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場籃球賽

在11月29日，鎮中的體育老師鄭老師帶著初一的一支男生球隊和一支女生球隊來校進行聯誼活動。學校一下犯難了，平時根本沒有進行過正規籃球的訓練，男生在課間還投投藍，女生可是連球都沒有摸過。

劉主任、校長都皺著眉頭，什麼話都沒說，心裡卻明鏡似的，這聯誼賽定會慘敗。校長問劉主任：「這聯誼賽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下，突然之間就來了？」羅老師喃喃地說：「上次教研會的時候說起過，後來事情一多，又出了那麼一檔事，也就全忘了。」劉主任說：「這不明擺著輸嗎？乾脆讓他們走算了，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的。」

校長搖搖頭，說：「哪怕是一分都拿不到地輸了，也不能讓鎮中的籃球隊就這麼走了，得有點心胸。再說了，有時候『輸』也是一種教育。羅老師，你很快去組一支女子籃球隊和一支男子籃球隊；劉主任，你去招待一下他們。」

羅老師沒有辦法，急匆匆地去一年級5個班挑學生去了。男生隊倒是很快就通過自我報名和大家推薦的方法組建好了，女生卻是沒有一個人報名的。羅老師到初一5班遊說女生報名，說：「同學們，我們和鎮中馬上有場女子籃球聯誼賽，需要5名女生，歡迎大家踴躍報名參加。」下面的女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人舉手，然後就是嘰嘰喳喳一片聲音：「開什麼玩笑，我連籃球都沒有摸過，怎麼比賽？」「小魚，你個子高，佔優勢，你去吧？」「我們連比賽規則都不懂，打什麼打？」……

正在初一5班上課的陳老師看到羅老師一臉著急的樣子，走上講台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說：「同學們，你們聽聽我的意見，好嗎？」等到大家完全安靜下來，陳老師接著說：「如果我是你們當中的一個女生，我肯定報名。為什麼呢？首先，有可能這是你們人生當中唯一的一次籃球比賽，因為今天我30歲了，也沒有打過一場籃球賽，這種體驗彌足珍貴。其次，就是為我們學校、我們初一的女生爭一口氣；如果不打就認輸了，也太丟臉了。最後，據我了解，他們學校也是沒有女子籃球隊的，我懷疑他們的女子籃球隊也是臨時拼湊起來的，如你們一樣從來沒有摸過籃球。所以，你們大可報名參加來體驗一把這難得的唯一一次。」

陳老師說完之後，就微笑著望著大家。

女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個子高高的劉琪第一個舉手，接著是從不輕易服輸的周曉蘭舉手了，劉虹也舉手了，個子最高的小魚兒也把手舉了起來，她還把她的同桌蔣靈兒的手也拉著舉了起來。陳老師率先為她們鼓起掌來，接著就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陳老師笑著說：「同學們，儘力而為，有些球要拼一拼、搶一搶才能到手的！實在搶不到球，就努力不要讓對手進球。加油！」說著握著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羅老師帶著這5個女孩子、馬小龍和另外4個男孩子向球場走去。到了球場，他跟他們講解比賽規則：「籃球比賽由兩個隊參加，每隊出場5名隊員，每隊目標是在對方球籃得分，並阻止對方隊得分。籃球比賽由裁判員、記錄台人員管理。比賽分前、後半場，每半場各20分鐘，中場休息10分鐘。比賽結束兩隊積分相同時，則舉行延長賽5分鐘，若5分鐘后比數仍相同，則再次進行5分鐘延長賽，直至比出勝負為止。在比賽時間結束時得分較多的隊，將是比賽的勝者。

球投進籃框經裁判認可后，

便算得分。三分線內側投入可得2分；三分線外側投入可得3分，罰球投進得1分。

比賽開始由兩隊各推出一名跳球員至中央跳球區，由主審裁判拋球雙方跳球，當隊員跳起爭奪時，比賽開始。

在打球時，不能違規。1、普通違規，如帶球走步、兩手運球、腳踢球、用拳頭擊球都是常見的違規方式，在打球時一定要避免。2、帶球違規，除了跳球人員以外，其他人員不能進入中央跳球區。帶球時，控球時間必須在24秒內。如果在後場控球，必須把時間控制在8秒內。若持球5秒鐘仍然不把球也算犯規，另外，進攻時間為3秒，防守時間為3秒。」說到，這裡，羅老師就給大家示範這幾種違規情況，又給大家示範怎樣運球、搶球、攔著對方投籃等。

接下來羅老師還講到侵人犯規，即與對方身體發生接觸，導致對方受傷的行為；技術犯規，即在比賽時與對方球員或者裁判發生爭執；以及非法運球、帶球走、使球出界等犯規行為。每名球員各有4次被允許犯規的機會，第五次即犯滿退場。且不能在同一場比賽中再度上場。

羅老師還講到了罰球，罰球是在誰都不能阻擋、防守的情況下投籃，是做為對犯規隊伍的處罰，給予另一隊的機會。罰球要站在罰球線后，從裁判手中接過球后5秒內要投籃。在投籃后，球觸到籃框前均不能踩越罰球線。

講完這些，羅老師又讓他們練了一下運球、投籃。最後，他說：「同學們，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我們儘力而為，贏了那是你們的光榮，輸了也不丟臉。何況如此倉促，沒有一點準備，哪怕輸了，也是一種光榮。」說完，他就去辦公室通知鎮中的師生來比賽。

馬小龍對大家說：「我們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努力去打，哪怕搶不到球，也不要讓他們進球。如果發現他們哪個人投籃最厲害，我們就派2個人圍堵他，盡量絆住他，不讓他接近籃筐。」大家商議一番，就定下了誰防守，誰主攻。很快，鎮中的鄭老師就帶著十幾個學生來到了球場。這些學生臉上帶著此戰必贏的笑，很是狂傲，他們一定是知道了對手是臨時組建的沒有經過訓練的隊。

先舉行的是男子球賽。就在雙方進進球場準備比賽時，初一的師生都來到了球場觀球了，主任當裁判，陳老師自發地在那裡計分。

鎮中的球隊平時應該有訓練過，他們配合默契，攻守有序，開始不久一個高個子男生就進了一個球，得了2分。鎮中的女生立即歡呼起來：「太棒了！加油！」二中的師生們不作聲，擔憂地望著比賽場地。馬小龍和陳建斌對視了一下，陳建斌立即和一個男生對這個高個子男生進行圍堵，使得他施展不開球技，馬小龍則機敏地搶過一個球傳給了2班的趙強，又立即跑到己方的籃筐下，趙強艱難地運球，只見他左突右奔，想要把球傳給已在籃筐下的馬小龍，但始終被對方的兩個運動員攔著。正在他著急時，後邊有個聲音喊著：「趙強，給我。」他靈機一動，舉球作勢要往後傳，就在對方球員往後撲過去時，他手一晃，將球傳給了馬小龍。馬小龍縱身一躍，接過球，順勢往籃筐一扔，只見籃球在筐上轉了個圈，掉到框里了。操場上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喊聲震天：「馬小龍，加油！」「趙強，加油！」馬小龍和隊員們擊掌歡呼：「耶！」紅撲撲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但眼睛卻更亮了，洋溢著自信的笑。

接下來的比分咬得很緊，上半場球結束了，打成了平手。休息時，各自的體育老師都在和己方球員低聲地交代著什麼，鎮中的師生已經收起了剛開始時勝券在握的驕矜之色，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而羅老師則已是輕鬆了許多。

下半場比賽一開始，馬小龍就被對方的2個球員死死防守著，十分被動。他不禁焦急起來，這時一個球正好向他的方向而來，他縱身一躍，接到了！就在他高興時，只覺腿被什麼絆了一下，就失去重心，一下摔倒在地，接著手肘、膝蓋就傳來了刺痛。原來是對方一個球員趁機伸腿絆了一下他。他爬了起來，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還好，沒有骨折。羅老師很快跑過來，關切地問：「有沒有事？」他搖搖頭，轉過頭怒視著那個絆他的人。同學們憤怒地喊起來：「犯規，犯規！罰球，罰球！」那個同學不好意思地對小龍說：「不好意思，是我犯規了。」

罰球時二中又得了2分，但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因為小龍的手肘、膝蓋受傷，跑起來不再那麼靈活有力，大家配合得就不再那麼默契。有一次，趙強好不容易把球傳給了籃筐下的小龍，但小龍稍微跳得低了一點，球就被對方搶去了。觀看的同學們發出一陣惋惜聲，他也懊惱地拍打自己的頭，奮力跑著想要奪回球，但一瘸一拐的，終是讓對手進了球。就這樣，哪怕大家盡全力去拼搶，還是以3分之差輸了比賽。男孩子們下場時一陣沮喪，可是觀眾們卻給予了他們經久不息的掌聲，還有同學大聲喊著：「好樣的！」「你們真棒！」好像他們才是勝利者。馬小龍看著這一切，眼睛有點微微濕潤，腿似乎不那麼疼了。

他們幾個走到正要上場的女孩子面前，小龍說：「不要怕她們，你看，我們幾乎和他們打成平手。打球時不要想著輸贏，努力去跑，去搶，去打就好。加油！」這10個孩子一起握緊拳頭，大聲喊著：「加油！」眼睛里亮亮的，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女孩子們上場了！正如陳老師所說，鎮中的女孩子們並沒有經過訓練，也是臨時拼湊的一支球隊，她們有的甚至連運球都不會，犯規的情況屢屢發生，有時甚至搶成一團。裁判員啼笑皆非，場上搶得不亦樂乎，場下笑得前仰後合，加油聲不斷，哨子聲時起。周曉蘭是員猛將，那股抱著球就不放的潑辣勁兒，讓裁判員劉主任是好笑又好急。最後，二中女子球隊以10：6的比分贏了。球場上一片歡呼，大家又笑又跳，好像打贏了一場多麼難的攻堅戰一樣。上場的5個女孩子紅撲撲的臉蛋上滿是驕傲的笑容，那麼燦爛，那麼耀眼！

晚自習時，陳老師讓同學們寫今天的籃球比賽，沒有要求篇幅的長短，但是要寫出自己最深的感受。她說：「同學們，今天的籃球比賽，哪些細節讓你印象特別深刻，哪些地方讓你特別感動，你在其中得到了哪些啟發呢？把你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理一理，選擇最有感觸的地方有條理地寫一寫。」

收上來的作文有不少寫得好的，有的同學說：「最讓我感動的是馬小龍，他摔傷了胳膊和腿，都堅持在球場上拼搏。當我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奔跑著搶球的時候，我特別激動，不停地喊：『馬小龍，加油！馬小龍，加油！』那一刻，他一瘸一拐奔跑的身影讓操場的加油聲此起彼伏。他們雖敗猶榮！此時，我想：是什麼讓他能在受傷的情況下也不退場放棄呢？不過一場不打緊的籃球賽而已。聯想到他的家境，他對學習的執著，我想我應該找到了，是他身上的那股子倔強，那種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放棄的精神。而這種精神我身上是比較缺乏的，我常常在學習上一遇到困難就想：太難了，怎麼也想不到該怎麼做。算了吧，等會兒問老師或者同學。正是這一次次放棄，讓我的成績止步不前。我知道我以後該怎麼做了。」

也有的同學這樣寫：「這次和鎮中的聯誼賽，最讓我沒想到的是從沒有打過籃球的女生居然贏了！有時候對手看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也許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實力是要通過對決才能看到的。我們以後不能盲目地不自信，不試過怎麼知道自己的實力呢！」

周曉蘭這樣寫：「我特別感謝這次聯誼賽，它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首先，打球這種運動讓我快樂，那種奮力奔跑、全身心為了一個目標而拼搏的感覺太好了。此時，你是可以忘記一切的，眼裡只有球。其次，永遠不要被看似強大的對手嚇到。當我們大家都不敢報名時，不就是認為對手太厲害了嗎？事實上，當我們全力以赴，不管對手如何厲害，只是努力做好自己時，情況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最後，我有了接受、嘗試新事物的興趣和勇氣。有些東西之所以不對它感興趣，只是因為沒有接觸過而已。我想從不打籃球的我是愛上籃球了。」

馬小龍說：「這次籃球聯誼賽讓我想了很多，比如開始我對報名參加比賽是有所猶豫的，我對這場聯誼賽絲毫不感興趣，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但聽了陳老師的一番話后，又覺得非報名參加不可了。而且覺得要盡全力去打，打輸打贏無所謂。等到了賽場后，聽到同學們的加油吶喊聲，我就什麼都沒有想了，只是想著怎樣搶球、投籃、贏球。我是如此迫切地希望為大家打贏這場球賽。原來集體榮譽感是這樣來的，當大家都對你充滿期望，都以你成功為榮時，你就不自覺地把自己的需求放到了一邊，而以集體的榮譽為目標了，而且為了這個目標，你可以去拚命。可惜的是我受傷了，那個人是故意的，我卻拿他毫無辦法；我無法以牙還牙，因為我無法在明知道犯規的情況下還去那樣做。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打了。最後我們雖然輸了，但我內心卻十分興奮，一些壓抑的東西似乎在奔跑中隨著汗水的揮發而消散了，內心多了幾分坦然，心裡豁亮了很多。」

第二節自習課分享大家寫的片段時，教室里很安靜，只有陳老師那清脆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著。馬小龍覺得陳老師讀書的聲音有種魔力，她會把文字的內涵表達得特別到位，你的思緒會不自覺地被她的聲音所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