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委託

高弗斯嘴裡叼著一根香煙，手中拿著火柴，斜靠在路燈上，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照不清他的臉。

「呲啦！」

濃煙升起，火柴頭上冒出橙黃的火焰。

高弗斯用手半掩著，點燃了嘴裡的香煙，美美地吸上了一口，緩緩吐出淡淡的雲霧。

「還有煙嗎？給我也來一根！」

裹著黑色風衣，頭戴警帽，留著唏噓胡茬，面相兇惡的中年男人，走到了高弗斯身邊。

這個男人的眼眸是一種極其通透的亮黃色，像某種黃色的寶石，這倒極為少見。

高弗斯側過頭，掃了中年男人一眼，從懷裡取出煙盒，遞了過去，揶揄道：「怎麼又是這副表情？你老婆又不滿意你的床上功夫了？」

「你放屁！」

「那是什麼事情，能讓我們的道格警長如此愁眉苦臉？」

「哎……」

道格警長接過煙盒，拿起一根放進嘴，滿面愁容：「最近的變態殺手連環殺人案，你有關注嗎？」

「福卡日報就差沒把這件事情列印成傳單撒遍全城了。」高弗斯划著一根火柴：「有什麼新進展嗎？」

道格警長湊過去，點著了煙，順手把煙盒放進口袋裡，重重地吐了口氣，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煩悶連同煙全部吐出去：「我懷疑是電涌異魔。」

甩滅火焰，扔掉火柴，小心翼翼地把火柴盒收好。末了，高弗斯才開口：「你確定？我可不記得，電涌異魔有獵殺普通人的習性，他們通常對普通人不感興趣。況且，電涌異魔怎麼可能悄無聲息潛入城裡。」

道格這狗東西手腳不幹凈，每次都順他打火機，為此他特地養成了不用打火機的好習慣，改用火柴了。

看這吊人順什麼！

道格警長搖搖頭：「所以說是懷疑，兇案現場附近的所有電器均被損壞，現場有大量燒焦和電擊的痕迹，死者屍體均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碳化，周圍磁場極其混亂，這些都是電涌異魔活動時會留下的痕迹。」

高弗斯想了想說：「我倒是更傾向於這是一起超自然犯罪，而並非夢境入侵，或許是某個無意間墜入靈宿，得到了強大力量，喪失了理智的菜鳥。」

「不對！這也說不通，兇案現場的靈性粒子太過活躍了，潮湧都快要逼近五級水準了，這哪裡是菜鳥能弄出來地場面？」

「什麼樣的菜鳥能引起五級的潮湧？謀殺幾個普通人需要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十二條人命，十二個現場全是如此！」

「要麼，兇手是電涌異魔，要麼兇手就是『老鼠』，他們在示威！新規讓他們感到不安了。」

「該死！議會就是吃乾飯的！自己爽完之後，留下一地垃圾讓我們清理！草！」道格警長扔掉手中的煙蒂，油光錚亮的皮鞋在煙蒂上面使勁踩了踩：「我需要你的幫忙，高弗斯。」

高弗斯變魔術似的從風衣里拿出一頂黑色的禮帽，甩甩頭，帶上帽子：「我可不擅長破案，警長大人，那是你的事！不過，我可以帶你去見一個很有趣的小夥子，不知道你對他是否還有印象。」

「現在就去找他吧，坐我的車。」

上車之前高弗斯疑惑地撓撓腦袋，他是不是忘了什麼？

…………

姜正陽站在廚房的灶台前，不斷朝著一口咕嚕咕嚕冒泡，不知煮著什麼東西的鍋里放入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邊放，一邊嘴裡還念念有詞：「往50ml可口可樂里加入50ml百事可樂，

然後加熱攪拌，再滴入七滴醬油，兩勺老乾媽，兩勺鹽，一圈料酒，灑上蔥花少許，芹菜少許，香菜少許……」

「等到液體徹底沸騰之後，放入三根章魚觸手，兩塊披薩上的菠蘿，兩塊黃桃罐頭裡的黃桃，兩塊草莓尖尖，蓋上蓋子，燜煮三分鐘……」

「最後，加上一點點噴涌而出的奇思妙想。」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姜正陽一把揭開鍋蓋，大片金色的流光爭先恐後地從鍋里涌了出來，照得姜正陽的臉金燦燦的一片。

鍋里是一灘泛著詭異彩光的黑色液體，有點像石油在太陽照射下呈現出來的色澤。

與此同時，姜正陽身邊漂浮的書本適時地給出了提醒。

【你靈光一閃，用你的奇思妙想搭配一些特別的原料輔以特別的手法煉製出了一瓶看上去就難以下咽藥劑。】

【看上去就難以下咽藥劑：擁有極其豐富口感和調味的藥劑，喝下它的人會嘔吐不止。如果是味覺失靈的人喝了它，說不定在它的刺激下味覺會恢復正常。】

「蕪湖！起飛！成功了！」

姜正陽興奮地拍著手，發出類似小海豹拍肚皮一樣的聲音，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鍋里的液體悉數裝進一個玻璃瓶里。

「沒想到啊沒想到，玩鬧般的大鍋燉也能煉出藥劑，這能力有點離譜啊，看來我得找點時間多試試這個能力，多摸點獎，萬一中大獎豈不是爽死？」

姜正陽搖晃著手中的藥劑，盤算著下次該用什麼奇奇怪怪的原料煉藥。

「叮叮叮，叮叮叮……」

吵鬧的鈴聲擾亂了姜正陽的思緒。

姜正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一個讓他十分頭疼的人，克萊兒。

姜正陽接通了電話：「喂？什麼事？」

「陽陽，快來事務所！你有大活了！」

…………

姜正陽推開事務所的大門，發現事務所里已經坐著三個人了，而且這三人他都認識。

一位是紅棕捲髮，翠綠眼珠，明媚艷麗的異域美女，每個月都要收他租的壞女人，克萊兒·斐西。

一位是他的老主顧，總是喜歡標榜自己是紳士，但實則是個老流氓，熱衷於砍價的高弗斯·威爾遜。

還有一位是姜正陽經常能在報紙和電視上看見的約翰市特勤部的警長，道格·福孚。

他去特勤部登記的時候見過這位「警長」一面，那時候，他穿的衣服，和現在身上這套一模一樣，警察制服再搭一件黑色風衣。

是的，警察制服，他們自稱警察，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什麼？你問他們中間名？鬼記得，光記這個兩個就夠嗆了。

見到姜正陽進門，高弗斯率先起身，手張得大大的，似乎要給姜正陽一個擁抱：「柯！好久不見！」

姜正陽先發制人，直接伸手握住了高弗斯得手掌，上下重重晃了幾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這次來找我幹什麼啊？是不是上次給你的補藥用完了啊？」

他可不想和這個老流氓擁抱。

「你這樣可不行啊，我和你說，你已經四五十的人了，身體比不得我這樣的年輕人，不能那麼頻繁用藥了，虧空的營養光補是補不回來的，還得養，這樣吧，我最近剛好弄出了一批新品，是用枸杞，桂圓，紅棗，花旗參……」

「咳咳咳咳！」

高弗斯突然開始劇烈咳嗽，給姜正陽嚇壞了，一把甩開這個老流氓的手。

可惡的老流氓，我好心幫你重振雄風，你讓我變密接？老流氓，你真該死啊！你就活吧，誰能活過你啊！

害怕姜正陽繼續口無遮攔，把他內褲是什麼顏色都抖出來的高弗斯連忙朝姜正陽解釋：「姜，我這次來找你不是因為這個事，是另外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天塌了！你找我還能有其他事？」姜正陽詫異地打量著高弗斯，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高弗斯指了指坐著的道格警長：「不是我找你，是道格警長找你。」

「哦～明白！」

姜正陽立刻就懂了，高弗斯這是給自己拉皮條來了。

姜正陽立刻換上營業專用笑容，快步走到道格警長身邊，笑吟吟地說：「道格警長，我叫姜正陽，請問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啊？」

道格警長站起來和姜正陽摸了摸手，打量這個年輕的異族小子，似乎上次高弗斯帶去登記的人就是他。

「高弗斯說，你很擅長找人，或者找物是嗎？」

嗨，原來不是賣葯的啊，白高興一場。

姜正陽點點頭說：「嗯嗯，沒錯！只要你能提供目標的頭髮，指甲之類的東西，哪怕目標在夜洲我都給你把他揪出來。」

話說到一半，見道格警長面露難色，姜正陽又馬上補充：「沒有頭髮，指甲也沒有關係，一些貼身物品也行。」

道格警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要實在沒有，照片？畫像？名字，名字也行。」

道格警長和高弗斯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姜正陽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什麼都沒有，那我找什麼呢？空氣嗎？」

「念安，是這樣的。」坐在辦公椅上的克萊兒開口打破了沉默：「最近的連環兇手殺人案你知道嗎？道格警長要你找的就是那個被福卡日報叫做電擊殺人魔的人。」

「這都什麼人起的名字啊？」姜正陽忍不住吐槽。

「名字不是重點。」

高弗斯說道：「重點是，道格警長認為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一個變異的電涌異魔，它不僅擁有強大的實力，還擁有了某種極其強大的偽裝能力，所以它才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城裡，並且連著製造十二起命案而不被發現。」

「可是，特勤部難道沒辦法找到這隻....額..電涌異魔嗎？」

姜正陽很是不解，他本以為是道格警長找他是因為某些私事，可沒想到居然是公事。

這不是搞笑嗎？放著隊里的漫遊者不用，來找他這個賣壯陽葯的？他現在連漫遊者都不是啊。

「你忘記了嗎？」高弗斯湊到姜正陽耳邊，小聲地說：「特勤隊二隊追著兇手地屁股跑了十二個地方，連根毛都沒有見到。毛都沒有，怎麼找？」

「高弗斯，你可以說大聲點，沒關係，我聽得到。」道格警長不滿地瞪了一眼偷笑地高弗斯，然後和姜正陽說：「我聽高弗斯說，你有一種很神奇的找人手段，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找到目標的位置。我想請你幫忙。」

「電涌異魔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東西，我還是個神秘圈菜鳥，道格警長，你這也太難為我了吧！而且我們事務所是專門為普通人和某些有特殊需求得人服務得，道格警長，你這要求不在我們事務所的業務範圍里啊。」

姜正陽很是為難，他很想做這個生意，可是實力不夠啊！

「20000！」

「警長，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奧幣！」

「警長，我不是那種人。」

「稅後！」

「成交！警長。合作愉快，警長。你看人真准，警長。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全力配合，警長。」

姜正陽開心地伸出了手。

「我只要求你幫我找到兇手！或者你找不到兇手，只要你能提供足夠有用的線索，這錢你也能拿走。」

「瞧你說的，警長！」姜正陽另一隻手拍自己的胸膛拍得邦邦作響：「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合作愉快！」

道格警長伸出手和姜正陽握在了一起。

「不過，我需要點時間準備，道格警長。」

「需要多久？」

姜正陽伸出食指：「一天，一天就好，道格警長。」

道格警長答應得很爽快：「行！沒問題，明天這個點，我來找你。」

「慢走啊，不送啊。」

揮手目送道格警長和高弗斯離開事務所，姜正陽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去起來就噸噸噸全灌下去，長舒一口氣。

剛剛一路跑過來快給他累死了。

緩了口氣，姜正陽看向坐在辦公椅上玩著他的筆筒的克萊兒：「欸？克萊兒，你今天怎麼會來事務所？」

「我來收租啊？你忘了陽陽？今天是七號啊！」

「啊？」姜正陽急了：「姐姐，你玩我呢？我上個月不是給了你三個月租金？這個月你又來要錢？」

「哦？是嗎？」克萊兒站起來，背著手蹦跳著來到姜正陽身邊，雙手按著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身下，盯著姜正陽的眼睛。

是她的錯覺嗎？這個男人，好像越來越英俊了。

臉型周正，五官迷人，面部線條十分流暢，有種古樸的東方美感，一眼看過去就讓人感到身心愉悅，特別是那雙眼睛，像是會勾魂一樣，牢牢吸引住了克萊兒的視線。

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到底是什麼？

有點忍不住了，好想……好想……好想吃了他！

克萊兒的視線太過火熱，帶著強烈的慾望，都快要拉絲了，以至於讓姜正陽產生了一下秒自己就要被這個女人吞下去的錯覺。

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姜正陽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能沉默了，他感受到了召喚，他必須回應。

結果他剛想說些什麼，克萊兒就站了起來，丟下一句：「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我先走了，拜拜。」

就施施然地離開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姜正陽。

你知道你剛剛的行為對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造成的心裡陰影有多大嗎？你就這樣走了？

「這女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啊？」

「誒？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