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盛端死心
六皇子殿,宮女愁容滿面的將絲毫未動的飯食端了出來,守在門外的兩個內侍面面相覷,皆是嘆了口氣。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這可怎麼是好?主子這都三日滴米未進了,這怎麼熬得住。」
另一人道:「主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今次是下了決心不肯服軟,連如妃娘娘和三公主都勸不動,咱們能有什麼法子。」
先前開口之人是個急性子:「那也不能真叫主子這麼熬壞了身子,不行,我得去瑤雲宮通個信。」說著人就往外走,守門的內侍與之相熟,也不攔他。
這內侍到了瑤雲宮求見如妃,卻被盛楚悅攔住了,說道:「母妃方才難得歇下,有什麼事便同我說吧。」
內侍是常年在盛端身邊侍候的,知道三公主是自己人,便將事情如實道來,未了擔憂道:「公主見諒,奴才實在是憂心萬一主子有個好歹。不然你再去勸勸主子吧,你的話主子一向都能聽進去的。」
盛楚悅冷聲道:「他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豈是我能左右的。」
話雖這麼說,到底還是擔心弟弟,盛楚悅隨之去了六皇子殿。誰知就這麼一來一回耽誤的功夫,六皇子殿里自己翻了天。
原先留下的內侍見了盛楚悅便哭喪著臉道:「公主饒命,主子方才吩咐說要用點東西,奴才好心糊塗了忙去廚房吩咐,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主子就不見了。」
門口的內侍聞言忙道:「奴才們一直在門口守著,眼都沒眨,保管一隻蒼蠅都沒飛出去過,六皇子定然還沒出寢宮!」
盛楚悅原本聞言鬆了口氣,可讓人里裡外外將諾大的六皇子殿翻了個底朝天卻仍不見人影,她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既然提前將人引開,說明盛端是自己走的。
她突然想起什麼,快步往後院深處宮牆角去,只見那原本雜草掩映處留下了傾軋過後的痕迹,而通往那處的牆角竟有一個半人高的狗洞。
盛楚悅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原本是他們幼時玩耍時無意間發現的,盛卓還因此嘲笑盛端寢宮有狗洞,辱罵他是狗雜種,盛端被氣的不輕險些打起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盛端竟會自己從這狗洞鑽出去。
就在這時,外頭兩個宮女的說話聲隱約從洞里傳進來。
「我可是看清楚了,康樂郡主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當真是生的貌若天仙。又有那般家世,難怪挑花了眼,至今都未定親。」
「可不是,聽說就連舒貴妃和二皇子都在打主意呢。這等福氣,咱們可羨慕不來。」
盛楚悅的心一沉,冷著臉問道:「康樂郡主進宮的消息六皇子可知道?」
留下那內侍嚇得瑟瑟發抖,茫然了片刻后突然道:「對了,方才是有幾個宮女在後院做活計,幾乎是在嚼什麼舌根,奴才也沒細聽。倒是主子嫌她們擾了清凈,推窗把她們趕走了。」
事已至此,盛楚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盛端定然是聽到了越宛傾進宮的消息,才這般不管不顧逃出去。而他會去哪裡,根本不必再費心思去猜。
越宛傾在永康宮陪著太後用過午膳才告退,不想剛從永康宮出來,就見盛楚悅等在門口,忙快步迎了上去。
「我還想著這會兒就去瑤雲宮叨擾,不想你竟先來了。」
盛楚悅笑道:「這就叫心有靈犀。」
太后正在午睡,兩人也不好再去叨擾。越宛傾正想說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話,盛楚悅卻已經起了話頭說道:「皇上賜婚之事你也應當聽說了,前日母妃召我進宮,我這兩日索性便在瑤雲宮住下了。」
越宛傾憂心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不知其中內情。但如今既是皇上賜婚,六皇子那裡怕是……」
薛二小姐痴戀六皇子之事人盡皆知,若是六皇子對她有意又何須等到今日皇上賜婚,這樣淺顯的道理越宛傾自然明白,所以才有此一說。
盛楚悅卻道:「阿端自在慣了,自然是不樂意這麼早成婚的,母妃原先因此操碎了心,如今倒是省心了。至於薛二小姐,以薛家的門楣,與阿端也可說是門當戶對,你說是不是?」
越宛傾雖然不明就裡,但也點頭道:「如此說來倒也的確算是一樁好姻緣,只是既然有了婚約,你也勸六皇子收收心。既然事已至此,也該珍惜薛二小姐一腔痴心,勿要反倒成了一對怨偶。」
盛楚悅面上笑意俞深,應道:「你說得對,回頭我好好說說阿端。畢竟是要定親的人了,也該懂事了。」
她說話間眼角餘光往不遠處看去,轉角處依稀可見熟悉的衣角。眼看那衣角在視線中一閃而逝,盛楚悅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
而盛翊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早已察覺到暗處有人在偷窺,一直不動聲色的提防著。看著如釋重負的盛楚悅,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直到出宮回了越家,一路上盛翊始終神色凝重。
越宛傾以為他是因為今日見了皇後身邊的齊姑姑得了什麼信,便試探問道:「你自進了宮就一直心事重重,莫非是遇上什麼難事了?」
越宛傾今日特地當著齊姑姑的面在太後面前告了舒貴妃一狀,一來自然是為了讓太后對舒貴妃有所提防,二來也是為了表明立場。
此刻她這樣問,實則是在給啞奴一個坦白身份的機會。畢竟當初自己把他救回來時便明知他與行宮失火刺殺皇后之事有關,今日卻肯帶他進宮,便是不必言明的信任了。
聽越宛傾這麼說,盛翊卻是心頭一動,忽而開口問道:「今日聽郡主對三公主提及薛二小姐與六皇子賜婚之事,對兩家門當戶對似乎頗為贊同。但以郡主的身份,總不該叫薛二小姐壓過一頭,如此一來,郡主的夫君人選便寥寥無幾了。」
他這話既是在試探越宛傾,又是暗指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嫡皇子。
可落在越宛傾耳中,便以為他是在替皇后試探自己。畢竟皇上有心給自己和盛卓賜婚,以此拉攏父親替盛卓的儲君之位鋪路,此事啞奴再清楚不過。
所以她當即表明立場,斬釘截鐵道:「以本郡主的身份,尋一兩情相悅之人相攜白首豈不快哉,何須在意那些虛名。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我此生定然不入皇家門!」
盛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