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平寨
雙手綁著粗麻繩,所有人像糖葫蘆般被串在了一起,段羽就這樣一路磕磕碰碰的走著,就像行屍走肉...
本以為路上會被這群蠻子羞辱,可這些看起來智商很低的「野人」卻出奇的友好,甚至某人因腳滑摔倒而影響整個隊伍時,也沒有遭到野蠻對待。
只有段羽因為不停提問而挨了一鞭子,還好有瓦魯替他擋下。也許是因為沒有保護好主人,這一路上瓦魯都顯得很消沉...
翻過無數山頭,撥開層層濃霧,在走了幾乎半天時間后,隊伍終於抵達了一座山寨,山寨入口處擺著一塊嶙峋的奇石,上刻陳平寨三個大字。
字體渾厚蒼勁,稜角分明,像是一筆完成,又像是渾然天成。看到隊伍凱旋,寨子里的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熱情的與相熟之人打著招呼。
等所有人進了寨子,寨門高高掛起,凱旋的漢子忙著與家人團聚,首領忙著向寨主交差,於是段羽等人被安排進了一排茅草屋中,10人一間,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吃喝。
吃的是一種異常堅硬的餅子,牙齒根本咬不動,只能勉強用門牙將餅皮磨成面兒,然後就著涼水往下順,屬實難以下咽。
「少爺,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段羽搖了搖頭。
「是了,少爺從小錦衣玉食,何曾吃過這等苦頭?」
段羽內心一顫,心想不能再等了,我得趕緊套套這丫頭的話,又是奴隸又是婢女,老子理應不是一般人才對!
「嘿嘿,是啊,確實吃不慣...」
瓦魯急忙湊過來,可憐巴巴的盯著段羽手中幾乎沒動的石餅,段羽沒好氣的遞給他,瓦魯開心的接過去,背對著眾人就是一頓猛啃...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段羽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索性就裝失憶吧...
「少爺又調皮,奴家從小侍奉少爺,怎麼這會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
「嗯嗯...那個...我...」
婢女突然想到什麼,滿臉震驚的說道:「少爺,你...你...你該不會是墜崖時失憶了吧?」
「對對對!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婢女本就愁容不展,一聽到段羽承認失憶,五官立刻立刻扭曲起來,櫻桃小口向下一撇,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段羽這時可不敢露出半點嫌棄的表情,於是連忙將婢女摟在懷中,又是噓寒問暖,又示體貼關懷,極盡溫柔悱惻,三兩句情話就把小姑娘哄得眉開眼笑,半推半就的靠在段羽肩頭,幫他回憶起曾經的過往...
聽著婢女聲情並茂的訴說,段羽原先的猜想、假設、推斷也挨個被推翻...
自己是穿越了,但卻穿越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不能以現有認知去理解的世界...
原來段羽的父親正是當今北寒國國主段坤,母親則是蒙兀族最後一位公主阿巴真,段坤共有7名子女,長子段隆、老三段虎為貴妃甄氏所生,長女段翠兒、老三段安為後宮嬪妃所生,而老四段羽、老七段英則為已故皇后阿巴真所生。
段羽5歲那年,母親在生下弟弟后難產而薨,舉國哀悼,蒼天可憐。翌日開始,天降大雪,直到阿巴真皇後頭七結束方才停止,整個國家幾乎被暴雪埋葬...
史書記載此次暴雪是天地失其序,國家失其政,人民失其德。百僚驚恐,千家膽寒,皇后驟薨,神靈無措,八月瀑雪,
不寧不令,素裝哀悼,萬民祈福,蒼天垂憐,劫難終已。
而從這一年開始,段坤改國號為殤,自此君王不早朝,每日獨居飲酒,夜夜神傷。北寒國群臣百諫無用,由於皇子們年紀尚輕,只好由皇長子段隆的生母甄氏垂簾聽政,再任命8位重臣為輔國大臣,臨時接手朝政。
而也是從這一年開始,北寒國的國運呈斷崖式下跌,原先的肥沃土地也逐漸被各國列強瓜分...
好在北寒國擁有天下第一雄關---北陰關,這才能勉強靠著嚴防死守而不被他國侵吞。
北寒國信奉狼圖騰,國內等級森嚴,民風純補但尚武,強者受萬人敬仰,弱者無立錐之地。每名男子15歲后必須進行一次殘酷的成人禮,又稱陰陽試煉。
試煉極度危險,死亡率接近三成,通過者可入伍從軍,全家免除徭役,享受高額軍餉,可謂是人人艷羨。而沒有死亡的失敗者們則必須去服農役,免費墾荒3年。但不管通過與否,家人都能獲得一筆可觀的獎勵。
可如果有人未能按時參加一年一度的陰陽試煉,則視為叛國,輕者流放,嚴重的直接格殺...
段羽明年就將參將陰陽試煉,在這節骨眼兒上被西涼軍抓走,要說沒有陰謀詭計,那連傻子也不會相信。
段羽原本是嫡長子,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但母親早亡,皇后之位空懸,段坤也並未早立太子,導致後宮的嬪妃與一些臣子們動了心思,國主不理朝政,令垂簾聽政的甄氏獨攬大權。
由於阿巴真生前廣受國民擁戴,尤其是得到了軍方的支持,所以在一眾皇子中,段羽的呼聲最高。
這時候剛掌權的甄氏卻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計,她以段羽、段英沒人照顧為由,將段羽帶在身邊,將還在襁褓中的段英扔給了後宮最年長的賢妃撫養。
隨後遣心腹帶著段羽每日吃喝玩樂,走馬斗狗,后又與一眾紈絝子弟整日流連煙花柳巷,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令原本支持段羽的勢力逐步分崩離析,不可謂不毒...
但弟弟段英卻與段羽完全不同,在賢妃的調教下知書達理、謙遜善良,無論詩詞歌賦還是接人待物都頗有其父段坤年輕時的風采。
不過段英年級還小,養母賢妃又是個生性淡泊之人,可甄氏仍將他們母子圈養起來,與外界隔絕,美其名曰保護,實際是提前消弭潛在威脅。
段羽甚至懷疑這次的遭遇也是甄氏的手段...
段羽的前身重金買到一條訊息,說在橫山山脈北面山麓,有人發現了青天隼,這青天隼被譽為天下第一飛禽,自古以來只有第一位西涼王李百戰曾成功馴養過一隻,而馴養方法也是西涼皇室的不傳之秘!
就是這西涼皇室的不傳之秘,竟然也被段羽從一位西涼武士手中花重金購得!
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但段羽前身卻完全沒有懷疑,為了不讓消息走漏,竟只帶著自己最強壯的奴隸和貼身侍女親自前往橫山山脈抓鳥!
而橫山山脈正是北寒國與西涼國的交界處,雖然北面山麓名義上屬於北寒國,但實際卻掌握在西涼國手中...
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來了!段羽一行連鳥毛都沒見到就遭遇了西涼擒生軍的抓捕,在此期間段羽曾失足跌落山崖,之後被瓦魯所救,再後來就是段羽穿越了...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而貼身婢女叫銘兒,乃是其母懷孕時撿來的,年歲與自己相同,原是其母的貼身丫鬟,母親死後自願侍候段羽,也是段羽最信任之人。奴隸瓦魯則是母親生前的馬夫,也是在母親死後才跟隨他。
根據北寒國律法,奴隸的原主人若死亡,由其直系親屬繼承奴隸的所有權,若死亡之人沒有直系親屬,則由官府繼承奴隸的所有權。
「哎...」
段羽長嘆一聲,將胸中的鬱悶一吐為快,心裡說到:「真他娘的可悲,這是什麼神仙智商!嫡長子啊!皇位第一繼承人!一把好牌打的稀爛!這麼拙劣的詭計都看不破,還晝夜不停的趕路送人頭,最信任自己的婢女?混的這麼差嗎?連個朋友也沒有...」
「果然是地獄級難度...」
就在段羽心煩意亂之際,外面卻傳來了尖銳的銅鑼聲,隨後一隊隊和他一樣的「俘虜」接二連三的走出茅草屋,排著隊向山寨中心走去...
半個時辰后,段羽見到了陳平寨的寨主---陳近南,這不禁讓段羽想起那句「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算英雄也枉然」的名言。
陳近南年約40餘歲,劍眉冷目,臉頰消瘦,留一撮小鬍子,頗為白凈,身穿文士袍,手拿一把描金紙扇,要不是眼神中蘊含的精明與睿智,倒與撲通書生無異。
段羽等人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供人不停地欣賞,周圍不時有人指指點點,也有大姑娘小媳婦兒或捂嘴偷笑或含情脈脈...
「在下陳平寨寨主陳近南,各位一路辛苦,陳平寨雖不是大寨但請大家既來之則安之。咱們西涼擒生軍的規矩我想大家都懂,山寨可不養閑人,每人需憑當日貢獻領取食物,多勞多得,不勞不得。現在由二當家連勁從你們中挑選體壯者加入擒生軍,其他人聽從三當家...」
段羽也沒心情聽後面的安排,反正他只知道瓦魯被獨眼光頭帶走了,獨眼光頭就是二當家連勁,本來瓦魯是不走的,但連勁惡狠狠的瞪了段羽一眼,眼神中滿是威脅。
段羽無奈,只能哄著瓦魯跟連勁走,但還是囑咐他晚上來找自己,對此連勁倒是不在意。
通過與銘兒及周圍人的交談,段羽也已經對西涼擒生軍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西涼擒生軍最初是指那些被西涼軍俘虜的各國軍隊,這些人經過西涼軍的洗腦,逐漸將自己的家國情懷淡忘並且一代一代在橫山山脈繁衍,逐漸將自己視為了西涼人。
直到今天,整個西涼擒生軍共分為108座山寨,戰時統一由西涼國轄制,平時則由108山寨自治,以至於各山寨之間也經常發生小規模的戰爭。
擒生軍在西涼國中地位低下,每次戰爭都是被當做炮灰使用,這就使得擒生軍減員嚴重。為了補充寨中輕壯,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寨中軍隊都會外出「打獵」,抓捕人口,補充新鮮血液。
得益於當兵不納稅的國策,雖然擒生軍在西涼的日子不好過,但依然有20萬大軍可以隨時集結,並且20萬大軍遍布橫山山脈,108座山寨又建立了無數鄔堡,每一座都可一夫當關,使得幾百年來從未有人從橫山山脈進攻西涼國。
「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回到北寒國,畢竟老子可是皇子!等老子回去,定要那個害我的甄氏老妖婆好看!」
就在段羽計劃如何逃跑時,陳近南也收到了一封通緝令,是由西涼國靖北將軍李天泰發出,內容如下:
A級通緝令:
段羽,北寒國四皇子,與婢女及蒙兀族奴隸三人同行,於近日潛入橫山山脈,如有抓獲者,賞10000金,提供有效情報者,賞1000金。
西涼國靖北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