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沈妃
趙恆來到趙元朗的寢宮,趙元朗正在和沈妃喝茶。趙恆行過跪拜之禮后,又向沈妃請了安。
這是最近三年,他第一次見到沈妃,趙恆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而這魅力似乎與她俊秀的長相沒有關係,大概是那種一顰一笑間的優雅所散發出來的;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她的美似乎可以咀嚼,只是能看到她,就能給人一l種骨頭裡冒泡泡的感覺。
他的思緒又把他帶到了幾年前……
沈妃似乎看出了趙恆的走神,說道:幾年不見四殿下,越發的英武了。
趙恆說:多謝母妃誇獎。
沈妃和趙元朗說:陛下,殿下找您有事相商,臣妾先退下了。
趙元朗只是「嗯了」一聲,似乎對趙恆攪擾了他們喝茶,心中有所不快。
趙恆傾著身子說:母妃慢走。
趙元朗示意趙恆就坐。
趙恆不敢坐剛才沈妃坐過的椅子,而是另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趙元朗說:你是不是該回朝陽去了。
趙恆說:兒臣正是向父皇辭行來的。
肯定還有別的事吧?趙元朗不抬眼皮的問。
父皇我見司馬方元帥的小兒子不落俗像,日後必會有出息,和小妹彩虹公主年紀相仿,不如讓他二人定一門親事。有了這門親事後,不愁司馬元帥父子不為朝廷效死力。
趙元朗捋著鬍子做沉思狀,然後說:從此司馬方和朕不僅是君臣,又成了親家。也好,虧你能想到,那你先別回江南了,明天把司馬方的小兒子帶進宮來,讓朕看看。
兒臣早一日回去,晚一日回去都無妨,明天我就把那孩子帶進宮來讓父皇看看。
趙恆又說了些和司馬方家結親對朝廷的益處,趙元朗也都覺得很有道理,然後趙恆才離開。
趙恆出了藍月宮,直接奔司馬方的府邸,司馬方把他請到書房說話,見趙恆面有喜色,司馬方心想,看來殿下此次來不是為不好的事來的。
司馬方跪地拜道:殿下請受老臣一拜。
趙恆受寵若驚似的,趕緊把元帥扶起。說道:元帥何必這樣。
司馬方說:殿下救了老臣一家老小几十口的性命,當這一拜。
趙恆擺擺手說:我何德何能能就救下元帥一家的性命,是元帥功高德厚護體,才讓奸人陷害你的刀無孔可入。
司馬方說:明明是殿下救了我們一家老小,殿下卻把話說的這麼輕巧。
趙恆說:這件是往後不可再提,恨只恨我無法除掉兩個奸人,有他兩個一文一武狼狽為奸,朝廷終無寧日,你我也都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還是先保住自身性命無虞,其他的都來日方長,我這有一個「護身符」,不知元帥意下如何。
司馬方不知所衷,問道:什麼「護身符」?
父皇最寵愛的皇妃沈妃,有一公主名字叫彩虹,和元帥五子清揚年齡相當,我想讓他倆訂一門親事,從此和皇上做親家。奸臣若再要陷害,恐有所忌憚,日後就算我不在江城,經常有沈妃在父皇耳邊說著你們父子對朝廷的功業。奸臣再要進讒言時,父皇也會多考慮一層。
司馬方聽了,當然是很喜歡,說道:殿下,此事當然是好,不知萬歲願不願意?
我是先向父皇稟明才來和您說的,父皇的意思是明日讓我帶清揚去宮裡,讓他看一看,讓我說,不看則罷,一看此事必成。
司馬方對趙恆的感激之情又添加了幾分,可嘴上只是簡單的說了句多蒙殿下抬愛。
趙恆讓司馬方把清揚找來叮囑他一些宮裡的規矩,以及見皇上時的禮節,然後離開,第二天便過來接清揚進宮。清揚穿了身漂亮精緻的衣服,讓趙恆看了更加喜歡了。進宮見了趙元朗行罷君臣之禮。
趙元朗仔細端詳著清揚,見這孩子一點都不覺得拘束,行為舉止落落大方,不像一般孩子那樣,見了皇帝戰戰兢兢的,說話也是哆哆嗦嗦。而他像在自己家與父親說話那樣,舉止自如,不失對長者的尊重,情緒絲毫沒受到威嚴的皇權的影響。
趙元朗早已把要給彩虹公主找一個未來的駙馬的事和沈妃說了,兩人問了清揚幾句話后,讓宮女帶清揚去御花園玩耍。
趙恆看了皇上臉上的神色便知,必是喜歡清揚。他問道:父皇覺得這孩子怎樣?
趙元朗並不掩飾自己內心對清揚的讚歎,說道:好,一看便知又是一名虎將,他看著沈妃問:愛妃,你覺得那孩子怎樣?
沈妃看看趙恆,笑道:孩子挺好,不像個俗物,殿下真是有眼光。
趙恆說:我也沒有什麼主意,所以讓父皇和母妃定奪。
趙元朗說:讓那孩子和彩虹玩一會兒,在宮裡吃了飯再回去。
明天讓司馬方進宮來交換個信物,把事情定下來吧。
彩虹並不知道清揚是自己未來的駙馬,她只把他當成一個讓自己喜歡的玩兒伴,兩人在御花園逗魚,彩虹告訴清揚,她給魚起的各種名字,又問清揚叫什麼,清揚告訴他。
彩虹重複道:司馬清揚,真好聽,我叫彩虹。
清揚說:公主的名字更好聽,兩人又去追蝴蝶,彩虹只知道追一隻黃色的蝴蝶,腳不沾地似的跑,清揚在後面也跟著跑。宮女們也在後面追著,讓他們慢點,有一階向下的台階彩虹沒注意,一腳踩空,身體在慣性的作用摔了下去。宮女們喊了一聲,都不敢看了,心想這下可要命了,真摔了臉,我們死不了也得掉層皮。可到跟前兒,她們都驚呆了,清揚竟墊在了公主的身子下面。彩虹一點都沒傷著。宮女們先是把彩虹抱起來,看她確實毫髮未損,又問有沒有嚇著。
彩虹從宮女懷裡掙開,要去拉清揚,清揚自己已經起來了。彩虹問他有沒有摔著。
清揚搖搖頭說:沒有。
彩虹看見清揚的胳膊肘流血,嚇得哭起來。宮女才看到清揚的胳膊肘摔掉了一層皮肉。
太監給清揚沖洗乾淨傷口,包紮好,拍著清揚的腦袋,尖聲尖氣的說:真是虎父無犬子,生生的把自己扔出去給公主做了肉墊子。
公主摸著清揚包紮好的胳膊肘問他疼不疼。
清揚見公主這麼關心自己,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有點驕傲的說:這算什麼。
後來沈妃和彩虹說了,那個為了怕摔著她,自己摔破了胳膊肘的司馬清揚,就是她未來的駙馬。自此彩虹的心裡便埋下了愛的種子,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個曾用弱小的身體保護過他的小男孩在她心裡的位置,就越是不可替代了。清揚又何嘗不是呢?
趙恆回江南之前專程去了秦雄的府上。他和秦雄說:丞相,現在司馬元帥的小兒子和彩虹公主訂了親事,往後說話做事許多考慮一層了,沈妃很喜歡那個孩子。
秦雄皮笑肉不笑的佯裝聽不懂,說道:臣愚昧,請殿下明示。
趙恆冷語說道:我回江東后自會厲兵秼馬,就算丞相有本事除掉司馬元帥父子,我必率軍過江來討個公道。
秦雄說:殿下,實在是冤枉老臣了,我哪裡有本事除掉司馬元帥父子,是他居功自傲,擁兵自重,無視……
不要血口噴人,趙恆打斷了秦雄的話,你按了什麼心,別當我不知道,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只有司馬元帥在,你們對圖蘭人才有利用價值,真若把司馬元帥父子除掉,你終究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臣不懂殿下說的話。秦雄說話的時候臉色已非常不自然。
我真不知道你給父皇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把你這禍國殃民之輩視為心腹和知己。
趙恆的一句「只有司馬元帥在,你們對於圖蘭人才有利用價值」。在秦雄的心裡來回的響徹著,他一遍遍的問自己「是嗎」?然而聲音來回的響徹,和水的蕩漾差不多,只有平靜下來,才可以看清水下到底有什麼。
趙恆撂下一籮筐的狠話後走了,秦雄畢恭畢敬地把它他送出大門去,接著派人把洛紳叫來,和他說了司馬方已和皇上成為兒女親家的事。
洛紳不以為然訕笑道:這又怎樣,這一層關係就能成為司馬方刀槍不入的鎧甲嗎?
秦雄說:你想沒想過其實司馬方是咱們刀槍不入的鎧甲。
洛紳聽不明白秦雄的話,還以為是秦雄和他開玩笑呢,像個白痴似的笑道:丞相說他是個什麼,他就是個什麼。
秦雄說:司馬方父子真的被咱們除掉,咱們對於圖蘭人來說還有什麼用呢?只有山野中有獵物的時候,獵犬才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丞相是說「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么?
不是沒有道理,趙恆說的有道理啊,司馬方活的好好的,圖蘭人就會不斷地給咱們金銀,如果真把司馬方除掉,圖蘭人所承諾給咱們的城池和土地就是空中樓閣和鏡花水月了。
那往後咱們該怎麼做呢?
和司馬方保持表面上的對峙,但不進行實際的攻擊,這樣既保護了咱們自己,又給了趙恆一個順水人情。
洛紳說:丞相實在是高。
秦雄說:之前我們是一走一步看三步,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圖蘭人要攻時,有司馬方父子頂著,司馬方父子不服,有皇上壓著,你我橫豎不會有虧吃。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奇怪,敵人有時候可以幫助你,朋友有時候也可以害你,你知道現在咱們最大的威脅來自哪裡?
洛紳說:丞相指的是趙恆嗎?
秦雄點點頭說:趙恆的力量若真強大起來,是不會有我們的好果子吃的。
洛紳說:未來的皇帝可是當今的太子,太子比咱們更擔心他會強大。
誰強大也不如自己強大,要加強對臨江,即州這兩座城的兵力的控制。一定要隨調隨到。
聽了群秦雄話,洛紳面有為難之色。
秦雄看出來了,問道:怎麼了?
洛紳說:臨江李詹是咱們的死黨,絕對是唯命是從,即州的羅通,還有七狼山養馬的溫良和司馬方是多年的老友,鐵著呢。
羅通,秦雄念叨了一聲,這確實是一塊兒難啃的骨頭,當時就是防止他和司馬方,溫良抱了團,所以才把他們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