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須旁人動手？
王野上輩子過的舒坦，他很知足，守著一間沙縣小店一干就是五年，雖然也有難處，但溫飽起碼在標準線上，哪怕是在登山墜崖前他都是個自認好命的人。
世道涼薄，惡父剝削，他人戕害，金手指用一次跟要命一樣，撿個柴都是動輒拚命干架，這種在閻王爺脖子上各種比劃的生活環境，真正讓王野認清了一個道理。
不拚命，就得死。
與人相爭，比的就是誰豁得出去，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任憑刀劍加身！
血淋淋一般的現實，他過了整整十五年。
就在剛剛富貴口中溫柔似水的戚姑娘發話要剜他的眼睛，四十惡奴慢慢圍了上來，每一步都踏在他心尖尖上。
三四個可以打。
四十個怎麼打？
眾人將王野圍成一個圈，有人低聲冷笑，有人舔了舔嘴唇，目光殘忍的看著王野，似乎已經能聽到王野的凄厲慘叫。
「呵」
「區區一對招子，戚姑娘想要，何須旁人動手，請賜尖刀！」
王野大笑一聲，聲震全場。
他咧開此生最燦爛的笑容，豪邁的揚起頭顱，直勾勾的盯著戚姑娘。
眾奴一愣，這人瘋了？
戚姑娘一愣，賽珍珠一樣白的胳膊聽了王野霸氣十足的話，起了一片細膩的雞皮疙瘩，她嬌柔的身子抖了抖，激動的高聲叫道：
「十四！給他刀！給他，我還從未見過自己動手剜眼睛的人。好奴才，你若是真的剜下來，我戚綰髮誓，你就是我四十四奴的管事，可進我閨房侍奉。」
言罷更是直接走上前來，雙拳握緊，紅唇緊抿，期待王野趕緊剜。
名叫十四的奴僕一路吭哧吭哧的小跑過來，一柄短匕首摔在王野面前，看著王野一聲冷笑，抱著胳膊退在一旁。
王野撿起匕首，雪亮的刀刃泛著寒光，血槽開的極為考究，哪怕是放到藍星也是一柄精工寶刃。
他睥睨四顧，又是大喝一聲：
「好刀，用來挖眼真真再合適不過。」
王野作勢反手握刀，餘光估摸著戚姑娘與自己的距離，三步。
有點遠了。
「大風起兮雲風揚，猛士斷腕在此方，來來來，諸位近前看端詳。」
戚姑娘聞言眼睛一亮，一個賤民小子竟有如此文采，如此膽色，她被言語所震撼，不由自主向前一步。
兩步！
王野匕首已經放在了眼皮上。
「嘭」
一聲重踏在地毯上的悶響，一道身影快如疾風，彷彿餓虎猛撲一下子將戚姑娘撲倒，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嫩白的脖子上。
全場寂靜，針落可聞。
一瞬之後，人聲暴烈。
「大膽！快放開主人。」
「好個賤奴，吃了雄心豹子膽，以下犯上，快快放手。」
「今天你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紅樓中以下犯上必被活埋五尺，蛇蟲鼠蟻啃盡你血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兄弟，快快放手，我保你活，若是傷了主人，我們都得死啊，我的親爺爺啊。」
有人震驚跪倒，有人趕忙上前，有人繞后伺機偷襲。
「想死者上前!要還想活就給我滾出十丈外！」
王野反身到戚姑娘背後，右手僅勒戚姑娘脖子，左手反手握刀放於右臂上，刀尖對著喉嚨。
「都給我死開。」
王野小心翼翼的拖著戚姑娘起身，背靠在了一旁的牆邊，冷冷的看著眾人。
直到這會，戚綰才反應過來，她美麗的臉龐上全是不敢置信，顫聲道：
「你竟然...竟然敢把刀對著我，我我會殺了你的。」
回答她的是脖頸的一點冰涼緊隨其後的是綿密的痛，那隻瘦弱又兇狠的胳膊，勒的她快要窒息。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一地嫣紅的血珠從雪白的脖頸流出，停留在匕首血槽之上，紛紛跪倒在地，抖如篩糠。
會死的。
無論戚姑娘最後是否活著，他們都會死的。
但是....若能救下戚姑娘....
「別...別殺我，我是樓主的最寵愛的姑娘，你殺了我也絕對走不出這紅樓，何況紅樓房間通道眾多，又有修行者的妙法加持，沒熟悉的人引路，還有打手盤問，你根本出不去除非你會飛。
都是我不好，我不要你眼睛了，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讓你當我的近侍。」
她咬咬牙：「可以上絲床的。」
王野有些驚訝，這女的看著有病但腦子不差，一句話便說到了痛點。
他初來乍到，就算不考慮守衛護院，人生地不熟根本不認識走出去的路，想想來時的地道，數不清的岔路口，若不是富貴領路，活脫脫一個迷宮。
至於當近侍，上絲床。
兩人此時緊緊貼在一起，勒著脖子戚姑娘下意識的往後頂，柔軟的好似棉絮團團的身子，彷彿沒有骨頭，一下子在王野的懷裡鋪展開，讓人不由得想沉溺其中。
溫柔鄉里骨髓枯。
王野很清醒，沒什麼旖旎的想法。
正如他能感受到戚姑娘身子的柔軟，戚姑娘也同樣聽到了他如雷一般的心跳和壓抑不住的沉重喘息。
豆大的汗珠順著王野鬢角落在戚綰肩膀，甚至勒脖子的手臂都有些鬆動。
他不是緊張，而是累。
來之前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中途在王四身上用了兩次僵直，若不是剛才洗澡的時候，喝了幾口熱水，強行提起精神，估計連撲倒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能撐到現在全憑十幾年爭鬥的狠勁。
女人堆里出人精，何況風俗產業的女人。
戚綰不傻，她知道王野累了。
她開口加錢。
「是我把你買來的，我向你道歉，那一百金我不要了，我再給你一百金，送你出紅樓，給你爹娘和你置辦一套宅院和田地，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你要放了我。」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王野，故作鎮定的聲音很容易激發一個男人的保護欲。
王野視若無睹，心中冷笑。
給錢？有手拿也得有命花啊。
信不信，只要一放開她，周圍這些奴才一擁而上能直接把他撕成碎片，骨灰都揚了。
刀放在大動脈上才是最實在的。
戚綰見王野不說話，眼睛里閃過一抹陰毒，嘴上還是柔弱的催促道：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了，我好疼。」
可恨啊，她戚綰何曾低聲下氣求過別人！
那些男人見她一面都得砸上傾家蕩產的金錢，在她面前更是低聲下氣，和顏悅色，生怕惹的她不快。
哪怕是樓主，哪怕是樓主都不曾讓她如此委屈。
狗奴才，泥腿子，糞坑裡的腌漬**。
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王野勒著她彭的一聲又坐下，看著誠惶誠恐的眾人，微微一笑
「要說想要什麼？」
「先他媽好酒好菜給老子上一桌！」
「真餓啊我！」
戚綰：「.......」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