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心多詭譎
王野一臉便秘的樣子看著她：「你該不會想說就在這麼一小段路，你翻來覆去思想鬥爭了很久，終於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在這之前根本沒想著給我是吧。」
女子因為蒙面僅露出一雙柳葉眼此時瞪得大大的，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王野：「......」
女子的眼睛很媚，是如同慵懶飄搖柳絲一般的嬌媚，細長而有神，內眼角更是微微如鉤，攝人心魄，比丹鳳眼少了幾分凌厲，比桃花眼顯得媚而不俗。
這本來是最擅長撩動男人心思的眼睛，此時卻充滿了傻氣。
「我其實是很想給你的，但是我家有祖訓，只要是到了自己手上的東西，堅決不給旁人。」
「我可是你前輩，剛才還教你行業的規矩，這相當於提攜之恩，再說大點，就是再造之恩，再造之恩猶如生身父母，如此深重如海的恩情你竟然不願意給我錢？」
女子委屈的道：「這不是已經準備違背祖宗了嘛。」
說完，很是吝嗇的從包裹中掏出一顆透亮橙黃好似瑪瑙一般的菩提子遞給王野。
王野接過來滿意的揣進懷裡。
「這就對了嘛。」
女子有些不舍的看著王野把菩提子收了起來，重重的嘆氣，耷拉著腦袋問道：「前輩你叫什麼啊。」
王野神秘一笑：「在下午夜盜神楚留香。」
女子立馬反應過來道：「在下白日神偷姜傳燈。」
兩個人相視之間，微微一笑，同時心裡暗道：「假名字。」
再也無話，王野告別姜傳燈，回了山口處的河床。
姜傳燈倚靠在一株巨樹枝椏上，晃蕩這纖細的小腿，看著王野飛速飄飛的身影，好看的眸子閃爍著亮麗的華彩。
「楚留香？雖然是假的，但，真好聽。」
......
到了近前，王野發現自己的帳篷竟然是亮著燈盞的，他適才走的時候明明沒有點燈。
掀開門帘，發現段雨聲和水仙都在，一旁的左掌柜坐在邊角，神情有些憂愁。
那具屍體還靜靜的趴在地上，氣氛有些凝重。
水仙忍不住開口：「玄德，這人是你殺的嗎？」
王野沒看她，轉頭看向段雨聲。
段雨聲看著王野依舊平淡的眼神，微微嘆了口氣道：「玄德兄弟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李家的影子，我等金彩鎮有五色家族，這每一色都代表一種血脈之力。」
「血脈之力的人往往會互相感應，此時怕是那李滄已經知道了，但他敢把影子派來，你殺也就殺了無所謂，不過又免不了一頓扯皮罷了。」
王野道：「哦，李滄我也殺了。」
全場寂靜，針落可聞。
水仙豁然起身，指著王野鼻子震驚道：「你當時往李家商隊走，竟然是為了殺李滄！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金彩鎮五色家族雖然明爭暗鬥但從不傷害血裔，這是底線。
「你現在竟然殺李滄陷我段家於不義，本來這次行商，其餘幾家已經頗有微詞，李滄之死，這讓我們如何交代？你居心何在？」
段雨聲聽著水仙的話，也是重重嘆了一口氣，白天李滄在他面前如此叫囂，若不是因為血裔之越，他何嘗不想弄死那個老匹夫，現在他卻死了，問題便大了，他憂慮重重，一時間也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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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的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坐了下來，睥睨眾人。
「你們商隊之間恩怨也好，什麼血裔約定也罷，我就說一句，跟我有關係嗎？」
「劉某是你二人邀請來的客人，從來沒有過攜恩圖報的想法，現在兩位因為此事問責於我，可問心無愧？」
「還有個最關鍵的問題，你二人，不，這整個段家商隊加起來，能奈我何？」
王野抽出莫問劍，輕輕拍在桌上，平靜的看著段雨聲：「你能？」又看向水仙：「還是你能？」
「你！」
水仙握緊了拳頭，咬著牙瞪著王野，段雨聲面色也冷了下來。
左掌柜立馬打圓場：「劉兄弟，莫要生氣，小姐心直口快她其實沒有惡意。」
王野收回莫問劍，想了想，嗤笑道：「水仙發現我前往李家商隊，她當時離我帳篷不遠，發現了屍體之後，猜出我意圖，非但沒有嘗試阻止我，講明利害，反而叫來你二人，我猜猜，你們現在這一出，應該是排練好的。」
「李滄今日拿了你們兩成的酒，又撞在我這槍口上，借我之手殺掉李滄，李家商隊此次便沒了主事人，憑著五色家族同氣連枝互相幫扶的由頭，正好可以把貨物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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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計劃只差了最後一步，就是逼我離開，坐實了我與段家沒有絲毫瓜葛，殺人犯的名頭由我背下，你們好名正言順的收回貨物，甚至和其他幾家瓜分之後還有的賺。」
王野看著眾人的表情道：「沒說錯吧。」
水仙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段雨聲更是隨著王野講話面露羞愧之色，左掌柜則是既畏懼又驚奇的看著王野。
段雨聲索性也不否認，拱手道：「玄德兄弟所言鞭辟入裡，一切之過都是段某所為，與舍妹和掌柜無關，要殺要剮，段某絕無二話。」
說罷，褪去上身衣物，趴伏在王野面前。
水仙急了：「哥，你起來，他能有多強，我激活血脈聯手，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何必對他卑躬屈膝。」
段雨聲喝道：「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玄德兄弟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這樣本就是忘恩負義之舉，怎麼敢再出狂語。」
段雨聲一嗓子把水仙吼懵了，她咬著牙轉過身去，再沒說話。
他再次跪伏下去，語氣誠懇道：「玄德兄弟，都是雲長的錯，甘願受罰。」
王野笑了，這是段雨聲第一次自稱雲長，人吶，總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
王野抬手舉劍，靈力潮汐怒吼著衝進莫問劍，無數細密的黑色雷霆爆發而出，一道巨大的黑白交雜劍芒衝天而起，帶著凌厲至極的劍氣狠狠劈下。
樹木崩飛，巨石滾落，轟隆陣陣，好似地龍翻身，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道直衝霄漢的劍芒，但他們只看了一看便緊緊閉上眼睛，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即便閉上眼睛，眼皮仍傳來麻痹刺痛的感覺，令人只想逃離。
劍光消散之後，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劍痕將河床劈開起碼五丈深的裂縫，山口道路和樹木更是被一劍劈碎坍塌。
這僅僅是一劍。
其他商隊的管事，無力的癱倒在地，看著倒塌的山口，想到清理耗費的時間，心中絕望。
「到底是哪位大人在出劍啊。」
王野面無表情的收回莫問劍，看著近在眼前的三人，左掌柜已經被溢散的劍氣沖昏，水仙更是顯現出旱魃之態，血紅色的頭髮包裹住了全身，但仍被沖的吐血，段雨聲更是直接愣在原地。
他持劍而立，背後的月從烏雲中探出頭來，王野的影子伸長到水仙腳下，水仙此時暴躁的血氣都難以讓她有絲毫的安全感，看著腳下這黑漆漆的裂縫和邊緣的焦黑。
心中嘲弄道：「這一劍，若是沖著自己來，會死，毫無還手之力，可笑自己剛才竟然還覺得可以一戰。」
王野平靜道：「不殺你們，是因為嬋鳳，但你段雨聲好像不配當孩子的師傅，照顧嬋鳳十年，期間若是她受一丁點委屈，我滅金彩鎮段家滿門，若是讓旁人欺負她，五色家族雞犬不留。」
「王野，以此劍誓。」
說吧看也不看他們，便化作一道虛影遠去，只留下一句。
「你們好像從來都沒想過，那李滄為何要殺我......」
聞言段雨聲水仙兩人如遭雷擊，過了一會，段雨聲默默起身，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對著自己肩膀就是一刀，刀鋒破開皮肉，直接拉到了肋下，鮮血噴射而出。
他不顧水仙阻攔，朝著王野離去的方向連磕三個響頭。
李滄因為段家要殺王野，他替段家擋災，又替段家出頭，而自己行徑簡直豬狗不如，萬死難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