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雅蘭的煩惱

下第一節晚自習后，林琪悄悄走到余小娟座位旁邊，把小娟叫到操場上說：「周雅蘭不知怎麼的，好像哭過了，眼眶紅紅的。」「你沒有問她？」「我們雖然是同桌，但她這個人不怎麼好打交道，我不敢問她。你們是一個小學畢業的，你問問她唄。」余小娟點點頭。其實不用問，小娟也能猜到是什麼事。

和周雅蘭做了6年同學，後面3年更是成了好友，雅蘭到她家做了幾次客，但一直到今年暑假，余小娟才有幸到雅蘭家做客。一到雅蘭家，余小娟就驚呆了。她家房子還是有著天井的古老的青磚黑瓦房，光線很暗；廚房低矮，地面坑坑窪窪。雅蘭說，叔叔伯伯們都有了新房子，老房子就留給她們家了。

一個拖著長長的鼻涕的老男人望著誰都嘿嘿地笑，雅蘭說是她爸。她爸小時候得了腦膜炎，落下了個痴傻的病，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給叔叔伯伯家放牛，叔叔伯伯家每個月給點工錢。媽媽也是個智力有問題的，連菜都種不好。後來小娟見到了雅蘭的媽媽，她一雙對眼，嘴角歪斜，口齒不清地喊著雅蘭。

余小娟早聽周雅蘭村子的同學說過，雅蘭的爸爸媽媽都是智力有缺陷的人，但看到真人，她還是震驚到了。「小時候，同村的孩子都不怎麼和我們兄妹玩，老是罵我們是傻瓜的孩子，更有孩子經常拿石子土塊砸我爸爸媽媽。我和哥哥一邊哭罵回去，一邊反擊。後來讀書了，因為我伯父是小學校長，孩子們慢慢就不罵了。但總還是有些小孩子會逗我爸媽，追打他們。」說到此處，雅蘭一臉的淚水肆意橫流，「我今天帶你來我家，我家又窮，爸爸媽媽又是這樣的，你不會瞧不起我，不再和我是好朋友吧？」小娟抱著雅蘭，也流著眼淚，哽咽著說：「怎麼會呢？其實我早就聽人說過你家的情況，只是沒想到這麼糟糕。我只是會更加佩服你，覺得你好了不起，你看，你在這樣的家庭里，不但沒有變壞，成績還一直在班上前幾名。看到你經常在班上幫助那些被欺負的同學，我覺得你好勇敢，我都不敢跟班上那幾個壞男孩說話。」

「你們兄妹三個都在讀書，學費、生活費咋辦呢？」小娟有些擔心地問。小娟苦笑著說：「我們家吃低保，一個月應該有個200來塊錢；還有些竹山，需要錢時砍些竹子。幾個伯伯、叔叔幫著把學費出了，生活費會有些問題。小叔做生意，家裡比較有錢，有時會偷偷給我們點錢，不過嬸嬸知道了就會和他吵架。」

下了晚自習后，小娟讓周雅蘭等等她，她們倆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小娟掏出10元錢給雅蘭，說：「我這周生活費有多的，這10元錢你先用著。」雅蘭沒有接，退後一步說：「你咋知道我沒有生活費？」小娟把錢塞到雅蘭的手裡，說：「是林琪悄悄告訴我，說你似乎哭過，我就猜的。」

雅蘭聽到這裡，眼圈又紅了，帶著哭腔小聲說：「我真是不想讀了，但我又捨不得學校。今天我家實在沒有錢了，就和哥哥一起去叔叔家，想找叔叔借20元錢。叔叔倒是沒有說什麼，嬸嬸就開始罵，說這麼多叔叔伯伯姑姑，憑什麼就只找她家要，是她家好欺負。我哥一生氣就拉著我跑了。」小娟說：「你這個叔叔是真不錯，嬸嬸雖然說話不好聽，也算是可以的了。你大伯家條件也不錯，就不肯借點錢給你們？」「是啊，再一想，我這叔叔真是很好了，一直幫我們。我另外幾個伯伯叔叔只是出他們商量好的那部分學費，其它的就不肯再出了。大伯母一直說叔叔做竹木生意，家裡有錢，他們家7個孩子都顧不過來，哪裡有錢幫別人呢。」

小娟安慰她說：「你成績這麼好，再熬個幾年，等考上大學就好了。實在沒錢時你跟我說，我找我媽多要點。」「那怎麼行？你都幫我好幾次了。」「沒關係的，我家裡沒什麼錢，但多給我10元20元的，還是可以的。再說，你也不是幫我好多，經常會給我講數學題。」「謝謝你！」黑夜中，兩個好友手拉手地向宿舍走去，看著前面昏黃的燈光，雅蘭的心暖暖的。她想，再難也可以熬過去的。

走過一片小樹林，剛來到宿舍樓下，林琪就站在二樓的過道上笑著喊：「小娟、雅蘭，快點，再不來，我買的幾個饅頭就吃完了。」等她們走到樓上，林琪就遞給她們倆一個人一個饅頭，說：「剛出鍋的饅頭，軟軟的，真好吃！」「謝謝！」接過饅頭，雅蘭咬了一口，嚼一嚼，甜甜的。「真好吃！」說著一雙眼睛眯成了月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