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青茶莊

王奕之見其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你能活著並且活得很好，你覺得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是因為你是晉王府世子！所以你還有什麼想說？」

王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感覺話被卡在嗓子里。

「而你既然是晉王府世子，就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有些人他生來就和別人不一樣，你看看你現在衣食無憂萬萬人之上，而有些人生來就得和這些勞什子東西做鬥爭！」

「我也想啊，可是你站得那麼高，母親還是死了。若不是允伯我也死了！」王權咆哮道。

「我說過很多次了，你母親的死只是一個意外！」王奕之臉色又是激動又是愧疚，隨即岔開話題又道：「不知多少人想成為卻不能成為，而能成為的卻又不知經歷了多少血與火，可最後很多人死在了這條路上。」

「你年紀輕輕，一遇挫折便瞻前顧後，日後怎成大器。大丈夫存於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王奕之說話這句話之時，肉眼可見的看出王權臉色發生了一些變化。

「好了不說這個問題，你且去休息。」王奕之最後似乎不想再爭論了，無奈說道。

王權收拾好情緒站起身，快要出門時說道：「父親，過幾日就是是娘親的忌日。」

聽此，王奕之點了點頭，而王權也沒再多說些什麼，推開門離開這裡。

出了青雲樓就看見允伯在門外候著，王權走上前：「允伯，您來晉王府多久了？」

「回世子，自老臣少時就在晉王府了。當年承蒙先王爺戍邊之時將老臣救下，可惜先王早已仙去。」當王權提起此事之時，老人眼眸里好似閃過流光一樣，從深邃暗淡變得光亮又歇了下來。

王權意識到，自己身邊之人很多都是受到過晉王府恩惠。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王權沒對著老人言語，而是自顧自在自己的嘴裡小聲出氣。

老人允伯看到王權思考的樣子，並沒有打斷其現狀。

「允伯，那個覺明小道士？」王權邊走邊說。

小道士是自己父親近期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

「回世子，小道士是三善山的一心天師嫡傳弟子，三善山嫡傳弟子成道之時都會下山除罪，因晉王府身處波動地帶，覺命小道士是來除業罪。」老人跟王權解惑道。

「謝允伯為我解惑。」王權拱手回應，老人從小看著自己長大也是他救了自己，所以王權自己還是比較尊重他的。

「應該的應該的。」允伯笑著回應。

老人允伯一身素色長衫，頭髮早已斑白歲月爬上了臉頰，而允伯站姿和動作看起來頗有精神，並不像行將就木的老頭。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讓人覺得很舒適，就像家裡的慈祥長輩一樣，讓人很有親近感。

「世子，回來這麼半天，還沒吃上一口熱乎的，我已經讓人把吃食送到您的卧房。世子待會回去可要吃了之後再歇息，老臣就先下去了。」待走到王權起居之處時允伯細心說道，語中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好的。」王權回應著。

待老人走了之後，王權推開門進屋就看見覺命和自己家僕阿吉站在一旁。

「怎麼才來，小道快餓死了。」覺命看見王權就開口說道。

「下次你們可以不用等我，都說了我這裡沒什麼規矩。」

「那可不行，師傅說過，人要守規矩不然不受人待見，正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小道見其來了之後，直接坐下動起了筷子。

「世子您吃著，廚房裡還熱著烏雞湯，我現在就去拿過來。」

王權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阿吉則是向著屋外走去。

待王權坐下動了筷子，小道士就迫不及待的大塊朵碩。

王權看著眼前的人，嘴唇微張，卻還是沒將自己嘴裡的話說出來。

「世子我和你說，這湯我煲了兩個時辰，味道絕對好你喝喝看。」正端著雞湯走進來的阿吉就急忙說道。

「嗯，好。」

......

次日清晨。

「世子您讓我準備的東西都在車上，待會兒您直接帶人去就行了。其實世子您不用去的，讓下面的人好生安排好後事就行了。」院內，王買山對著即將出門的王權說道。

「我過不去心裡這關，我想去看看。」王權回應道。

「世子還有一事，今日王爺有令於我，可能不便與世子同行。」王買山再次說道。

「沒事，有覺命在我身邊，你大可放心去。」王權回應道。

王買山抱拳行禮離去。

隨後，王權帶著覺命以及之前幾個護衛就出了王府。

上黨街巷不似其他的城府髒亂，很少有糞便垃圾隨處堆積。而這項措施只因王權不喜髒亂，恰巧讓一些疾病減少。

一行人來到青茶莊已是下午，這裡的住戶大多是軍戶。

昨日驚蟄，又加上下了一場大雨，正是農忙的時候。一日之計在於晨，庄外田地里清晰可見很多漢子忙碌背影。一些休息坐在土坎子上的漢子正朝著王權一行人看來，無不好奇。雨後的土壤較為鬆軟，正是耕地的好時候，有的耕牛正和主人一起較勁，有的則是趴在一處休息。

快要進村的路被農具和穀粒堆滿了，王權便讓人停下來，這時許是有人認出王權身邊的護衛上前來說道：「青子，你不是在府上當差？咋回來了。哪家兄弟沒了嗎？」

「世子在車上。」叫青子的護衛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如此說道。

正說著，王權也是下了馬車。

「下屬，見過世子。」來人見到王權立馬拱手執禮道。

「你叫什麼名字？」王權擺了擺手說道。

「回世子，俺叫楊正，是青茶莊的庄丁。」漢子回應道。

王權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這個漢子就扯著嗓子說道：「大夥快來，大夥快來晉王世子來咱青茶莊了。」

早就注意到王權一行人的村民，此刻一個個圍了過來。

「世子真是一表人才，我和你們說世子是個大好人，替我們貧民百姓著想呢.....」

「二狗子，當年俺跟著王爺打仗的時候就見過世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世子都長大了....」

「......」

許多讚美的話從村民口中傳出，有的說著自己的過往，有的吹噓著以前的事迹。

王權的到來，讓他們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一絲亮彩。

而這時人們給一個年紀大的老人讓了位置。

「見過世子。」說著老人就要跪下去行禮，見此王權連忙上前扶住老人。其餘人也要跟著老人一樣，都被王權攔了下來。

「老伯，不必多禮。」

「老朽是青茶莊的里長，莊裡的傻小子沒見過世面，不知禮，還請世子不要責怪。」

「敢問世子可是有何要事？」老人恭敬的對著王權說道。

「雷家兩兄弟為保護我而死，所以想去看看他家裡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王權感覺自己說不出口，但又覺得不說出來心裡過不去。

圍觀眾人聽此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早就聽過世子仁善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世子您不要有太大包袱，莊上的大部分人當年都是跟過王爺的，是王爺讓我們有一個容身之所，這是我們該做的。」老人接話說道。

「是啊世子，老李頭說的對。能在您身邊做事是天大的榮耀，世子您身邊還缺人不，我家那小子空有一把子力氣，不知把勁往哪使。」王權身邊有人附和道。

「大牛，你可別吹牛，你家那小子上次和我家小崽子干架可沒幹過呢，世子您看看我家的。」村民又有人附和道。

王權心裡聽到這些話，一番別樣的滋味湧上心頭，不禁回想到之前和父親的談話。

「好了好了，大傢伙手頭上的事還沒做完呢，別在這打擾世子，該幹嘛該幹嘛去。」老人對著眾人說道。

「世子俺們就先忙了，您要有意。俺家的崽子都是提刀射箭的一把好手。」

村民臨走時還不忘說一句。

王權只是點了點頭，心裡對自個父親說的話又有一層新的理解。

「既然如此，老朽替世子領路。」待人散了之後，老人開口說道。

「有勞老伯了。」王權回應道，自己心裡其實很敬重這些老人，從小生活在王府里，自然知道戰爭的殘酷，雖不曾親眼看到，但是敬重之心應有之。

眾人拿上車上的東西，朝著目的地走去。

「老伯，莊上近些年的收成好？」王權找了個話題說道。

王權其實挺疑惑的，自己這些年去到過很多地方。離府城較遠的地方，有很多沒吃上飯的，也有很多衣不蔽體的，但是青茶莊卻不一樣，並未見到之前見到那些場景。王權知道自己不能改變什麼，只是見到一個就力所能及的幫忙一些。

「還成，加上王爺的恩惠，少了很多賦稅，不至於讓人挨餓，這個世道，能讓人吃飽已經是大功勞了。」老人接話回應道。

「老伯你們不怕戰爭嗎？」王權又道。

「像我們這樣的人，又有誰不怕戰爭。-只是你怕它，它就能沒有嗎？當人們吃不上飯，或者有人讓他們過不下去，那這些人就不會畏懼戰爭。」老人嘆息說著，頓了頓又道：「咱三川郡當年是先王爺從北夷那些人手裡奪回來的，先王爺打跑那群財狼退回漠北，才有得現在的樣子。」

那個時候三川郡是真的民不聊生，處處飢荒，每天都有家破，無時無刻不在死人。三川郡的人都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北夷亦不死心，寒冬來臨之時就會帶著人南掠，這時北林關處處升起狼煙，以備北夷。

「世子到地方了，這裡就是雷田家了。」說著老人指了指前頭的竹房。

王權走在前頭，領著眾人進去。

「雷大在家嗎，王府來人了。」老李頭在院子里扯著嗓子說道。

不時，有個婦人走出屋來。

婦人首先看到雍華富貴的王權，其次才看到青子和老李頭一行人。

「喬氏，這是晉王府世子，還不趕緊見過。」老李頭開口說道。

「草民喬氏見過世子。」婦人作了一禮說道。

在見到王權一行人時，婦人臉上的表情不禁變了一變，神色變得緊張凝重。

王權點了點頭，不知如何開口。

「雷大不在家？」這時老李頭開口說道。

「夫君帶著小三子去了北山打獵，但這會兒也快回來了。李伯，我家小孩犯事了嗎？怎麼引得世子親自前來。」最後一句是婦人小聲悄悄說給老李頭聽的。

「還是等雷大回來再說吧。」老李頭怕喬氏經不住打擊，選擇等人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