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宰，你好
準備工作完成，陳諾用信息素給周圍的能量苔蘚下達了指令。
任何一個生命，主觀意識的信息量都只佔據本體信息量極少的一部分，更多的信息隱藏在生命的本能活動，這也可以稱之為生命的潛意識。
比如當察覺到危險，人會不由自主的緊張提高心率，腎上腺分泌腎上腺素促使內臟血管收縮，肌肉興奮，支氣管和腸道鬆弛，呼吸加快獲取更多的血氧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險情。
這種感覺是不受主觀意識影響，全是人體本能的活動。
這其中涉及到信息處理，比如怎樣才算察覺到危險，要怎麼去分辨，身體又該做出什麼反應，反應程度要達到什麼級別等等信息量是一個龐大的量級。
同樣在日常生活中，人體全身上下的皮膚觸感、眼睛耳朵鼻子，每時每刻感覺到的信息也都是一個龐大數量級，而人的主觀意識卻只獲取到了其中的極少部分。
那麼剩下的信息去哪裡了？
同樣被接收了，但卻不歸人的主觀意識所知曉。
昏迷中的人，只要不是深層次腦死亡的那種昏迷，通過監控腦電波很容易就能驗證這一點。
陳諾擁有對分化生物的絕對掌控權，在他的信息素下，方圓100米的能量苔蘚除了一些必要的營養傳輸管道，其餘都開始撂擔子。
一些原本是生命本能在處理的信息，紛紛通過連成一片的神經網路傳遞到箱子里的原始神經團里。
受此影響，原本鬱鬱蔥蔥的能量苔蘚開始緩緩蔫了下來。
不是沒有水分沒有營養，而是能量苔蘚生命活動產生的信息沒有及時處理，這就如同人類沒有了呼吸本能，忘記了呼吸。
「我好像聞到了豆腐燒壞的味道。」
方圓一百米的信息橋接，箱子的冷卻管道帶出一點兒熱量后就停止了工作，而後一股燒焦的味道飄了出來。
聞著這味道，陳諾似乎明白什麼，恢復能量苔蘚的本能，然後打開密封起來的箱子。
一團因為信息過載進入了燒腦狀態，神經細胞全部死亡，散發出一股古怪味道的細胞團出現在眼前。
和剛放進去相比，它稍微有點兒變化，但還沒等真正適應龐大的信息量就打出了GG。
「不到0.8公頃的信息量太大？」
「可如果信息量不大，適應進化的速度就會大幅度縮減，甚至有可能無法進化出生物計算機模塊。」
「還是進一步優化冷卻循環系統，把冷卻生物管道交錯延伸進細胞團的內部，管道分化的更細密一些，延長神經細胞的承受時間。」
陳諾思考了一會兒，把這團已經半溶解的細胞團清掉，再次分化出一個原始神經細胞團把冷卻循環系統調整優化，接上營養管道就再次封閉了箱子。
「計算機1號二次培育進化試驗開始！信息環境範圍100米！」
信息素下達指令再次終止周圍100米能量苔蘚的本能活動，陳諾這次並沒有站在原地等待，而是走到冷卻管道前面用小短手感受著裡面冷卻液的溫度變化。
低溫的冷卻液溫度再緩緩上升，最後停留在一個稍高卻又不超過細胞承受極限的溫度並穩定了下來，這證明大箱子裡面的原始神經團狀態開始步入了正軌。
「看來，我需要一種透明的生物材料，不然想做什麼試驗抖不方便觀察，逃離星球后，太空飛船的透明舷窗也無法建造。」
萎蔫狀態的能量苔蘚在緩緩恢復，
看著被不透明材料2號製成的箱子，陳諾意識到自己還漏了一種材料。
透明材料雖然不是星球逃離計劃的必須材料，但卻是一種十分需要的材料。
「要想進化出透明的生物材料，是以生物膜為基礎，還是以眼睛角膜為基礎？這又該提供怎樣的培育進化環境？」
陳諾情不自禁思考這一個問題，不比高強度高韌性，也不比耐低溫耐高溫，要想培育進化出透明材料需要提供什麼樣的環境根本就沒有頭緒。
「算了，等生物計算機培育進化出來，用充足計算力採取人工定向培育的方式也沒問題。」
因為不是星球逃離計劃的必須材料，想了一會兒沒找到頭緒，陳諾乾脆就不想了，看著周圍重新恢復鬱鬱蔥蔥狀態的能量苔蘚，下達了一個新的指令。
「直徑150米的能量苔蘚......」
時間緩緩流逝，三年之後。
生物計算機的培育進化情況，在擴大到直徑268千米時就陷入了停滯，再也無法突破。
夜晚降臨，璀璨的星空倒掛在天空之上。
研究陷入停滯的陳諾，躺在柔軟的能量苔蘚，看著夜晚深邃的幾乎要把一切都埋葬的星空，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念頭。
——任何人，都應該對星空，對宇宙懷有一份敬畏之心。
「是啊，不管是誰都應該對星空懷有一份敬畏，宇宙太浩瀚深邃了，浩瀚的令人絕望，深邃的讓人恐懼。
可觀測直徑930億光年，發現的最大恆星半徑13億千米，發現的最大黑洞質量是太陽的400億倍......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離開這裡，才能逃離這個星球，發現人類消失的真相。」
「我有點想家了，我想媽媽做的飯菜了......」
清涼的晚風吹過平原，帶走陳諾的孤寂和思念。
恍惚間，陳諾彷彿又回到以前在學校的生活，眼前浮現出爸媽的笑臉，浮現出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
在無數個像這樣的夜晚，陳諾都像今天這樣躺在地上看著夜空，任由內心控制不住的情緒在無止休地蔓延和發酵。
有些人的記憶和思念會淡忘，那是因為有了更精彩更燦爛的記憶和歡樂覆蓋了。
有些人的記憶和思念隨時間的推移會發酵的越發深刻，那是因為從那以後，他的記憶和生活就變得一片灰暗和孤寂。
毫無疑問，陳諾是後者。
「單從直徑268千米的能量苔蘚產生的信息量看，現在的生物計算機，性能應該已經超過百萬TFlop/s，再加上生物計算機的模糊運算能力......
這樣花十多年的時間，研究系統的指令集和底層運算規則，再把演算法導入進去就能滿足航天計劃和後續科研的所需。
不過除了單純的輔助處理信息外，我更想要的是一個擁有智能可以自主幫忙處理一些事情的計算機。
從明天開始，我要改變培育的策略。
以直徑96千米為一個節點，布置生物計算機網路，嘗試以這種網路節點的方式推動生物計算機的再突破。
一旦離開星球，沒有這麼龐大的能量苔蘚網路，想要再推動生物計算機的進化就不可能了。」
「除了計算機網路節點，順便我還需要在赤道位置選定合適的航天發射地點，為逃離星球提前做好準備。」
「陳諾，加油！努力！」
東邊泛起了魚肚白，黎明的光輝灑在臉上，陳諾也逐漸從情緒中恢復理智，在地上翻滾起身準備今天的事情。
除了需要布置計算機網路階段，嘗試更進一步推動生物計算機的進化，他還需要為後續的航天火箭發射做準備。
不單是在赤道找到合適的發射點，更主要的是提前準備好水源，就近生產航天火箭的液氫液氧推進燃燒劑。
不然千里迢迢運輸液氫液氧，這太危險了。
一個不小心容器破裂，液氫液氧泄露混合在一起，那就是一個超級炸彈。
把液氫液氧分開來運輸也不保險，因為液氧泄露升華會把整片區域形成一個氧氣高濃度區域。
這時就算沒有氫氣混合燃燒，可地上的能量苔蘚也是可燃燒物。
原本空氣幾乎不存在單質氧無法進行燃燒，在可當出現氧氣高濃度區域，一個小摩擦起電就能燃起熊熊大火甚至是爆炸。
噗噗噗噗......
平原上，陳諾駕駛著一輛4個輪子再加一個沙發的汽車，開始了狂野的飆車。
發動機燃燒著氫氣氧氣，大量的高溫水汽從排氣口中噴射出來發出噗噗噗的聲音。
在點亮了工業製冷技術，成功製備出液氫液氧后，陳諾就擁有了建造汽車的技術儲備。
當然之前也可以建造，只是那時候氫氣和氧氣還無法液化，裝滿兩個大氣囊的燃氣跑不了兩公里就要趴窩了。
這一次他不單需要去赤道確定發射點，每直徑268千米區域一個生物計算機網路節點，他需要布置9000個節點走遍整個星球。
走遍全球......
沒有一輛男人最愛的越野車代步怎麼行？
「前面拐個彎繞過這個山坡，就是一個節點布置位置。」
陳諾一邊控制著汽車，一邊從能量苔蘚網路中獲取信息，確定節點布置方位。
車速30漂移過彎到達目的地，陳諾分化出一團已經培育出來的生物計算機細胞，再分化出一個材料2號大黑箱封閉起來接上營養管道，這個節點就算布置完成。
噗噗噗噗......
4個輪子扛著一個沙發的汽車再一次發動，噴出一團高溫水汽向下一個節點位置飛馳過去。
花了8年時間，陳諾走遍全球，幾乎不眠不休的把9000個生物計算機網路節點布置完畢。
籠罩了整個星球的能量苔蘚時刻產生的海量信息，在進化后信息傳遞速度突破6000米的特殊神經束內「高速」傳遞。
整個星球的網路如同一個有著9000個節點的足球，每一個節點都在閃爍，即在發射著信息，也在接受處理這信息。
這裡的信息從這個節點向周圍連接節點傳遞，然後蔓延到全球，其他節點區域的信息，也在通過神經束傳遞到這裡，最終形成一個完全混沌無法預測的信息網路......
完成了節點網路的布置，陳諾開著車回去赤道，花了幾天功夫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發射點位置。
「在赤道線周圍，航天火箭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星球離心力，減少燃料推進劑的消耗。
這裡的不遠處，是一個堅實的岩石地面，可以很好地承載航天火箭的重量，這裡的地形也剛好形成一條河流凹陷。
用生物材料製作一個水袋，預防水分往地下滲透和水汽蒸騰，然後能量苔蘚把水運過來后直接就注入到大水袋就行了。」
陳諾選定一個位置，分化出細胞團生長成內部中空的水袋結構，能量苔蘚的輸水管就直接往裡面輸送水，水量一邊增加，水袋也在一邊生長提高容量。
夜幕降臨，陳諾拉過一根輸水管洗了個澡，順勢躺在柔軟的大水袋，看著星空準備好好睡一覺，緩解這幾年奔波帶來的疲倦。
「主宰......」
正當陳諾躺下，迷迷糊糊準備睡著時，突然，他好像聽到身旁的能量苔蘚散發出信息素在呼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