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悲悲喜喜無定數

走了程東和王大膽，蘭慶郡一行，她便只打算帶秦震和風不平。

秦震既然要考科舉，鄉試還是得去蘭慶郡。

他和程東不一樣，在林陽郡無牽無掛的，早些去蘭慶郡還是晚些，於他而言並無什麼太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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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二人後，又和掌柜的閑聊了幾句，林阮阮總覺得有誰在看她。

順著感覺看過去，對上的，是一雙老人渾濁的眸子。

老婦人沖她笑了笑，繼續低頭吃著麵條。

忽而，身邊的秦震說了一句：「老闆娘可有看過這舉薦信？」

林阮阮收回視線去看他，搖了搖頭。

「舉薦信非同小可，若有岔子，柏兄輕則不能考武舉，重則是要受刑的」

武舉與文舉不同，武舉十分看重舉薦之人。

若無可靠的人舉薦，即便你武功蓋世，也是不能參加鄉試的。

秦震就曾聽說過有人偽造舉薦信，然後被亂棍打死的事情。

他說完這個，林阮阮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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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覺得私拆信件不太好，現下也是顧不得這麼多了，和秦震走到麵館兒櫃檯旁邊就當場拆開了那封舉薦信。

剛一拆開，她便臉色一片蒼白。

這所謂的舉薦信，竟然是白紙一張。

幸好秦震提醒了她，否則這信讓柏程安交給主考官，人家豈不是要認為他存心搗亂？

察覺她二人臉色有異，掌柜的緊忙走了過來。

「怎麼了，可是舉薦信出了什麼問題？」他低頭看了眼林阮阮拿在手上的信件，卻見那紙上空空如也。

「我去找他。」秦震咬了下牙，接過林阮阮手上的信就要去縣衙。

「你別去，你的身份，還是別管這些事。」林阮阮雖然震驚，卻也沒有慌亂，立刻就拉住了他。

「恕我直言，林姑娘，你可是與胡知縣有什麼過節？」掌柜的皺起眉頭，低聲問道。

上次請胡知縣來做中間人他便察覺這二人不對，只是當時沒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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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都變成這樣了，他也顧不上好問不好問的了。

林阮阮苦笑了下，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鬱悶的點了下頭。

她和胡知縣豈止是有過節啊，搶了人家的乘龍快婿，說不定人家心裡都想弄死她呢。

想起之前柏程安同她說的，胡知縣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不免覺得好笑。

有些人啊，在順從他或是不觸動他利益的時候，人模狗樣的。

一旦得罪了他，醜陋的面貌就會露出來。

不想舉薦柏程安去考武舉，直接不給舉薦信便好，何必給一封空白的來害人呢。

難道他指望柏程安考不成武舉之後又回來求他，然後娶了他的心肝寶貝女兒？

林阮阮扯了下嘴角，心裡對胡知縣的最後一點好感也消磨殆盡。

「要不我走一趟吧，我和胡知縣還有些交情。」掌柜的又掃了眼那舉薦信，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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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田地里，林阮阮送的種子都已經開始發芽變綠。

心裡感激林阮阮，他便想著去賣一波老臉。

須知他全福樓每年上繳的稅不在少數，在胡知縣面前，他還是有幾分臉面的。

「不必了，多謝掌柜的好意。這舉薦一事本就是胡知縣自己提出來的，既然他反悔了，我也不必去求他。」

山不轉水轉，胡知縣如此行事，只怕這知縣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

如今，她也只能先去蘭慶郡再做打算。

郡王趙秀似乎很看重柏程安，比起求胡知縣，她更願意去求趙秀。

「姑娘，這可不是玩笑的。武舉需要舉薦信，我不去，你要到何處去弄這樣一封舉薦信來？」皺起眉頭，掌柜的竟隱隱有些替林阮阮擔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林阮阮輕笑道。

「好一個船到橋頭自然直。」蒼老的女聲突然劈入，驚得林阮阮猛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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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來了。」她扯出一抹笑，甜甜的喊了聲。

開口的是自她擺攤時就時常照顧她生意的老婦人，剛才對視的時候林阮阮同她打過招呼。

早在二月的時候，她便拿了些辣椒的種子讓老婦人帶回去種。

因為她家老頭子喜辣，且無辣不歡。

前幾個月林阮阮一直都是直接拿辣椒給他們的，直到春耕，才將辣椒種子交給他們去種。

「小丫頭，你給的辣椒種子很好，現在都變青青的小苗了。相信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吃上自己種的辣椒了。」

將吃面的錢結清后，老婦人沖著林阮阮笑道。

她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但對林阮阮卻有些例外。

不只是感激她拿辣椒和辣椒種子治自家老頭兒不吃飯的毛病，更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姑娘。

剛才林阮阮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更是說進了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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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長出來便好，等辣椒變紅了，婆婆記得曬些乾的，除了吃以外，還要留些當做明年的種子。」林阮阮笑著接話道。

「老夫人。」他的身邊，掌柜的等她說完話才拱起雙手，跟那老婦人行了個禮。

「別來這套，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的。」老婦人不耐煩的擺了下手。

林阮阮有些驚訝，她竟不知掌柜的也認識這脾氣古怪的老婆婆。

「丫頭，你家誰要考武舉啊。」冷冷接完掌柜的話，老婦人又看向林阮阮手裡的信問道。

「我夫君。」林阮阮答的十分坦然。

儘管她和柏程安還沒拜堂，她也不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什麼不妥。

「你夫君？那個姓柏的小子？」老婦人點了下頭，又問道。

「是。」

「那小子不是捕頭嗎，考個武舉，還弄不到舉薦信？」老婦人似乎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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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些意外。」林阮阮苦笑。

「那，我給你寫封舉薦信，你去幫我家老頭子做頓飯吧。」老婦人想了下，提議道。

最近老頭子腿腳有些不利索，天天惦記著當日吃的冷吃兔和狼牙土豆。

許久不吃了，像是饞的緊。

「婆婆，做飯可以，舉薦信就不用了。」林阮阮搖了下頭，笑著道。

空白的舉薦信固然不能用，但也不是誰寫一封信都能稱為舉薦信的。

她雖然心急，卻也沒慌亂到隨便找個人去寫幾個字充作舉薦信。

這老婦人沒少照顧她生意，老兩口每次一來，最少也要吃五十文往上的麵條。

對於這樣一個老主顧，自己都要走了，給他們做頓飯也不算什麼。

這樣想著，林阮阮便想讓老婦人定個時間說個地址，她好準備食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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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還沒開口，旁邊的掌柜卻乾咳了幾聲。

「老夫人，林姑娘她醉心廚藝痴迷生意，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別見怪。」

說完又扯了下林阮阮的衣服：「我去同她說幾句話，您稍等片刻。」

被他扯著衣角的林阮阮有些發矇，這全福樓掌柜也不是對客人諂媚的人啊。

甚至面對一些客人，他還有些嫌棄的感覺。

怎麼這樣一個人，會突然對一個老婦人畢恭畢敬呢？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你少給我來這套，我又沒跟這丫頭說過我是誰，她怎麼會知道。」

掌柜的分明是好意，卻被老婦人無情的打斷。

見他拉著林阮阮的衣角，還用力的狠狠拍了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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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有夫君了，你放安分一些。」

全福樓掌柜：.....

「老夫人，我也沒那麼可怕吧。」他有些無奈的道。

「你家中妻妾無數，還不可怕？」老婦人挑眉反問。

「丫頭你離他遠些，這小子不是好人。」言罷又把林阮阮往自己身邊拉了下。

掌柜的搖了下頭，又開口準備跟林阮阮說這老婦人的身份。

天知道剛才這二人的對話，在他聽來有多麼刺激。

先是前護國將軍的夫人要給林阮阮寫舉薦信，讓他激動。

後有林阮阮有眼不識泰山，拒絕老夫人寫舉薦信。

若非有人在場，他恨不得狠狠拍一下林阮阮的腦袋，把她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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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二人有些親厚，他便打算開口說明這老夫人不俗的身份。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又被老夫人打斷。

「老婆子我沒什麼本事，年輕的時候隨夫征戰過些年頭。你要舉薦信，我寫一封，想必比那胡知縣寫的要管用。」

這老夫人，還真是不留給他一點說話的機會。

「隨夫征戰？婆婆，你是女將軍啊？」林阮阮驚了下，連聲問道。

「算是吧。」老婦人點了下頭。

「怎麼樣，要不要我寫舉薦信？」

林阮阮看了眼掌柜的，從他的眼色里看到了肯定。

當即不再猶豫，轉過頭去，瘋狂的點頭。

「要啊，怎麼不要。婆婆你說你想吃什麼，你今天就是想吃滿漢全席，我都給你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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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動的不行，以為沒了希望的舉薦信終於又有希望能拿到，她如何能不激動。

「滿漢全席是個什麼席，辣嗎？」老婦人被她的笑感染，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下。

「有辣的也有不辣的，婆婆你和爺爺是想吃辣的嗎，行，今天我坐一桌全辣的菜，保證你們吃過癮。」

林阮阮生怕這老婆婆後悔，邦邦錘了兩下胸口保證道。

「好，那就走吧。你說需要什麼食材，我這就去買。」老婦人也是個說到做到的，當即就拉著林阮阮要往自家去。

「食材怎麼能讓婆婆你準備呢，還是我自己準備吧。」林阮阮連連搖手道。

而後飛快的奔出麵館兒：「婆婆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來。」

秦震在旁邊跟著擔憂又跟著高興，這下終於也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