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令咒出現

那一瞬間給人的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去形容。

虛空中忽然有火焰般的熱度，將什麼深深烙印在了我的手背上。

一閃而逝的痛楚，不知為何讓人感覺到了奇妙的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曾經也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一樣。

我有些茫然地將iPad放在膝上，將右手的手背展現在我眼前。

鮮紅色的聖痕。

很難形容的圖騰。像是變種的八芒星，又像綻開的四瓣花。

流暢的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圖案，卻有著很強的藝術性和不容忽視的神聖感。

……這個我應該認識。

還殘留著隱約的印象。

我盯著它，檢索著腦海中的知識。

「這是『馬爾他十字架』。」

有人先一步說出了答案。

聽聲線，應該是宗像禮司。

不愧是博學的室長。

腦海里的模糊印象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對的，這個圖案由四個向內對接的箭頭組成，每個箭頭的尾部都有兩個分叉，形狀像極了一架風車。四等分的構造，和等臂十字架相似。

就是著名的馬爾他十字架。

曾經我在查十字軍東征的資料時順帶看見過。

我迷茫地凝視了手背上的鮮紅聖痕半秒，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用目光一一掃過這四個人，最終將視線停在了白髮紅衣的英靈身上。

淡褐色肌膚的青年微微皺起了閃電尾的長眉，向我走了幾步，單膝半跪在我的身前，伸手用指尖觸碰了一下鮮紅色的馬爾他十字架，才用低沉的聲音確認了我心中那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是令咒，不會有錯。」

「但是，衛宮。」我愣愣地看著手背上的圖案，忘記了給他加上敬語，「令咒什麼的，不應該只有三條的嗎？」

難道我數錯了嗎？

我不信邪地又數了一遍。但是明明白白我手背上的就是四條。

「是四條。」白髮的弓之騎士定定地凝視了我手背上的聖痕一眼，若有所思地垂下鋼灰色的鷹目，回答道，「從剛才開始，也感覺到了魔力上的聯繫。從這點上來講，你就是我……不，是我們的Master。這點也不會有錯。」

我眨了眨眼睛，看著英靈衛宮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

他身邊的那三位神色各異，但是都不約而同地沉默，沒有出言否認這個說法。

看來是默認的事實了。

很久以前的夢想成真了。

眼前都是我很喜歡的二次元人物。他們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會秉承自己的性格呼吸、心跳、微笑，說出沒有被任何人設定和撰寫出來的話語。

他們甚至還與我有了一定的聯繫。

不用敵對、不會被漠視，甚至一開始就有了一定的友好基礎的穩定聯繫。

一切就像夢一樣地發生了。

我如墜雲霧之中，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很多英靈對御主的定義是不同的，和我理想中的關係也不太相同。

更別提眼前的這四位，其實大部分都並非貨真價實的英靈。也不知道他們對「御主」這種存在的定義是怎麼樣的。

會不會感覺到被束縛呢？還是被冒犯呢？

比起停留在這裡，還有想要做的事情要去完成吧？

無論如何，我會尊重他們的意向。

因為一己私慾而將他們絆在這裡什麼的……絕對不要。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其實是弄清楚具體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了iPad。

想要弄清楚令咒是怎麼回事的話，如果沒猜錯，應該還有那個方法。

退出召喚結果的界面后，我看見的，是變了個樣子的遊戲主界面。

右邊那一列的主線劇情和活動基本都消失了，似乎被替換上了什麼全新的內容。

但還不是細細研究的時候，我直接點開了御主頭像。

頭像已經不是曾經穿著魔術禮裝的橙發少女了，而是換成了我最近在用的頭像。

隨之打開的御主信息的界面上，簽名沒有變，背景里的御主人物立繪卻整個消失了，性別後面也沒有可以變更的按鈕，下面的素材數量統計基本也都全部清零。

令咒倒還是在老地方。

懸浮在空中，仍然是鮮紅色，但是形狀也變成了馬爾他十字，而不是曾經的盾形了。

我默默地點擊了「確認令咒詳情」，出現的界面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

上面寫著令咒可以做出的命令，除了滿NP滿HP等之外，「消耗的令咒每天零點會回復一劃」這條提示也沒有變，但是上限變成了「直到四劃為止」。

真見鬼。

一旦確認了如今的狀況，我腦子的思緒反而向奇怪的地方萬馬奔騰了。

我的咕噠子和咕噠君怎麼辦？我那些御主魔術禮裝難道都白搞了嗎？

不管是誰幹的，你都沒有心。你知不知道藤丸立香們穿魔術禮裝的立繪有多帥多美，你知不知道我那一倉庫的女朋友男朋友……

等等。

說到這個。

我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了什麼，對旁邊一直在窺屏的宇智波帶土以及坐在旁邊兩張沙發上的另外三位匆匆說了句「抱歉」，直接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iPhone，面部解鎖打開了手游。

緊張的情緒在正式進入主界面后，終於煙消雲散。

我主界面上的看板英靈衛宮還在。我倉庫里40+的SSR男朋友女朋友們還在，更別提那些可愛的SR們以及某些被我餵了聖杯的三星和無星，連狗糧都沒有少一張。m.

太好了。大家都還在。

我切切實實地鬆了口氣，心想，我簽到一千天以上的賬號沒有就這麼丟了真是太好了。

iPad客戶端變異了我還有手機客戶端啊。

數據不都是相通的嗎。計劃通！

我美滋滋地將手機鎖屏，揣回兜里，立刻再次拿起iPad。

這回終於有餘裕去查看這個APP內部變異的具體情況了。

在退出御主詳情之前，我有點不放心，還是看了一眼周圍的大家的狀況。

我客廳里就圍著茶几的三張沙發，一長兩短，正好被佔了個乾淨。

宗像禮司和衛宮坐在一張短沙發上，一人佔據一半，像是默契地達成了什麼協議，看上去相安無事。

青之王在我看過來的時候對我微笑了一下，笑臉很好看，但是有點冷清的距離感，大概算是示意吧。衛宮像是在思索什麼，不過感受到我的目光的時候，還是給了我一個沒有什麼意味的對視，然後微微頷首。

他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就比較安定，沒有那麼讓人擔心。

太宰治則是一個人佔據了剩餘下來的最後一張短沙發，橫躺在上面，正是經常在武裝偵探社摸魚的那個姿勢。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伸著胳膊從地毯上撿起滾落的蘋果，用袖子擦了擦灰直接咔嚓咬了一口，看起來微妙地有種不受待見的感覺。

呃，那個蘋果，是被太宰之前在巷子里啃過並且拿著挑釁陀總的那隻吧。

真是勞苦功高呢。也一起帶回來了嗎？

最後就是坐在我旁邊的宇智波帶土了。這張長沙發很長，可以四人同坐不顯擁擠。他跟我隔了不長不短的距離，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旁邊沙發背上，氣勢十足的大爺坐姿，同時光明正大地用眼睛盯著我的iPad的屏幕，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

也是，畢竟火影那個世界觀，帶土要是有「窺屏不好」的道德觀念才奇怪吧。

不如說，我覺得他是那種就算知道不太好也會想看就看的那種人。

我是不介意被他窺屏啦。不過問題不是這個。

「那個，帶土……先生。」我在稱呼的時候卡了一下，最終還是考慮到了年齡的因素加上了敬語，「你看得懂這些文字嗎？」

我本人日語水平是還行啦，過了N2的，日常對話沒有問題，偶爾還做做翻譯之類的。

但是APP內和對話不同，可是實實在在的漢字。畢竟我登錄的不是美區賬號也不是日區賬號，iPad上下載的是國內版本。

也就是這個手游雖然是某國出產的但內容全部是漢字的意思。

考慮到火影世界的文化教育水平以及中日語的不同，宇智波帶土要讀懂我屏幕上的東西應該挺費勁的才對。但他的表情很坦然，眼神也深不可測，沒有表現出這樣的困擾。

於是我只能試著問出口了。

「本來應該是不認識的。」宇智波帶土挪開視線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回答的十分爽快，聲線低啞，「但是自然而然就看得懂。」

聞言，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一個設定。

在Fate的世界觀里，聖杯會給實體化的從者灌輸有關於現世的各種知識，語言也包括在其中。這就是身為日本人的衛宮父子能夠跟凱爾特古代傳說中的亞瑟王交流的原因。

難道這裡也算嗎？

哪裡有聖杯？還有這種別出心裁的召喚方式也能享受這種語言紅利嗎？

我滿頭問號，不由得又向另外三位也確認了一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不由得覺得我低估了這個變異手游的能量。

而且，這個設定表面上看是便利了身為御主的我。

但是事實上，它揭露了更深一層的可能性。

我手指抖抖地點開周常任務的列表。原本只該有「周常」、「特殊」和「限定」的三欄後面，又多了一欄，名字是「主線」。

我戰戰兢兢地點開一看，一列奇妙的列表出現在我的面前。

將滾動條拉到最下面后，我看著那最底端的四個任務，眼前一黑。

最糟糕的預感，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