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八旗主力突然進攻

正黃旗刀斧手把人頭往路邊一踢，人頭滾得老遠，屍體也扔在路邊喂狗。

眾包衣嚇得噤若寒蟬，面無人色。

那個文官踱步過來，嘴角上揚安撫道:「這是很簡單的判決，做人說話要小心，做屍體就不需要小心了。」

正在這時，一些發出低吼咆哮、故意露出牙齒、腰間綁著骷髏頭、目光如同食人野獸的傢伙，從他們面前走過。

包衣們嚇得趕緊往後退，范文程卻湊了過去:

「你們是野人女真嗎？」

「嗷嗷哦！」

一些野人女真能聽懂，但不會說漢語和滿語，吼叫著點了點頭，算是做出了肯定回答。

「有人說，是主子們抓你們來打仗，要你們送死，這是真的嗎？」

聽了范文程這麼問，如狂獸的野人女真們瞬間停了下來，眼中的凶光像是沾染了鮮血一般。

「……野人……不好！

……打明狗……當巴圖魯！」

「巴圖魯！嗷嗷嗷嗷！吼吼吼吼！！！」

野人們發出恐怖咆哮，捶打著胸口，蹦跳著走了。

「看見了嗎！這就是真相，連野人都有機會做巴圖魯！」

又來了一隊花枝招展的婦女，她們騎著駑馬和驢子，背著刀斧等武器，馬匹旁邊掛滿了籮筐。

其中一些女子還擦了粉，衣著打扮十分靚麗，看得包衣們眼光都發直。

范文程又迎了上去:「你們跟隨兵馬去做什麼？」

「哈哈～嘻嘻～」

那些女人一陣嬉笑，翹首弄姿還拋媚眼:「能做什麼？當然是去快活！」

「只要男人努力搶，我們就有好日子！去打掃戰場，輕輕鬆鬆就把這些筐裝滿！」

「看什麼看？去搶的比我多，再來看啊……嘻嘻嘻～」

范文程眼冒金光地轉過頭來:「看到了嗎！連婦女都能過好日子～你們想搶到東西，想娶個漂亮老婆嗎？想讓妻女過上好日子嗎？」

「想！！！」

「那就加入！去劫掠！去殺戮！」

范文程滔滔不絕開口:「家裡有人在瀋陽、遼陽嗎？

告訴他們，大汗是為了遼東人而來，誰支持響應，以後就能分到地！

還告訴他們，記住那些支持明國狗官的蠢東西，以後就搶他們的糧、占他們的妻女、分他們的地！！！」

「好！」

他已徹底調動起包衣們的情緒，幾乎所有人都被他調動起最原始野蠻的慾望。

遠處更多八旗兵馬正在雲集。

范文程指著他們驕傲說道:「我們有鐵騎！我們有薩爾滸繳獲的盔甲！我們需要更多勇士！

我們需要打開撫順、鐵嶺城門的戰士！

我們需要像李永芳這樣棄暗投明的將軍！」

強大的貝勒們，天下無敵的主子巴圖魯們答應了，搶明國、殺明軍，就能抬旗！」

皇太極率軍正好經過，對著周圍兵丁和包衣們:「勇士們，拚命吧！出人頭地就在今日！」

范文程眼中閃爍著:「出人頭地就在今日！」

「出人頭地就在今日！！！」

包衣們沸騰了，一大波男女老少跟著去搶。

八旗六萬人是戰兵，這些動員起來的數萬包衣，就相當於輔兵。全軍出動，氣勢異常恐怖。

不遠處，年僅9歲的多爾袞，冷冷地看著熱情演說中的范文程。

觀察了許久，直到看到包衣們呼嘯著響應離開，范文程給幾個率先響應的托發銀子，才微微一笑，對旁邊一個坐地上拿刀玩土的孩子說道:

「八哥說得沒錯，這個人確實能用。」

「我跟著你都聽了好多天了，都快要吐了……」

7歲的多鐸早沒耐心了。

「幾天下來，說一樣的話，口若懸河、毫無疲態，如果不是真的想出人頭地，是做不到這點的。」

多爾袞認真做出分析，多鐸卻抱怨起來:

「你說話這麼也和八哥似的，我就不喜歡八哥。」

他口中的八哥，就是努爾哈赤第八子--皇太極。

正是皇太極叫他們來看看范文程的。

也許因為母親地位不同，多爾袞跟皇太極沒什麼感情，但是談論打仗用兵、鯨吞明國和駕馭漢人這些方面，他們倒是很有共同想法。

「十四哥，咱們這次要不然也偷偷跟著去劫掠吧。剛才這個人把我說的熱血沸騰～」

多鐸對駕馭漢人沒啥耐心，但是一提到打仗就興緻沖沖。

多爾袞當然也想去，自己還不到十歲，當然輪不到上戰場。可是，自己有種預感，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學到本領，以後在鯨吞明國中有大用處。

「這事不能偷偷做，而是要正面說服汗父，讓他同意帶我們一起。」

「可是汗父不同意啊。」多鐸覺得十四哥平時聰明，怎麼這時候忘了這個。

多爾袞嘴角上揚:「范文程的這套話，我也學會了，一定能說的汗父心動，同意帶上我們。」

多鐸興奮道：「好哎！我早就想像大人那樣劫掠、殺人、搶女人、立大功！」

......

三月的遼東依舊寒冷。

半個月前，奉集堡、鐵嶺南同時打退建奴以後，瀋陽諸軍就開始飄飄然。

南軍能打敗建奴，我們一樣可以。

尤其是總鎮總兵賀世賢，那更是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只要袁經略下令，他就能踏平努爾哈赤。

此時正在喝酒，大白天就喝了許多，還嫌不過癮。

「哼～陳策還派人提醒我，說建奴可能再來……

再來我就痛打他們，立下比南軍還大的功！」

這會功夫又喝了一壇酒。

「報！建奴來襲！」

夜不收匆匆來報，賀世賢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表情頗為不屑道:「又來送死，有多少人？」

「兵力不明，目前在城東劫掠村鎮。」

又是劫掠，看來他們是真的快餓死了。

「家丁隨我出擊！讓尤總兵守好城池！」

賀世賢以為跟前幾次一樣，出現的就是小股建奴，最多就是一個旗來劫掠。

自己家丁雖然不足2000人，但是每人都是重甲，一人雙馬，自己帶頭出陣，打敗一個旗綽綽有餘～

他出發前還不忘掛上酒壺，卻忽視奉集堡根本沒消息傳來。

出城十幾里，發現鑲紅旗的建奴，數量只有2000。

「跟我上！」

賀世賢揮舞鐵鞭一馬當先，2000家丁密集衝鋒，同等數量鑲紅旗抵擋不住，丟下上百具屍體倉促逃走。

「追！對手才2000人，把他們全部殲滅！」

賀世賢怒吼著追擊，卻想不到直接衝進了兩紅旗與正白旗的埋伏中，死戰一場折損近半才殺出重圍。

拼死拼活往瀋陽撤，半路就聽到瀋陽城炮聲作響，廝殺聲撼天動地。

只見城東努爾哈赤大纛高高漂洋，兩黃旗正在攻城！

尤世功帶著家丁在城上拚死抵擋，那1萬蒙古兵有半數聽令作戰，還有半數竟然抗命不動。

賀世賢心急如焚，現在才醒酒，知道麻煩大了。

必須立刻回城！

他手下的家丁不愧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頂著兩紅旗和正白旗的猛攻，依舊且戰且退，從瀋陽東退到瀋陽西。

城上尤世功見了，知道賀世賢要從城西入城。

他正在城東抵擋努爾哈赤，可是城西沒有自己坐鎮，沒法接應賀世賢啊！

無奈之下，他要把城東防務，交給瀋陽職位第三的副將鮑承先。

等一下！

好像王宏宇提醒過自己，城裡還有姦細，鮑承先這邊是有點嫌疑的！

那不能讓他看著東門。

於是留參將夏國卿、瀋陽知州段展堅守東門，把鮑承先安排在自己兵馬視野下，一同前往西門。

此時賀世賢也衝到西門外，身上鎧甲插了14支箭，雖然負傷卻依舊勇猛搏鬥。

一直沒投入戰鬥的正藍旗，在莽古爾泰的帶領下蜂擁至西門，猛攻賀世賢。

尤世功在城上勸說賀世賢往遼陽突圍，匯合援軍來救瀋陽。

賀世賢大吼道:「我為大將，不能存城，有何面目見袁經略！」

袁應泰與賀世賢彼此非常信任，最後卻是如此悲慘，被建奴徹底算計的結果。

他決心戰死。

尤世功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

出城救賀世賢，局勢會很危險。如果不救，則只能看著他陣亡。

他第一反應是救，但是蒙古兵已經作亂，鮑承先也可能有問題，自己一出城，瀋陽可能就會丟。

忽然，他想起戚金、張名世就在渾河畔，王宏宇和周敦吉也在返回的路上了。

如能堅守到明天，援軍一定能到！

「賀總兵速速往南突圍！本將嚴守瀋陽，不能出城相救！」

正在和莽古爾泰鏖戰的賀世賢聽到以後，依舊不願離開，繼續倚靠武藝拚死抵擋莽古爾泰。

他從城東殺到城西，被圍攻之下，依舊能和后金以勇武著稱的莽古爾泰打個平手。

可手下家丁越戰越少，最後剩下500人時，終於全軍潰散，連最精銳的家丁頭目，也都舍他而去，直接作鳥獸散了。

賀世賢最終在亂戰中被殺。

尤世功怒吼一聲，下令朝著敵群開炮，正藍旗遭遇炮擊，又經歷廝殺，正要退卻。

忽然城內火起。

5000蒙古兵公然反叛。

鮑承先也暗中派人大喊:「尤世功害死了賀總兵！尤世功害死了賀總兵！」

這些人帶頭煽動，瀋陽城內徹底失控。

城東、城西兩面城牆上，還在開炮死戰，將領的家丁們，要麼頂在前線，要麼已經戰死。城裡沒有將領和精銳控制局面，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城牆上的明軍依舊死戰不退。

沒有發生大炮炸膛的情況，因為王宏宇把早發現有問題的大炮查出來了。

沒有發生明軍奪門而出，然後全軍潰散自行逃竄。因為尤世功等人死死控制住東西兩門。

「援軍......什麼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