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末日舞台（3）
屋裡沒開燈，昏暗得讓他們完全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商珩故意沉默了一會兒，等到小姑娘真心實意動了殺人滅口的心后才幽幽道：「沒有。」
時渺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反應過來商珩在故意逗她，感嘆：「我發現你最近膽子大得很啊，是不是我太縱容你了？」
商珩：「……你這個語氣？」
時渺理直氣壯，「你們人類寫的小說不都這麼說話嗎？你等著我給你拿啊。」
她一邊說一邊下床，赤著腳摸黑走到窗檯邊，一把拉開遮光簾，讓屋裡不至於暗到什麼都看不見。
然後從床頭翻出兩本剛看完的小說遞給商珩，非常自然道：「喏，就是這種，裡面劇情一波三折的還挺好玩。」
商珩接過來一看，瞬間失語。
《邪魅總裁愛上我》、《嬌軟校花重生后被校草寵爆了》……
如果時渺是從這些書里學習的人類溝通方法，那也怪不得她會間歇性中二了。
在簡單探討過「霸總文學」是否可以應用到現實生活后，商珩終於提起了他今天過來的主要原因。
「中秋節？」時渺歪了歪頭，尾音微勾，「我好像看書里說過，中秋節要賞月吃月餅？可是……」
她遲疑地看向窗外。
她這裡無論太陽還是月亮，每天都是一樣的。
只是時渺思索片刻，兀自開心起來，「我有辦法了。」
商珩提起中秋節的目的只是想找個由頭送時渺禮物，結果沒想到小姑娘自己就能想到賞月的事。
他被時渺自信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遂問：「什麼辦法？」
「等著看吧。」時渺笑容裡帶著幾分頑劣，「我可是魔術師，只要在舞台上，想要什麼都能給你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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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舞台上高懸的紅色圓月，商珩怔愣在了原地。
黑色幕布彷彿潑上了濃墨，血色滿月高懸其上，俯瞰天地。
時渺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地向下看，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怎麼樣，我這個月亮？」
她一向很喜歡坐在高處，一方面是這樣可以將台下所有變化盡收眼底，另一方面也是這樣坐著更有氣勢。
商珩仰起頭看她，「有點像血月。」
時渺撇撇嘴，「沒辦法，逃生遊戲里的道具都是這樣，這已經是顏色最淡的了。」
「挺好的。」商珩失笑，「月亮有了，下面該吃月餅了，我已經做好了，下來吧。」
他其實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但在時渺面前卻總有無數話想要說，而且說得明明都是些沒營養的話，他卻也樂在其中。
就比如現在，商珩真心實意覺得時渺做的月亮很好看。
時渺便提起裙擺站在高台上，語氣間帶著些許慵懶意味，「下去還得繞一大圈……要不我跳下來，你接著我？」
「得虧是在遊戲里……」
不然他要是伸手去接人，胳膊得斷了。
商珩的聲音很輕，幾乎要散在空氣里。只是他嘴上這樣說，動作卻毫不含糊，幾步就到了高台之下，張開手臂，「嗯，我接著你。」
時渺輕笑著手臂一撐，動作乾脆利落地翻身一躍而下——
呼嘯的風聲在時渺耳邊響起，大概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踏空感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時渺自然且滿意地環住商珩的脖頸，「我聽他們說，你可以審判人和鬼怪？」
商珩頷首，「對，那是我的天賦。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突然想知道，如果你審判我，我會被削弱多少。」時渺歪了歪頭，「要不要試試？活著挺沒勁的，你審判一下我，然後咱倆打一架？你若贏了，我便放你離開。」
商珩沉默片刻，聲音很輕，「活著……挺沒勁的？」
「對啊，要不是你來陪我玩，我每天都過得一模一樣，一點意思也沒有。」時渺隨口道。
商珩抱著時渺的手臂微微一緊。
小姑娘長得明艷，行事也張揚肆意，他很難想象這樣的時渺會覺得活著沒意思。
或許正如她所說，日復一日同樣的經歷確實讓人倍感無聊，可……
他還是不希望從時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我不審判你，也不想和你打架。」商珩垂下眼，「我不走了，一直留在這陪你，你別想這些了。」
藏在心裡許久的念頭被說出來，商珩只覺得心裡一松。
……雖然有些不負責任，但他從小到大都在對旁人負責，偶爾自私任性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商珩心裡思緒萬千，時渺對此卻一無所知，只看怪物似的打量著商珩，伸出手搭在商珩肩頭，手中紅光微閃。
「沒被奪舍啊……」她喃喃，「怎麼突然不對勁了？」
商珩：「……」
時渺還不放心，用天賦仔仔細細、從上到下檢查了一番，「你和伊洛又打架了？」
商珩這次說話了，「本來是要打的，但……」
「但是什麼？」時渺最不喜歡的就是商珩的欲言又止，總得問清楚才安心。
商珩不太好意思地別過頭，「我用小魚乾賄賂了一下它。」
這次換時渺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被青年抱在懷裡的銀髮少女才震驚反問：「小魚乾就能哄好伊洛？你還有嗎，能分我點嗎？」
明明伊洛在她這可難哄了，她每次想擼貓，都要追在黑貓大人背後說好幾天好話，才能順利摸到毛茸茸。
商珩和伊洛素來不對付，幾乎見面就要打架，即使有她調解，結局也很難改變。
要是伊洛會因為小魚乾而短暫的不和商珩打架……那這魚乾一定很好用！
「還有一些，待會兒給你送去。」商珩答應下來，「先不說這事，我方才說要留下來，你怎麼看？」
時渺思考片刻，覺得自己不能窩在商珩懷裡思考這麼重要的事，就主動跳出他的懷抱，仰頭認真道：「我覺得不好。」
商珩抿了抿唇，「為什麼？」
「因為你留在這裡只是為了我一人，但在現實世界，你有家人，有朋友，那裡對你更重要。」時渺輕聲道，「我沒有選擇了，但你不一樣。商珩，你有更好的去處，不要為了我改變自己。」
「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商珩稍稍屈膝，幫時渺整理了一下裙擺后和她平視，「時渺大人，你願意和我一起破壞倖存計劃嗎？」
時渺以為自己聽錯了，微微一怔，「什麼？」
「一個副本呆膩了沒關係，」商珩盯著她的眼睛，「只要我們毀掉倖存計劃，選擇機會就多了，不是嗎？」
時渺確實沒有選擇機會，因為她受限於倖存計劃，但如果能打破現狀呢？
只要毀掉倖存計劃，所謂的無聊、千篇一律、沒有選擇機會……這些問題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
時渺安靜思考了一會兒，商珩也不著急，只靜心等待著時渺的答案。
「聽起來很刺激。」
不知過了多久，時渺終於抬眸看向商珩，眸間似有火光稍縱即逝，唇邊帶著笑意，「雖然感覺有些不切實際，但我願意和你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