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突圍策略

另一邊。

中原中也被圍得水泄不通、動彈不得,太宰治卻在言笑晏晏中很快三言兩語自然而然地應付掉了這群瘋狂的小姑娘們，脫身後自若地向她們揮揮手，也不懼咔嗤咔嗤的拍照聲,穿過黑壓壓的人群,像是摩西分海一樣跟中原中也在中心匯合了。

「別拿我帽子！」

中原中也瞪著他。

但他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生氣。以太宰治的尿性而言,沒有當場扔下他跑掉已經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良心了。出現在這個不明地點,放眼望去相熟之人也只有太宰治一個,中原中也並不覺得當場清算之前被耍的賬是明智之舉。

「哎呀。」太宰治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良苦用心一樣,一手拿著他的帽子,微微彎下身子,將手掌放在耳邊，非常欠扁地重複了一遍,「黑漆漆的小矮人在說什麼？我聽不見——」

下個瞬間,迎向他的就是中原中也額角蹦起的青筋與砰一下錘到他側腹部的發出悶響的拳頭。

太宰治「嘶」了一聲,手裡一松帽子就掉回了中也的頭頂,也顧不上貧嘴，吃痛地蹲下來蜷起身子，嘴裡嘟囔著「中也好過分」、「好痛」這一類的言辭。橘發的黑手黨幹部卻沒有去管身邊女孩子們忽然發出的激動尖叫以及前搭檔嘴裡怨靈一樣的碎碎念了,而是有點生氣地問蹲成蘑菇的深棕發色的青年：「太宰,這是怎麼回事？」

他問的，自然是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情況。

突然出現在某個陌生的場地,雖然第一眼就看見了太宰治，中原中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裡與他慣常所處之處那種差別。有著微妙偏差感的、奇妙的氛圍。更別提周圍掛著的海報、攤位上擺著的東西,上面的紋樣大多數都與他熟悉的那些人有關,這讓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之後再說吧。」太宰治卻沒有如他所願,只是輕飄飄帶過這個話題,然後豎起食指，神神秘秘地對他眨了眨鳶色的眼睛，還特地放輕了聲音，「我有一個脫身的好方法哦，中也。」

「什麼辦法？」

中原中也沒有猶豫，問道。

不管現在是在哪裡，首先，他都想先離開這群小姑娘的包圍圈。

雖然對體術超強的中原中也而言，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那些狂熱喜愛的眼神、竊竊私語中夾雜著的呼喊他的名字的尖叫聲，都帶來了一種相對讓人頭皮發麻不好出手的氛圍，他實在做不到對下屬或者敵人一樣繃緊表情放出殺氣進行威懾。

更何況她們中間一個異能者或者心懷不軌的人都沒有。

這讓黑手黨幹部能夠脫困的手段都沒辦法使出來。

心知肚明這些的太宰治，對著自家心腸軟的搭檔再度微笑起來，聲音溫柔中帶著些戲謔，垂下的眼睛里甚至還看得出一絲藏得不那麼走心的幸災樂禍：

「那中也要按照我說的做哦。」

中原中也看見他跟十幾歲時想要惡作劇時毫無分別的表情，背後一陣惡寒竄起，直覺沒有好事發生，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或者說，來不及反應了。

太宰治在他默認后，已經施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

「不行，除非你拿這個來換。」

帶土這句話剛說出口，就看見面前的前隊友做出了反應。

旗木卡卡西在聽聞他的要求后，愣了一下。

好得很，就這樣知難而退吧。帶土心想。然而事情的發展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嗯？帶土是想要這個嗎。」銀髮火影只是稍微出神了兩秒，看起來有些意外，卻完全沒有宇智波帶土預料的猶豫不決，而是非常可惡地溫柔微笑起來，然後親自將那本頁邊髮捲的《親熱天堂》遞到了帶土的眼皮子底下，「可以呀。沒想到帶土也會對自來也大人的著作感興趣。」

完全是一副想要傳教的樣子。

誰怕誰，笨蛋卡卡西，阿飛大人我可是有親熱天堂二級傳教士的證的……等等，不是這個問題吧，喂。

帶土為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愣在了原地，腦子裡亂糟糟掠過許多想法，最終停留在了不可置信上。

他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感情。

不是說好的，卡卡西最愛的是《親熱天堂》嗎！

為什麼，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決定給我了！居然那麼想看我們兩個人的糟糕讀物嗎？

至少、至少給我猶豫一下吧？！

宇智波帶土的腦袋因為想象和現實的巨大衝突而暫時宕機了。

「沒關係的。」像是看出了帶土的猶豫，卡卡西彎著眼睛，用輕鬆的口吻說道，「我家裡還有一套典藏版，一套作者親筆簽名版。這一本送給帶土的話，也沒關係。」

……什、什麼嘛。原來是還有啊。

宇智波帶土鬆了一口氣，可心裡莫名地又泛上一點失落。

他皺著眉頭壓下詭異的不快，對著大方的卡卡西，也沒有露怯，只是抱臂冷哼一聲：

「就這一本？沒頭沒尾的有什麼意思。」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就這一本？不換給你，門都沒有。

「嗯？帶土還想要其他的是嗎。」卡卡西卻絲毫沒惱，很有耐心地將手伸進了寬大的火影袍，在大概是腰間的位置摸索了一陣，再次拿出了一本看起來差不多的紅色封皮的書籍，「加上這本《親熱暴力》，可以嗎？」

「不行！」

帶土一口否決，眼神卻有點發直起來，直直盯著卡卡西揣在袍子的手。

不會還有吧。

這就是最後一本了吧。是最後一本了吧？

「這就有點難辦了啊。」

卡卡西終於嘆息了一聲，從腰后的忍具包里，再次掏出了一本顏色又有不同的書籍。

「這可是最後一本了啊……《親熱戰術》。」卡卡西說著，將三本顏色不同的口袋書扇子一樣在手裡排開，舉著它們對著帶土晃了晃，微微一笑，「三本來換帶土手裡的那本，可以嗎？」

「……不行。」

帶土差點卡住了。他咽了口唾沫，果斷地再次拒絕，也顧不上什麼顏面了，只是在卡卡西遺憾的目光中非常沒有安全感地、緊緊抱住了他可憐的R18本子。

卡卡西這傢伙也太可怕了。

帶土心想。

沒有誰比他自己更清楚，他剛剛只是在胡攪蠻纏而已。

歸根結底，宇智波帶土根本不想讓別人看見他手裡的這本本子的內容（尤其是卡卡西），就算卡卡西違反物理定律地把他那三套完整的親熱系列從御神袍里拿出來，帶土也不可能跟他換的。

親熱系列這種在忍者世界能輕易買到的書對他來說，實際上是完全沒有交換的價值的，要不是在面前的人是卡卡西，帶土也不至於腦子一熱，提出這樣可笑的要求。

是最近看那些小姑娘幻想出來的同人文學看太多了吧。帶土在內心嚴肅地反省起來。不僅快要相信鳴人和佐助是真愛，連卡卡西的形象也在詭異地諧化了，完全忘記了這個男人實際上都多麼難對付。

「別想了。」宇智波帶土將本子翻了個面、封面朝著自己的胸膛，緊緊地護在胸前，同時用一副冷酷到不行的表情拒絕，覺得自己簡直用上了十二分當年裝成宇智波斑時的演技加鐵石心腸，「不會跟你換的。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忘了它吧，卡卡西。」

趁著卡卡西對他懷裡的本子流露出遺憾神色的時機，宇智波帶土飛快地轉移了話題。

「先離開吧，卡卡西。」

他提議道。

「怎麼離開？」

卡卡西問他。

……你不能說服她們嗎？這件事我以為是你比較擅長？

宇智波帶土與旗木卡卡西大眼瞪小眼，一時僵持在了那裡。

與帶土期望的不同，銀髮的火影站在那裡看他，眼神十分溫柔專註，見他看過來，還狀似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根本沒有理解到他的意思，也沒有任何想要去將這群小姑娘打發走的想法。

他們站在那裡。

周圍是還在不斷向他們聚攏的，黑壓壓的人群。陌生的人群正在環繞著他們，而卡卡西毫無作為，只是看他再看他，眼睛都捨不得移開，好像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似的。

宇智波帶土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騎虎難下的感覺了。

*

太宰治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目光掠過御主後面發來的那一條未讀消息，他絲毫沒有想要去看的意思，毫無良心地略過，勾著嘴角，一邊哼著不知名但明顯充滿愉悅的小調，一邊點開了另外一個APP。

悠揚的旋律在空氣中播放起來。

太宰治將音樂聲調到最大，將手機放回兜里，愉快對著愣在原地不知所以的中原中也伸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同時在原地側過身體，手握拳放在腰間，擺了一個充滿難言意味的pose。

「中也，要好好跟上我哦。」許久未見的搭檔一臉嚴肅，拿出了以前在生死對敵之際時毫不輕慢的態度，對他下達了指令，「盡量保持同步，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不是。這台詞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太宰治會是那麼坦率的人嗎？雖然態度和表情都很正經……但，不會又是在耍我玩吧？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腦門上冒出無數個問號。

然而，時間不等人，音樂的旋律已經在空氣中歡快地流淌。那是業餘時間偶爾也會聽些搖滾之類的歌的中原中也從未聽過的風格，像是一支悠揚的舞曲，充滿鄉土氣息的電音與鼓點，而旁邊的太宰治，已經開始跳了起來。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跟上了他的動作。

然而，下一秒，額頭上就掛滿了黑線。

他跟著太宰治交叉雙臂，提胯扭腰，腳尖跟著鼓點在地面上左右左右地點地，開始充滿熱情地舞動起來。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中原中也機械地舞動著身體，腦子裡漸漸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的耳邊，只剩下了「怎麼也飛不出~這花花的世界~」這種奇怪的歌詞和很有太宰治風格的過於洗腦的魔性旋律。

與此同時，還有面前圍著他們的妹子們被震驚到失智的、同樣空白的表情。

「……就是現在。」他那跳得狀似陶醉恍若人間失智的前搭檔忽然用運籌帷幄的語氣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露出了「計劃通」的表情，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沖了出去，「中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