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雲峰下
武雲大陸,午夜時分,天空透著詭異的血紅,狂風呼嘯,暴雨傾瀉而下,
武雲峰頂,站著三個人,面sè冰冷,看著蒼茫大地,他們的氣勢比暴風雨還要磅礴,暴風雨到了他們的頭頂,都畏懼地閃開了。
獸王伽羅是牛首人身的巨人,足有三米高,身上布滿了千瘡百孔的傷痕,有的深若見骨,有的佔據了半個胸膛。
傷處鮮血沽沽而流,它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一動不動象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它的聲音似鳴鐘般深沉,「我們需要一個戰士,一百年後,能夠打敗萬妖之祖。」
仙劍書生臉上帶著超凡脫俗的微笑,一襲灰sè儒衫被鮮血染紅,手中拈著一隻雕滿魚鱗紋的短劍,銀光閃爍,透著寒氣。
他目光深邃,似乎能夠穿透黑暗看見遠方的大地,卻看不見一百年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一百年?」
雲天大帝抱著一頂紅纓頭盔,面如刀削般堅毅,背著一柄鋒利沉重的巨劍。
「一百年太短了,沒有我們,武雲大陸誰能擋得住它?」
仙劍書生伸出晶瑩潔白的手掌,手心中綻放出一道白光,一片雪白的花瓣飄浮在半空,花瓣中有一絲血痕,觸目驚心,那是有如花瓣的短劍。
書生聲音象風一樣在山巔上飄蕩,「雲天大帝,伽羅大人,我已經儘力了,要先走一步了,就讓有緣人一百年後來找我吧。」
書生的身體似泥沙一樣,嘩地散落一地,被狂風吹向了天空,銀sè短劍,化作一縷流星,追逐著那片雪白的花瓣,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我也要離開了,雲天大帝,武雲大陸我還給你了。」
獸王伽羅臉上帶著一點愧疚的神sè,交織著痛苦的神情,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疲憊的雙腿支撐不住那龐大的身體,半跪在地上,合金護膝將地面硬砸出一個坑洞。
它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皮膚漸漸地由古銅sè變成了灰sè,化成了一尊灰sè的石像。
雲天大帝神sè黯然,拖著沉重而孤獨的腳步,緩緩向山下走去。
金sè盔甲發出咣當咣當的響聲,身後拖著一行長長的血跡,喃喃說著,似在自言自語,「一百年,一百年?」
一道電蛇撕開天地,肆虐飛舞,照亮了武雲峰下廣闊的平原。
人類,妖獸屍骨層層疊疊,小山般地堆積在一起,雨水沖刷著屍體,在草原上匯聚成滔滔血河,流向遠方。
一百年彈指一揮間。
武雲峰下,青水河畔,竹林如海,疏影橫斜。
一間低矮的草屋內,一位藍衫中年人正襟危坐,兩鬢微白,手執數十枚銀針,細若髮絲,扎在一位少年身上。
少年枯瘦弱小,面容蒼白,雙目緊閉。
藍衫人手心紫氣翻卷如cháo,十指疾彈,銀針似生出飛翼,凌空飛舞,迂迴穿梭,遍插少年全身大穴。
縷縷紫氣自少年穴道蒸騰升空,少年骨骼咯咯作響,面孔扭曲,渾身顫抖,似斷線的木偶癱倒在地。
藍衫人趕忙扶起少年,自桌上端起一碗sè澤腥紅的葯汁,灌入其口,急喚道:「雲兒,雲兒?」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雖然力氣微弱,強作微笑道:「阿爹又為孩兒銀針渡穴,耗廢元氣,待會孩兒起床后,殺兔子給阿爹吃。」
藍衫人是神醫門第三代傳人,神醫羅老三,少年是他的兒子羅小雲,羅老三平常替人醫病全憑個人喜好,遇見喜歡的人可以不收一分銀子,不喜歡的,給他一座金山也不醫,武雲大陸稱其為邪醫。
藍衫人聽少年真摯之言,倍感欣慰,一付多愁善感的表情,卻掩不住眉目間興奮之sè道:「雲兒,阿爹已經吃飽了,唉,我給你下的毒的太重了,雖然解了毒,恐怕要躺幾天才能起來,你就安心休養吧。」
看起來一付父慈子孝感人畫面,誰曾想到,兒子的毒居然是老爹下的,虎毒不食子,這樣的爹是否太邪惡了,不過這兒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兒子羅小雲突然從床上騰地的跳起來,眼睛睜得溜圓,不過天生單皮細眼,再怎麼睜還是很小,一付yù言又止的模樣。
羅老三見兒子中毒之後行動仍然活靈活現地,沒有一點中毒初愈的跡象,表情古怪,暗暗覺得不妙,趕緊追問,「兒子,你沒事?」
羅小雲嘿嘿笑道,「爹,那隻兔子小白,確實已被阿爹吃了?」
羅老三別過頭去,從嘴裡摳出一根肉絲,支唔道:「我、我沒吃,早上不小心踢翻籠子,讓它跑了。」
羅小雲臉上閃過狡黠的笑意:「嘿嘿,沒吃就好,我本想告訴阿爹,我給小白吃了七步斷腸草,六分搜魂丸,五毒yīn陽散,本來哪一種毒藥都是沾了即死,三種摻雜在一起,反而中和了毒xìng,所以小白本身無礙,但是誰要吃了它,那就慘了,將毒發攻心,皮膚潰爛而死,特別是阿爹剛替我療傷,耗盡了內力,更易毒發啊。沒吃就好,沒吃就好,阿爹,你去哪兒了?」
他的話說了一半,阿爹羅老三聽之動容,驚慌失措地衝出了草屋,在樹林里瘋狂的拔起草來。
羅老三可不是閑來無聊拔草玩,而是為了採摘治療七步斷腸草、六分搜魂丸,五毒yīn陽散的藥草。
他一邊拔草,一邊向嘴裡塞,顧不得藥草苦澀,滿口塞著藥草,使勁嚼咽下去。
「臭小子,假裝中毒,誘使我耗盡功力,還把毒下在兔子身上,我不會放過你的,嗚嗚……」
羅老三著急尋找解藥,一不留心摔了個跟頭,扎進了一堆軟綿綿的羊屎之中,其上冒著幾縷熱氣,一隻老山羊驚叫地跑開了。
他嘴裡的藥草上塞滿了羊屎,解三種毒藥的藥草,非常稀有,方圓十里內僅此幾葉,如果將沾有羊屎的藥草吐出,恐怕很難再找到這種藥草。
為了解毒,羅老三狠心將藥草與羊屎全咽了下去,幾乎被噎死,「羊屎加藥,吃了有效。」
草屋裡傳來羅小雲的竊笑聲:「阿爹,你吃什麼好東西啊,就會自己一個人獨享,我忘記告訴你了,兔子身上沒毒,我是逗你玩的。」
羅老三怒火騰地沖向腦際,抓狂地沖向草屋,「害得老子吃屎,臭小子,你死定了,我要打爛你的小屁股。」
他沖入草屋,發現兒子已不知去向,一隻破鞋丟在林間小路上,想必知道老爹發怒,怕被責罰,溜之大吉了,跑丟了一隻鞋。
他cāo起一隻竹杖,沿著林間小路追去,發誓一定要打羅小雲的小屁股。
羅小雲並沒有逃跑,而是藏身於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吃著鮮美的水蜜桃,幸災樂禍地瞧著老爹狂奔的身影,待老爹罵聲漸漸遠去,才從樹上跳下來。
外人看了肯定驚訝,人家父慈子孝,這對父子卻互相下毒,豈不是邪惡之輩?
非也,此乃神醫門不為人知的秘密。
武雲大陸毒草藥草,形態各異,千變萬化。
神醫門醫治世人,定下規矩,用藥之人一定要親身嘗試,熟知葯xìng,此為神醫門創始人神農氏定下的規矩,才有了神農嘗百草的典故。
羅老三在兒子小時就用百毒草浸泡其身,煉其筋骨,使其百毒不侵,萬毒不入,每發現一種新毒草,就喂其食,人家嬰兒出生吃nǎi,羅老三的兒子喂毒。
羅小雲尋思著需要找個地方躲上幾天,等老爹氣順了再出來,最多挨幾下鐵鎚擊頂,毒針穿胸什麼的懲罰,但是茫茫大陸,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