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貧

四妮沒多久就出嫁了，村裡的人還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

前頭四妮準備嫁人的時候，她爹娘有多得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這會兒真到了日子，反而悄無聲息的出門了。

據說當天晚上，隔壁鄰居聽到了四妮家爆發出來的爭吵聲。

村裡人都在猜測，估計是四妮她爹又去賭了，那天晚上庄靜她們上門，沒見到四妮她爹，怕是有了女兒那二兩彩禮，去賭坊賭去了。

村裡人各種猜測，那也是長舌婦私下說說，誰也不會真去探究別人家事。

就是住隔壁的，真心遭不住，這三天兩頭的又哭又罵的，擾人清夢不說，還瘮得慌。

等庄靜聽到的時候，村裡人都快還原出真相了。

「聽說是四妮她爹去賭輸銀子了，回來問才知道給了我們那最後半兩銀子...」

吃了幾天糙米飯和野菜湯，庄靜真的受不了，趕著嫂子一起去地里，她就跑來廚房做飯了。

小侄兒庄安在她身邊嘚吧嘚吧的說著村裡的八卦，這幾日他最愛說的就是四妮家的事兒了。

這小子看著不大，可記仇了，記得是四妮推了庄靜，害她受傷，沒少出去慫恿那些小夥伴去四妮家做壞事。

「...四妮她爹想多要彩禮，那人不同意，硬是把四妮拉走了。」

庄靜動作微頓，有些驚訝的回頭，看著跟在她屁股後頭的小人兒。

「多要彩禮？二兩銀子還不夠？」

不過又想想她爹是個賭徒，這就不奇怪了，別說二兩了，二十兩怕都不夠賭兩天的。

也是真有臉臨時加要彩禮，男方怕是氣得不行，看這不聲不響的就把人拉走了，四妮以後這日子可不好過，都是讓這糟心的爹娘害的。

庄靜搖搖頭，一點都不同情四妮，有這樣的爹娘，養出四妮這種白眼狼一點都不奇怪。

感慨幾句就將這事放一邊了，左右人已經嫁出去了，以後見面的機會都不會有多少。

鍋里燒上水，看了一遍廚房，吃的就幾樣。

雜糧最多，細糧也就二十斤左右，後院有塊自留地種有些青菜，漲勢不是很好，屋裡最能拿出手的，大概也就是她在橫樑上找到的半框雞蛋了吧。

看來家裡的兩隻雞也不是中看不中用嘛，這些雞蛋不用猜，肯定是她大嫂捨不得吃，攢起來的。

過慣了苦日子的人，過日子都要小心翼翼的精打細算，要不是前些日子她受傷，怕是這雞蛋還要多些。

看著有些瘦弱的小侄兒，庄靜皺著眉頭，往燒開的水裡丟了兩枚雞蛋。

家裡的日子看來過得也是緊巴巴，這糧食能不能吃到秋收還不知道呢。

看到姑姑往水裡丟了兩個蛋，庄安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以為是姑姑想要吃就又不說話了。

每天家裡的雞蛋都是他去摸的，以前他娘都要攢起來，等夠一籃了就拿去換銀錢，姑姑受傷后，他娘每天都忍痛給姑姑煮個雞蛋。

所以姑姑現在想吃兩個應該沒事的吧，況且，他也想吃啊。

忍不住偷偷吞了口水，心裡有些期盼，他姑最近可沒少背著家裡人給他塞雞蛋。

白米看著不多，她也沒忍心煮，知道這是等著秋收給家裡的壯勞力補身子的，等她以後有錢了，想吃多少可不就吃多少。

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家裡實在是太窮了，不僅僅是他們家裡，整個大魏朝，貧農就沒有哪家不餓肚子的。

前十年邊關一直在打仗，朝廷賦稅重，地里收成不好，像原主家除了原主和一個小孩兒做不了什麼，其他都能下地幹活的，還能勉強吃飽。

那些就算家裡都是壯勞力的，田地沒有那麼多，再加上收成不好，真是要勒緊褲腰帶。

若是運氣不好遇上個什麼天災，那真是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心裡暗嘆，麻利的把雜糧飯蒸上，牽著小侄兒去了後院自留地看看有什麼菜可以吃。

三歲的孩子她可不敢獨自留在廚房，或許她不是真正這時代的人，雖然庄安懂事早熟，但是她還是沒辦法讓他去做那些，本不該他這個年紀做的事。

自留地里種了些常見的菜，最讓庄靜注目的就是那幾顆大白菜了，不知道是不是不捨得吃，外面的菜葉都老得拉聳垂地了。

看著就很心疼，庄靜上前毫不留情的掰下一顆大白菜，三兩下就把外面的老葉子掰了。

回到廚房把大白菜放在盆里，舀了水讓庄安幫著洗菜，就拿著那幾個老菜葉子出去餵雞了。

雞可愛吃這些老菜棒子了，讓它們吃美了，明天下蛋估計就勤快了。

看著啄得歡的兩隻雞，庄靜都有點饞雞肉了，說實話她來這多少天，就有多少天沒見葷腥了。

當然雞蛋不算，作為一個肉食愛好者，要吃到真的肉才算開葷好吧。

但是她知道吃肉這也只能想想，就不說家裡的雞了，出去買肉也不便宜，家裡也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點葷腥。

真的是都不知道有多久這麼渴望肉了，看來得想辦法賺錢，好實現肉肉自由。

想到這兒，庄靜看著不遠處的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中午吃了頓炒白菜，庄靜手藝好，兩下放點小米辣，真是爽口又好吃。

愣是讓庄安多吃了半碗飯，加上那兩煮雞蛋，把他小肚子撐得滾圓。

等到庄父他們回來，看到他這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得知庄靜給他煮了兩雞蛋，二老都沒說什麼，方氏不贊同的看了兒子一眼，但是見二老不在意，她也不好說了。

晚上，庄靜收拾好自己，回了屋，沒多久方氏後腳就過來敲門了。

「嫂嫂是有事？」看到是方氏，連忙讓她進了屋。

「我這也沒什麼事，就是他小姑，嫂子不是來指責你，就是安哥兒大了，他皮實，男孩子寵不得。」方氏面露糾結。

這話庄靜聽懂了，是想說她給庄安煮兩雞蛋的事，不過讓她驚訝的是，不是說古人都比較重男輕女嗎？

怎麼她連吃幾天雞蛋嫂子都沒說過什麼，她小兒子多吃一個，她都不咋肯的樣子。

「安哥兒才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嫂嫂還是看重些，若是小時體弱了，到老了怕是要遭罪的。」

「這...這是真的？」方氏有些驚疑。

不過庄靜說得也不是誇張的話，其實想說的是，要是現在沒有足夠的營養，怕庄安長大后的健康很難有保障，更不要說到老了。

「我還能騙嫂嫂？嫂嫂想想您進了門一年都沒懷上是為什麼啊。」

這說到子嗣，方氏便心頭大震，她好不容易養好身體為莊家續了香火，要是因為她，兒子打小身子不好，日後有礙子嗣，那她豈不是罪人？

「我知道了，以前是我想差了，總想著安哥兒是個小子，能吃飽就行了。」

其實方氏這個想法沒有錯，畢竟現在這樣的環境，能讓孩子吃飽就已經不錯了。

只不過庄靜一直都很喜歡孩子，庄安懂事又乖巧，還與這具身子有著血緣，她怎麼忍心看著孩子連個雞蛋都沒得吃。

到底是家裡條件不允許，許多東西都限制了。

安慰了方氏幾句，送走她后，庄靜想了很久，才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