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洋之彼端

大雨過後，一彎彩虹懸挂於碧空之上與太陽交相輝映。

李明志結束在市政府的工作，和同事一起去孤兒院做慰問工作。

進到院子，所有孩子都熱情的圍了上來，但李明志發現，唯有一個小男孩獨自呆在一邊，冷漠的看著他們。

一旁的孤兒院護工見李明志關注到了男孩。「這個孩子叫莫銘程，是院長在長江邊一個破盆子上發現的，他身上就掛著一個銘牌，寫著他名字，聽說那時候上游有船發生事故了，應該就是那艘船上漂下來的。」

「沒找到家人嗎」李明志問。

「院長去過公安局。」護工回答。「沒消息，應該家人都出意外了，那時候身份查找還沒這麼發達，況且還是這麼小的孩子……」

李明志揮手打斷了護工。這種中年婦女大多都喜歡和別人八卦一八卦起來很難停下。他走到男孩身邊。

「幾歲了？」

「8歲。」

李明志看了看男孩，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女兒也正是這個年紀。

「想跟我走嗎？」

「叔叔，跟你走的話，就不會孤獨了嗎？」莫銘程靜靜的看著李明志，黑色的雙瞳如同白牆中突兀的一點黑漆，又像雨清洗過的天空中飛翔的黑鳥。

李明志愣了，但隨即笑道：「你會有一個妹妹的，她會陪你。」

「妹妹嗎？」莫銘程低頭思考。「她讓我不孤獨，我保護她一生。」

「又要被嘮叨了，不過，一定說到做到哦。」李明志笑著說。

「一定做到。」

……

北冰洋之上，一艘黑色的航母靜靜航行。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一位身著黑色西服的西方人向他面前這位紅髮女人問道。

「你們只需要執行，這是一場交易，不是你對我的拷問。」紅髮女人回答。一襲白色長裙與藍色的大海交相輝映，寒風吹起裙擺，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亞瑟先生，記住了。」

女人將左手中的紅色試管遞給亞瑟。「拿著吧。」

亞瑟接過箱子，打開后取出一管紅色液體，如同血液卻在這溫度下仍如蛆蟲般蠕動。「他還好嗎？」

「亞瑟，他信任你的誠實！我和你交易過，所以也認可你的誠信。」紅髮女人回答。「我們只要維持這種誠信交易就好。」

「交易完成，我會按你說的做的。」亞瑟摸了摸右手戴著的十字架指虎，隨後掏出對講機：「福德塞，目標—東海外圍。」

「交易愉快！」紅髮女人莞爾一笑。「那麼，Farewell.」

突然四周的光線一陣扭曲，隨後又回歸正常。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亞瑟輕輕嘆息一聲，隨後將試管收入懷中，並從懷中掏出手機撥打了備註「Mainous」的號碼。

「到了嗎？，交給你了。」

……

亞瑟站在甲板之端，左手緊緊握住試管，看向艦船遠處的巨型冰山。他凝視著，眼中閃爍起金色的火焰，嘴唇微動，呢喃出不可名狀的語言。

右拳緊握十字架指虎向冰山揮出，附帶著金色烈焰的十字架從拳中湧出，筆直的與冰山相撞，將冰山分為四塊。

「真是個老怪物，活得久還這麼生猛。」指揮塔上，一位身穿褐色和服的年輕男人吐槽道。

「畢竟是第一使徒米迦勒的血脈」一旁的金髮老年人回答。「可不是我們這幫異生種。」

……

「終於下課了，

解放了各位！」一陣喧囂充斥進莫銘程的耳中。從課桌上起身，摘下無線耳機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背後傳來陣陣議論，是對他的惡語，或者說是所謂的聊天話題。高考後，經過最後的班主任致辭，三年的艱苦生活終於結束了。

「去喝酒不？」莫銘程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這條消息，他立馬打字回復：「接我妹回家，不去。」

「噢，那記得上號。」標註了白昕的好友回復道。

「嗯。」莫銘程發出消息。

白昕是他僅有的朋友，比他大一歲，據說是在初中畢業之後被家裡拖去武校了，現在又回來讀書。

校外，莫銘程站在石獅旁，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沖至他身旁並摟住了他的手臂。「莫同志，我是您的妹妹李書煜，現在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和我回家，走吧！」

「注意分寸，別人會誤會的！」莫銘程笑著說。「走吧，回家嘍！」

「遵命！」李書煜莞爾一笑。「拿著。」李書煜遞給莫銘程一罐可樂，紅色的罐體在昏黃的燈光下流動著。

「不錯嘛。」莫銘程接過可樂，單手打開后猛灌一口。氣泡在口中炸裂，刺痛著粘膜。

漆黑的樹影下，一個人影從學校內衝出來。

「李書煜，等等！」人影停下腳步。

「這是。。」莫銘程看了看。來者是學校宣傳部的副部長方睿。李書煜因為學過畫畫，所以在高一時就進了學生會的宣傳部，並在高二擔任了宣傳部部長。

「你幹嘛？」李書煜回頭問。

方睿換了幾口氣，抬起頭，直視著李書煜，絲毫沒有在意莫銘程，彷彿莫銘程就是空氣一樣，或者是，太陽光輝邊的一粒灰塵。

這是自然，莫銘程是李書煜家養子的事學校人盡皆知。比起優秀而且顏值不錯的李書煜，各方面一般的莫銘程就像是附屬的贈品，但因為這個贈品可以時常和李書煜呆在一起，也難免惹得別人閑言閑語。

所以學校中莫銘程儘可能的避免與李書煜見面，只會在下晚自習時在學校門口的石獅旁等她。

「畢業了，有很多事我都想和你說，但沒有時間了，所以，我現在想和你說一件最重要的事。」方睿突然直起腰大聲說。

「這什麼情況？」莫銘程直接人傻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要見證李書煜的表白現場，一陣疲勞感瞬間席捲他的全身。

他的養子身份一直是他的軟肋，同時本身就內向自卑的他，經常會被人看不起。人的惡意是不分緣由的，就像捕食者不會在乎獵物死前的嚎叫。

除了李書煜，除了這個一直在意莫銘程的妹妹。她會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飯；會在同一節體育課時，在他打球的時候給他送最愛的可樂；會在他無助時給他鼓勵。

她就是莫銘程的太陽。

「我喜歡你！」方睿突然大吼一聲，瞬間打破了莫銘程的思緒。

同時，暗處中衝出一群拿著帶燈氣球的學生，將李書煜和方睿二人簇擁在一起，並將莫銘程刻意的擠在一邊，當然是最不惹人注意的一邊。

「我是被排斥了嗎？」莫銘程踉蹌一下。「算了，妹妹被人喜歡，應該要高興。」

「就是沒人和我聊天罷了。」莫銘程嘆了口氣，默默轉身就要離去。「罷了罷了，找Dr.白喝酒去了。」

「不要。」

人群中傳出一聲決絕的回答。

「我要找我哥，回家。」

人群中李書煜擠開眾人，向莫銘程的背影走去。「哥，等我！」

莫銘程渾身顫抖了一下，回頭看去。光輝萬丈，刺破濃稠的黑夜，她就像征戰歸來的英雄，就像黑暗中的第一縷光芒。

「好。」莫銘程撓了撓頭。面前是李書煜，再者之後是眾人的疑惑不解和方睿的惱怒之色。但他不在意，只要有李書煜還在背後就好。

回家的路上，二人默默無言。

「為什麼不答應啊？」莫銘程打破了沉默。「別人這麼優秀。」

「不喜歡，還是哥好點。」李書煜回答。

「你早晚得離開哥哥我的。」莫銘程有點洋洋得意。「我們已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不就是上不上大學嗎？」李書煜用了拍了拍莫銘程的背。

「這就是不同啊。」莫銘程揉著背。「不過哥雖然可能混的不行，但以後有事必須叫我。」

「儘是喪氣話。」李書煜又狠狠錘了莫銘程一下。「外國的大學的申請書不是還有一些沒回信嗎？別這麼喪！」

「遵命，李書煜大人。」莫銘程笑著揉了揉李書煜的頭。

……

「怎麼才回來？」居民樓內，一聲大吼打破了寂靜，一個大媽指著莫銘程問。「是不是帶你妹鬼混去了？」

這就是莫銘程的養母吳江雲了。在當初李明志帶回莫銘程后，便一直對李明志的無腦行為表示反抗，所以對待莫銘程一直不是什麼好臉色。但時間長了在一個屋檐下，吳江雲還是消除了對莫銘程的部分隔閡。至少沒有整天說要把他趕出去了。

「媽！沒有的事。」李書煜湊上前去摟住吳江雲的手臂。「哥在等我回家呢！老師讓我上台發言，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畢竟是我李明志的女兒，優秀很正常！」坐在沙發上看抗日神劇的中年人大笑道。「不過，程程，你這成績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復讀唄！大不了出去找班上。」吳江雲挖苦道。

「我最近向一些外國的大學投了申請。」莫銘程摸了摸頭，笑道。「說不定有哪個學校瞎了眼能招我。」

好在李書煜是個學霸，在當初考托福的時候強逼著莫銘程和她一起學，勉強拿了個一般但也能行的成績。雖然說現在的知識儲備早就喪失了。

「我哥這麼厲害，肯定有人收的。」李書煜道。

「說不定外國哪個神學院想招白痴來忽悠。」吳江雲又嘲諷道。

……

「你確定團長叫我們來這？」黑髮女子悠閑的坐在一輛灰色的賓士GL5Z上，兩條修長的腿搭在儀錶台上。「拉斐爾給的基本信息我看過了，被領養在一個中產家庭，成績一般，沒啥理想，典型的人生無意的隱者啊，而且還是個妹控，你確定他會對我們感興趣？」

「團長說過了，他是SSR級別的怪物。」駕駛座上男子一襲筆挺黑色西服，內搭白色襯衫，腳上一雙Von的定製皮鞋踩在油門上。「是我們必須擁有的盟友。」

「這可是比你還高等級的怪物哦，說不定哪天狼性爆發把你給幹了！」女子笑道。「陳潮生，比你的血統更高哦，你該不會遇到他會直接跪下吧？」

陳潮生一臉冷漠道：「唐瑾同學，注意分寸。」純黑的雙瞳中隱約淡化，透出一抹藍色。

「我的錯我的錯，別急眼啊。」唐瑾連連揮手。「不過說實在的，默默無為的讀了12年的書，甚至還在青春期熱血的時候被人孤立，這都沒有爆發出來！正常青春期少年不是應該像源治或者是芹澤那樣熱血嗎？」

「可能這就是SSR血統的自控力？」陳潮生回道。「或者說，他是使徒血統？」

「說不定哦！不過團長那個老逼噔親自下旨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唐瑾盯著陳潮生道。「就比如你！」

……

莫銘程獨自爬上天台，靠在破舊的躺椅上冷冷的看著靜謐的夜空。

「哥！別想這麼多！」李書煜站在躺椅旁。「以後我養你啊！」

「小屁孩別亂開玩笑。」莫銘程站起身。「說實話要是能一直躺在這就好了，每天看看星星。工作嘛，在家給網上寫小，說不定有人喜歡看衰仔的故事。」

「哼，我哥可不是衰仔！」李書煜湊上前伸出雙手揉搓起莫銘程濃密的黑髮。

「你倆快下來！」吳江雲的聲音穿透樓層傳遞上來。幸好李家在頂樓，不至於如此擾民。

「走吧。」莫銘程摸了摸李書煜的黑髮。

待到二人回到家，只見吳江雲手拿著一封信，李明志正拿著信封，上面用燙金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拉貴爾神學院」，桌上還放著包裹的袋子。

「真有神學院招你了。」吳江雲痴獃般的說。「你看看。」

莫銘程接過聖經紙製成的信，上面一樣用了燙金標明了「拉貴爾神學院」。「我怎麼不記得報過這個。」

莫銘程仔細閱讀信上的內容。

莫銘程先生：

您好！我是島田寺，拉貴爾神學院的招生辦主任。我們在幾周前收到了您申請進入我們學院的消息。

經過校董會的研究決定之後，決定在進行面試后再決定是否同意您的入學申請。本應是我前去對您進行面試，不過因為俄羅斯還有招生事務，因此讓本校的優秀學長學姐對您進行面試。請耐心等候，本校會在面試時解答您的疑問。

—拉貴爾神學院招生辦島田寺

「你問我我問誰，你被拒的信都來一堆了，我還以為這個也是被拒的。」吳江雲回答。「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李明志仔細看了信封。「應該不會吧，我們家又沒多少錢，能騙什麼？」

莫銘程懵了，隨後快步回到房間打開電腦，仔細查找自己曾經的郵件記錄。翻找了一會後，他總算找到了標註為「拉貴爾神學院入學申請」的郵件，打開一看，全篇的英文，一個也看不懂。

「夜太深，心跳呢…」

客廳傳來李明志的手機鈴聲。

「喂？哪位？」

「我是拉貴爾神學院的面試官—唐瑾。」電話另一端傳來御姐音。「關於莫銘程先生的入學面試，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