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

「吶……少年,好像起風了呢」

柔和聲音伴著有些清涼,宛如海風般的氣味飄來。

這句話,我已經無數次在夢裡聽過,無數次,無數次,多到要用一個人無法入眠的每一個夜的每一秒去丈量。

淺藍色的齊肩短髮,碧藍的眼眸,她的一幀淺笑牢牢地烙在我的視線中。

這個素未相識的女孩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我不認識她,這點我清楚的知道……

但是……不知道為何,我的眼角莫名有些什麼東西像要湧出來。那一瞬間,我突然彷彿在迷惘中尋到了一點點答案。

為什麼……我會流出淚水……

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動物圖書--鯨魚是沒有淚腺的,所以不會哭泣。可我又做了多久的鯨魚呢?

3年,還是10年,100年,或許遠比我想的還要久。

可是此刻,沒有淚腺的鯨魚,卻流出了人類的淚水。

那時我還不明白,哪怕化作鯨落,也總有一天會有人把你從幽暗寒冷的海底撈起。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哭你的。」她似乎有些慌亂,手足無措了起來。

我……確實在哭泣嗎?有些鹹的感覺停留在嘴角,我的生命難道歷過了新的輪迴,讓我不敢相信這是我會做的事。

「所以……不要哭了。」她溫柔地一笑,像安慰一個小孩一樣將手搭在了我的頭上。

「放開!」我莫名升起一種異樣的煩躁不安,可能是討厭別人把我當小孩子吧。

「所以說你誰?為什麼在我家?」我平復了下情緒。

「哎,不是你把我撿回來的么?」她反而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

我……這,昨晚好像也沒有醉酒回家吧,怎麼可能撿回來這樣一個女生,而且依我的性格見到陌生人不繞著走就不錯了。

「啊……就是……那隻球拍呀。」

昨晚……撿回來,我確實有撿球拍回來,不過……

「這和你一個陌生人在我家有什麼關係!?」

「就是……我其實就是那隻球拍噠。」她突然靠近,沖我機靈地眨了眨眼。

「呵……呵。」我只能苦笑,這種低級的謊話,恐怕連小孩都騙不了。

「真的,我沒騙你啦。」

「總之,你要是偷了東西的話麻煩你還回來,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我不近人情道。

「我……才不是小偷呢!」她氣呼呼的,不過被別人擅自闖入家裡,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那你可以滾了。」我連拉帶推的,終於把這個厚顏無恥的傢伙推出了屋門。

把他推出屋門,我才突然覺得有點於心不忍,或許她有苦衷呢,或者有什麼別的緣故。

我怎麼回事!?我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考慮別人的感受,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啊!鳴神。」

在此之前,我從沒對別人有過這種感覺,人們總是自私,貪婪,醜惡,所以我選擇疏遠所有人。這種疏遠,亦或許只是我對自己的懲罰。

「咚咚咚!真的沒騙你,相信我吧,我渡。」這傢伙還在喪屍般敲門,讓我的慈悲瞬間蒸發,只覺得聒噪。

「哎!」我一回頭,這傢伙竟然還在屋內,哎!?這是怎麼回事,我出現幻覺了么?。

鳴神!你是否清醒。

「看吧,我真的是那隻拍噠。」她似乎很欣賞我吃驚的表情,「不信你看……」

她突然打開了窗戶,

清風頓時吹起她的發梢,她竟然一躍而出。

「靠!」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接近窗戶,我的身體竟然下意識地跑了起來,牢牢地握住了這個白痴的手。

有必要麼?拿性命來證明。

「不要緊的,我渡。」她還在輕鬆的笑,看樣子完全沒在乎的樣子。

「不要緊……」我突然想起,櫻也說過這樣的話,每次我發現她有些異常詢問時,她總是這樣回答--不要緊的,哥哥。

「怎麼可能不要緊,你個白痴!重死了!」

「抓住別鬆手!」我用力拉著她,終於一點一點把這個白痴拉了回來。

我反手就是一拳敲在她頭上,「你白痴么?!這裡6樓摔下去會死的!」

「啊……痛痛痛。」她揉了揉被敲到的頭,嘀咕著「都說了我是那隻球拍,拍沒事我也不會有事的。」

「你是想要那隻拍對吧!給你不就完了。」我有些惱火地把拍抓了過來,一把塞到了她手裡。然而……她的身體突然透明了一般,讓那拍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很痛呀!我渡就不能注意點么?」她透明的身體竟然在我眼前又一點一點恢復如初。

「我是拿不起來這隻拍的,就像你沒辦法把自己舉起來一樣。」她嘗試著去觸碰球拍,但觸到拍桿的手掌也透明化了。

她默默起身,身體直接穿過了椅子向我走來。

「你……是妖怪么?」我莫名後退了一步。

「哦,怎麼能對女孩子這麼說,嗚嗚嗚。」她故意裝作要哭的樣子。其實指不定怎麼罵我壞話呢。

「不是吧……」我把拍往地上一砸,她的額頭頓時腫了一片,直呼我的殘忍。

這種情形,漫畫動漫里可能有,動物或者龍之類的變成少女,但是這個根本不是變身呀……完全像是球拍的鬼魂。

「剛剛你是想要救我吧。真是的,你總是這樣啊,刀子嘴豆腐心。」

她繞著房間,走到了我桌上櫻的遺照前,默默雙手合十拜了一下。「要是櫻知道她不在了你會這麼寂寞,一定會很擔心你吧。」

「你……為什麼知道櫻的事?!」我的情緒像被點燃了引線,煩躁症的癥狀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

「哦?我為什麼知道,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她似是而非的答道。「嘻嘻。」

「總之,櫻希望你做出改變,不要這樣消極下去了。」

「你在說什麼……啊?櫻已經……已經死了!都是我的錯啊!」我也不知怎麼了,內心的酸楚始終無法散去。

「不,櫻一直都在的吧,-你仔細聽。」她又在裝神弄鬼,但我不容許任何人拿櫻開玩笑。

「咚咚!」我突然聽到了心臟猛烈的鼓動,一切彷彿都在無限變慢,空間在虛無中無限延伸。

「打起精神來,我一直都在的。」

是櫻的聲音……我絕不會聽錯。櫻……

我的雙腳好似失去了力氣,一下子跪倒在地板上,眼角酸澀,眼淚不自覺地涌了出來。

「所以……打起精神來吧,我渡。」那傢伙突然雙手扶住了我的頭,讓我抬眼直視她的眼眸。「只要你記得,她就不會消失的。」

「謝……拍的幽靈。」我平生不願欠人人情,更幾乎沒有跟誰說過感謝的話。與他人建立起的羈絆,於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

可是此刻真正想要說出謝字來,才發覺那是如此的困難。

「你才幽靈呢!我是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我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看她的發色和眼眸,肯定不像本國人,不過伊卡洛斯。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和櫻看過的古希臘神話。伊卡洛斯(希臘文:?καρο?英文名稱:Icarus)是希臘神話中代達羅斯的兒子,與代達羅斯使用蠟和羽毛造的翼逃離克里特島時,他因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遭太陽融化跌落水中喪生,被埋葬在一個海島上。為了紀念伊卡洛斯,埋葬伊卡洛斯的海島命名為伊卡利亞。

伊卡洛斯選擇了天空,因此天空也選擇了她,哪怕她的結局是悲劇,但她是幸運的,臘鑄就了她飛翔的羽翼,而我的羽翼……早已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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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伊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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