
鍾離昧看完了當前書頁的內容,他伸手翻頁,同時隨意一瞥,見到司徒錫還坐在蒲團上發獃,忽然輕聲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四日前她離開煊安,前日便不幸墜水,的確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此話一出,台階下坐著的司徒錫身體陡然一緊,果然如此嗎?
他再抬眼看了看主座上盤膝坐著,正輕鬆自若地讀書的鐘離昧,不由地冒了一身冷汗。
糜氏,淮明公最心愛的妾室,司徒錫忽然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好笑。
環顧了一圈覓心閣內,自己此刻正坐在鍾離昧的身側與之議事,現在想想,就宛若與虎謀皮一般。
眼前這看上去頗為文雅的中年男人,他的這幾分儒氣與他整日里埋頭於書房當中的行為,很容易讓人忘了他的身份與以往的經歷。
淮明公,一位有著萬千悍勇傳聞的無雙將領,這可是整個楚國最狠的幾個人之一。
「出去吧。」書房有些安靜的過分,直到淮明公將書合上,朝司徒錫揮了揮手,司徒錫才回過神來。
「小婿告退。」沒有多餘的言語,司徒錫持劍離去。
……
司徒錫夫妻倆在淮明公府上用過了午膳,他們在府上幫忙一直到了傍晚才離開。
將鍾離愔送回家中后,司徒錫則又去了他自己的司徒府一趟。
司徒府位於皇城中央的地段,此處四通八達,較為繁華。
洽水邊的院子只能稱之為宅院,而這司徒府則是真正的府邸,且其規格似乎與淮明公府不相上下,楚皇最初給司徒錫準備的禮遇還是不錯的。
司徒錫已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他最近每天都會在府上待到晚間再返回宅院里。
花搖影這些天就住在府上的客房裡,她負責教文枔兒練琴。
文枔兒本就是懂琴的,只是其琴藝遠不如花搖影那般高超,二人這段時間的相處頗為融洽,文枔兒待人接事都頗有禮貌,她似乎只有與司徒錫交流時才會表現得有些任性。
司徒錫如今是文枔兒名義上的師傅,說是名義上,是因為司徒錫到目前為止根本就沒教他什麼。
司徒錫之前拜了卞老為師,每逢卞老有空的時候他便會到這府上來教司徒錫一些基礎的醫學知識,司徒錫有時也會將後世的一些理念分享給卞老,二人交流時雙方都會有些收穫,因此這幾天下來,二人之間的感情又好上了不少。
「殿下。」
司徒錫進入府邸中,路上有不少下人遇到了他,丫鬟們都紛紛退後向其行禮。
府上的管家姓孟,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他在司徒錫進府之後便第一時間來見他了。
此府邸內的下人大多是楚皇所贈予的,另一些則來自於鍾離家,是鍾離弈為他找來的。
司徒錫不願在這裡住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這些人是退不回去的,要每天在她們的探視下生活,可謂是極其不自在。
與孟管家簡單說了幾句,司徒錫便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則單獨走到了偏院中。
「師傅?今日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公子。」
剛剛進來,司徒錫便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吃水果的文枔兒,她坐在花搖影身側,二人正笑著在交談,見司徒錫進來,兩人都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這話該我來問你吧,已經是酉時了,你還不回去,文老恐會替你擔憂焦急的。」
「不會,爺爺知曉我在你府上,我就算是在此過夜他也是不會管我的。」文枔兒毫不在意地說道。
司徒錫白了他一眼,這便是在胡說了,如果她真的在外面過夜,估計文老立馬就會來尋她。
「師傅今日是忙於何事,莫非又是有什麼趣事,上回玉酒居開業就沒有帶上我……」
文枔兒向司徒錫貼近,司徒錫用手指按住她的額頭。
「回了趟國公府,有些家事,順帶還收了把劍。」司徒錫拍了拍腰間的佩劍。
「劍?」文枔兒看了眼那佩劍,頓時興緻缺缺,她對於兵器之類的不是很感興趣。
而花搖影則被那劍吸引了,「公子,不知此劍可有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