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毒經
凌霜別動隊又閑聊了一會兒，決定閉關衝擊一下築基期。
除了甘松，其他人修為都是足夠的，又逢被林聽蟬那番話無意中點化，正好處於可以突破境界的最佳時機。而甘松也在聊天時掏出丹爐來拚命煉藥，通過將靈氣消耗一空再嗑回靈丹補充的方式加緊修鍊，也很快補上了缺少的那點修為，可以一起築基。
正常情況下閉關都要請師父護法，以免中途出現意外。但現在情況如此，也沒法有那麼多講究，為安全起見，眾修便商議分批閉關，留一半人護法之後再作交換。
「……其實你們可以一起閉關的。」默默聽完全程的林聽蟬說，「我可以幫你們護法。」
「你？」眾修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身體力行的表現出什麼叫做「信不過」。
被這群小孩子在心口捅了一刀的林聽蟬：「……我好歹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了。」
然而眾修目光中的不信任之意又隨著這句話上升了一個層次：「金丹期，還躲棺材里？」
還差點被憋死？
林聽蟬：「……我畢竟只是一個醫修。」
「所以護法這種苦差事怎麼能讓柔弱的醫修來呢。」塗睢睢善解人意的說，「再說我這個情況比較特殊，不用閉關，還是我來吧。」
林聽蟬原本還想掙扎一下，說「你不也是個醫修」，但轉念想想這隻小狐狸打人應該挺疼的，所以機智的保持了沉默。
燭九焰忍不住說：「可是小二你也才鍊氣期啊，萬一有魑魅或者九幽之民來襲，你們一個醫修，一個鍊氣期妖修，怎麼撐得住？」
塗睢睢挺了挺胸：「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講，昨天晚上吸收完那些怨氣后我就已經進階了。」
眾修：「……」
塗睢睢高昂著頭：「我現在已經是築基期妖修了，真是沒想到呢，一不小心就把你們都超過了。」
眾修：「……」
好過分！明明最開始小二才是修為最低的那個，還一直不見漲，現在居然已經搶佔了頭名，真不愧是你啊卷王！
難怪說妖修找准方法后修鍊起來要比人修快得多！
這是要羨慕死誰！
凌霜別動隊早就混的不分你我了，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胡亂客氣，所以最終還是敲定了其他人全部閉關，由塗睢睢和林聽蟬共同護法。
將祠堂內的空間留給小夥伴后，塗睢睢拎著罩袍，和林聽蟬一起踩著積雪爬上了狐仙祠的屋脊。
周圍曠野無垠，坐在屋脊上可以一覽無餘，不管哪方敵襲都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當做哨點再合適不過。
即便已經風消雪止，流歸原的漫長寒夜仍舊難捱，塗睢睢呼出一大團白蒙蒙的哈氣，側頭看了林聽蟬一眼。
他身上冷，呼出來的氣體彷彿也是冷的，連哈氣都不明顯。
塗睢睢便順手將罩袍披在他身上。
林聽蟬欲言又止。
塗睢睢淡淡一笑：「不必謝我，照顧醫修是應該的，況且我有妖力和靈氣雙重護體，並不怕冷。」
「不是。」林聽蟬在手上呵了一口氣，搓了搓冰涼的指尖，猶猶豫豫的說，「你方才用這個兜過人頭，洗乾淨了嗎就往我身上披？」
塗睢睢本來就沒多少的笑意全消。
林聽蟬頓時神色一僵：「沒洗對不對？」
他當著塗睢睢的面將罩袍扯下來，抖了又抖，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但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上和罩袍上同時騰起一股水汽，沾染的臟污和罩袍上的褶皺都一掃而空。
他這才鬆了口氣，將罩袍重新披到身上，還不忘提醒塗睢睢：「要講衛生。」
塗睢睢：「……」
我他媽現在就想清除你這個毒瘤，還天地一個乾淨。
她忍住一腳把林聽蟬踢下屋脊的衝動，以免這個柔弱的醫修受傷后訛她靈石。
兩人相對沉默，無話可說，塗睢睢為了避免尷尬，隨手撿了根枯枝在雪上亂畫。
但她從來不是沉得下心的人，沒畫兩筆又覺得無趣，想了想還是更願意拉著林聽蟬說會兒話。
林聽蟬坐的略靠下，順著屋脊斜下去的弧度倚著屋脊坐在屋頂上，坐姿鬆鬆散散，沒骨頭似的。
從塗睢睢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圓潤的後腦勺和束髮用的竹葉狀發扣。
這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倘若一個人生的確實好，那他的後腦勺都要比旁人優越幾分。
塗睢睢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還好，也不扁。
她輕咳一聲：「林大夫。」
林聽蟬不知是在犯困還是在發獃，先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才懶洋洋的「嗯」的一聲，尾音微翹，意思是讓塗睢睢接著說，他有在聽。
塗睢睢卻又不太知道該怎麼開口，略作躊躇后才耿直道：「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才見面就一直懷疑你，對不起啊。」
「我跟你一個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林聽蟬失笑，偏頭看她一眼，「誰能想到我這麼大歲數還能進流歸原呢，說不準是魑魅魍魎披了張人皮騙人，謹慎點沒錯。」
「那倒不至於。」塗睢睢說的很誠懇，「魑魅魍魎可沒有這麼高超的畫技，畫不出你這麼好看的人皮。」
林聽蟬「啊」了一聲，語調帶了點沒睡醒的睏倦感：「你才多大，分得清美醜么？」
塗睢睢：「……我只是小，不是瞎。」
她靈魂二十五，殼子十二歲，怎麼算都過了不懂事的年紀，說這話寒磣誰呢？
聽到林聽蟬悶悶的笑聲，她才意識到這個人是故意逗她，擎等著看她笑話。
她一下子有點惱怒：「信不信我給你下笑口常開？」
林聽蟬咳了兩聲壓住笑，「你下含笑九泉也沒用，我有解藥。」
塗睢睢不想說話了，單方面閉麥。
林聽蟬聽不見她的動靜，偏頭看過來，見她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戳雪，又往這邊挪了挪手肘，矮下身子看她臉色：「生氣了？個頭不見長，氣性倒大了不少。」
塗睢睢翻了個白眼，拿木棍戳著他肩膀，嫌棄的把他往外推了推：「士別三日還當刮目相看呢，那我總得有點進步吧！」
林聽蟬又笑：「長脾氣也算進步？這說法我可是頭一回聽見。」
他說著，在懷裡摸了兩下，拿出一塊玉牌來遞給塗睢睢：「彆氣啦，給你賠禮。」
塗睢睢好奇接過：「這是什麼？」
林聽蟬：「《毒經》。」
《毒經》是塗睢睢筆下所寫的茯神谷毒修所用的至高經典，不僅是一份毒物大全，還記載了不外傳的毒術，修習后可以納毒入體，將自身化作究極至毒，以靈氣外放的形式發動攻擊，遠勝如今毒修需要藉助毒蟲才能放毒的低等功法。
不過如今《毒經》存世只有記載著毒物的半本殘卷，寫著毒術的那半卷早已不知所蹤，毒修沒有高級功法修鍊，再會下毒也要藉助外物，限制頗多。這也是如今毒修主導的茯神谷在八大仙宗里地位低下的原因之一。
塗睢睢一愣：「給我這個幹嘛？你還有《毒經》？現在茯神谷醫毒之間不是鬧得很厲害嗎，你哪兒得來的？」
她邊說邊翻看內容，一看到功法記載后脫口而出一句「卧槽」：「毒術也有？！這書怕不是你寫的吧！」
她一連問了四五個問題，林聽蟬就只回答了第一個：「不是說了給你賠禮？況且你還叫過我一聲師父，總不好白占你便宜。」
林聽蟬說的是先前塗睢睢為了糊弄那群毒修，用傳音符聯繫他張口就叫師父的事，塗睢睢冷不防被提起黑歷史，剛有點羞赧的情緒，突然間心思電轉，往更深處想了一層。
林聽蟬作為一個醫修，能隨隨便便拿出全本《毒經》送人，又在當初共同研究含笑九泉時隨口報出數十種毒物的毒性及常識，就連方才點撥凌霜別動隊時也是下意識用毒中至寶枯骨草和往生花舉例——
塗睢睢微微瞪大雙眼：「……你好像對用毒也挺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