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邂逅

「刷……刷。」是熟悉的揮動羽毛球拍的聲音,不過單從聲音來看便已經可以初步判斷,揮拍的幾個人都只是些半吊子。

「啊!?」場所里的幾個人突然停下了打球,一臉吃驚地看著我和這傢伙,看我的目光中明顯帶著濃厚的敵意。

「佐佐木副社長……你……這傢伙是?」一個長相有些清秀的眼鏡男斜著眼看著我,眼神兇惡。

見我沒有反應,眼鏡男有些挑釁似的上前,「你小子是誰?」

我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這種故意找茬的類型。乾脆直接無視了他。

「喂,你要握到什麼時候?」我白了悠葉一眼,她的臉瞬間如吃了幾十斤辣椒一樣完全紅了起來。剛剛她怕我逃跑強行拉著我過來,而剛剛可能有些遲鈍,到現在手仍未放開。

「抱……抱歉。」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把我拉來這種麻煩境地的人可是這傢伙。這下事情麻煩了。

幸好我的頭髮亂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個臉,估計這些人十有八九也認不出我是誰。

「無視我嗎?!喂!」剛剛的眼鏡男正要逼近我,卻被他身後一個高大的人拉住了。

那個高大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鳴神我渡,前區羽毛球聯賽冠軍,被稱為「新時代羽毛球天才」兩年前銷聲匿跡,甚至沒再來學校,所以……你回到這裡是為了什麼?」那個高大的男人敏銳如鷹一般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裡有些莫名煩躁。

「那個,神谷社長,我想請鳴神同學入社,代表我們參加這次的區羽毛球聯賽。」悠葉鄭重道。

「不行!雖然你提前有和我商量過,哪怕這是作為你個人的請求,但是你看看這傢伙現在這樣子,長期酗酒,看樣子還有失眠,連續兩年沒有碰羽毛球,你認為他還有能力參加比賽么?」神谷川搖了搖頭,面色凝重。

「鳴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曾經不是羽毛球天才么?」兩個社員小聲議論著。「哎,聽說他的妹妹在校內一直受到校園欺凌,在他參加區聯賽奪得冠軍的時候他妹妹卻自殺了。」

「真是的,為了個死人斷送自己的前途,明明有那麼好的天賦的說。」

我的瞳孔猛然收縮,雖然他們很小聲,但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的大腦好像被人用鎚子敲了一般,整個人暈乎乎的,然後是比死亡還要痛苦的感覺,彷彿撕裂著我的內心。

「你!!」我沖向剛剛議論我妹妹的人,直接上手就是重重一拳砸在他臉上。直接將他打倒在地,然後又猛踩他兩腳。

「你懂什麼?!我的心情!」我野獸般嘶吼著,不知何時眼淚已經忍不住要流出來。

這時我被神谷川拉開了,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了,卻仍然拚命地掙扎著,滿腦子都是如何揍死那個小癟三。

「你冷靜一下。」悠葉搭著我的肩膀,「爭鬥沒有任何意義。」

「啊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被診斷出狂躁症和高能自閉症了嗎!?我們難道要讓一個神經病入社嗎?哈哈哈。」那個被揍的男生緩緩爬起,猖狂地笑著。

「等一下,你說的太過分了吧!」加藤同學。

「你這種人也配接近佐佐木學姐!?要我看,你妹妹說不定就是因為和你一個德行才會被……」加藤話到一半,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甩開了神谷川,一記前蹬直接將加藤太平踢得滾了好幾米。

「放開我!」我掙開幾人的拉扯,

獨自走到了門口,沒有回頭。

「我們的交易就此取消……不要再來煩我了。」我用著極端冷漠的話對佐佐木悠葉說到。直接邁出了這裡的門,而她也很識趣地沒有再追上來。

反正照片已經得到,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依舊無法平靜下來。

對哦……是因為愧疚吧,這樣的我,根本不配再留著櫻的照片。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我才接觸羽毛球兩個月,正為聯賽刻苦訓練,每次看到她不太精神的樣子,總是沒有多問。

「完全沒事,哥哥你就加油準備比賽吧,我等你拿冠軍的消息。」她總會用這樣的話加上一個略帶疲倦的笑容掩飾她內心的痛苦。

我早該發現的……卻因為羽毛球忽略珍視的人,這樣的我,到底還剩下什麼?

「櫻……」我將幾張照片輕輕扔進小溪的水流中,任它們在夕陽的餘暉下緩緩漂遠。

區聯賽的冠軍獎牌,此時恐怕也是如此沉睡在溪流中吧。

夜色漸臨,我沿著河岸獨自走著,已經連喝啤酒的心情都沒有了。

突然看到路燈上棲息的幾隻小麻雀。它們縮成一團,彼此依偎著取暖。

而我呢,只剩路燈的忽明忽暗的燈光,將我的孤獨的影拉得很長很長。

電車駛過,一節又一節,我的眼睛很好,透過明亮的窗戶,我看到人們在裡面愜意地聊天,或是玩著手機,打著電話。是生活的氣息,人們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燈火通明,可是我……總覺得距離甚遠。

突然,我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上半身直接栽入水中,手腳一頓亂抓之時,卻猛然間握住了一樣東西……

沒錯!和夢裡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種真實的觸感,殘留的餘溫,一定沒錯。

濕漉漉地爬出水,我用力地將那東西拔出了水,路燈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我淺淺地看出這是一柄羽毛球拍,線似乎已經斷了。

「球拍……么。」

「我回來了……」獨自頂著夜色回到家,打開門,我才突然想起現在自己已經只剩一人了,而這樣的毛病,似乎在那之後也沒能改過來。

父母老早就離異了,只給了我們一大筆錢,他們有了新的家庭,而無依無靠的櫻和我住在一起。

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必開燈了吧。那種溫馨明亮的感覺,只會讓我回想起自己失去的東西而已。

很暗,我的內心深處彷彿開了一個大洞,實在不知道除了黑暗,我還能往裡面放入些什麼了。

不過……

我打開了少有打開的檯燈(大多時候都是醉酒回來悶頭就睡),柔和的燈光散發,而出於我來說卻有點刺眼。燈光下是這柄羽球拍的全貌。

淺藍色,是我從沒用過的配色。哪怕是當初打比賽時,我也總是用偏陰暗一點的顏色,這樣的……於我來說不太適合。

花紋不多,顯得有點樸素,但細看之下,彷彿還有一層朦朦朧朧的流雲紋。拍身略輕,大概是3U,至於線已經斷了,我也懶得辨認。

奇怪的是,這支球拍上並沒有任何品牌的標識,根本無從判斷它是哪裡製造的。而揮動手感比起現代拍似乎又有些不同,很明顯與當代拍有著不小的性能差距。

但是……我在櫻的事件之後明明放棄了羽球,又為什麼會把它帶回來,理由甚至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每一次觸碰到球拍,那種如墜深海的感覺都會一點點吞噬我。

可不知為何,握住這拍的時候,我彷彿握住了一個老朋友的手。-內心莫名覺得非常安心,焦躁的感覺也少了不少。

反正我也不會再參加任何比賽,既然這拍看著也不礙眼,就把它留在這裡吧。這樣想著,我痛飲了一罐啤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事實上,那之後我確實常常失眠,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教櫻學羽毛球時的場景,雖然她沒什麼天賦,但認真的樣子總是讓人動容。可是我……害死了這樣的櫻。

一開始安眠藥還會有效果,但慢慢的似乎起了反作用,我變得越來越焦躁,失眠加重。只有把自己灌醉,才能睡著。(畢竟我的酒量其實很差)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片平靜如鏡的湖面,萬事萬物都被倒映其中,而唯獨我沒有倒影,沒有歸宿。鏡一般的湖面突然破裂,我直接墜入水中,不斷下沉,下沉。

「吶,少年,好像起風了呢。」

未聽過的聲音,莫名的有些柔和與熟悉。

「所以說撒,睡前喝酒真的對身體不好的,這個點都還沒起床。」

哎?……夢境難道也會吐槽我的生活模式……

我睜開了眼,刺眼的晨光從,從窗欞灑了進來,窗帘被人拉開了。

突然,一對碧藍色的眼眸闖入了我的視線。

「夢……我肯定還沒醒。」我苦笑了一下,我的家裡怎麼會莫名多出一個人來,我記得門已經上鎖,而且這裡是16樓,除了蜘蛛俠人怎麼可能爬的上來。

「喂~~不許無視我!少年!」頭被拳頭砸了一下,有點痛,我這才認真一看……

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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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伊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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