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滅門慘案
「老狗,紅白喜喪,這禮物你可還喜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死到臨頭,還沒有想明白?」
狂笑聲和喊殺聲,透過並不隔音的暗門,傳入密室。
每一聲慘叫,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流逝。
密室里,竹塌上躺著一個少年。
他聽著外面的動靜,滿臉悲憤,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喊殺聲、求饒聲、哀鳴聲,連同那低沉的哭泣聲絲絲縷縷傳入,在四壁碰撞,不斷迴響。
少年臉上的悲憤越來越濃烈。
終於,那副安靜的身子出現一絲輕微的抖動,接著抖動越來越劇烈,直至一個翻身,從竹塌滑落。
借著這一絲機會,背靠著竹塌,少年咬緊牙,用盡所有力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叢竹塌到密室暗門,常人不過二三十步的距離,可對這一刻的少年來說,舉步維艱。
更遑論密室底到門口的那二十餘層天塹一般的階梯!
他默默地挪動著步子,眼睛里不曾出現一絲動搖,眼皮都沒有半次眨落。
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抗拒,可每一處的力量又都在不停地積聚。
終於他挪出了第一步。
那個年輕人,顫嗦著身子,終於來到了暗室門口。
他用儘力氣,俯身透過孔洞,向外看去。
密室外傳來一聲冷笑。
一個身穿一襲大紅壽袍,茂眉鋒目的威嚴老人端站在祠堂口,身旁立著一桿長槍,漠視地看著來人。
一個黑衣人持刀立在庭院中央。
「老東西,那寶物,你交是不交?」
不待黑衣人說完,老者便持槍從祠堂口衝出,口裡說道。
「邊富貴,死來。」
接著兩人交起手來,刀冷槍寒,殺機肆溢。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老人落入下風。
槍勢漸疲,刀芒卻是更盛。
直到戰至某一刻,長槍斷裂,整個人被一腳踢到暗室門前,胸腔凹陷,鮮血從口角「滴答滴答」落下。
濃重的呼吸聲透過牆壁傳入少年的耳朵,好像泄了氣的破風箱。
臨死前,老人拼盡最後一口氣,隔著孔洞看向少年,彌留的眼神里儘是告誡。
少年看得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吱直響,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外公!」
神情扭曲下,少年痛苦地嘶吼出聲。
少年人名叫陸白,死去的正是他的外祖父——李承德。
於這一瞬間,外祖父在陸白身上所下的鬥氣封禁,瞬間被衝破,少年人破密門而出。
「啪,轟,轟隆隆......」
雷聲響起,暴雨傾盆而下。仟韆仦哾
一道電光自天際閃過,整個祠堂被照得清亮。
倏爾,陸白出現在祠堂中。
同時還有一抹蹚亮而起的刀光。
無遮無掩,向他襲殺而來。
時機、力道具是精妙,殺意、銳意並起。
陸白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閃避,只能依靠本能,避開要害,向旁側閃去。
一條刀口斜開入腰,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襟。
陸白不敢有半絲停留,剛落地,向著左側一個翻滾,衝出祠堂,身形站定。
只見來人,一身黑袍獵裝,三角眼,顴骨高聳,滿臉狼顧之相。
陸白定定看著黑衣人,內心的暴虐、憤怒,仇恨交織下濃烈的殺意展露無遺。
只聽黑衣人邊富貴譏笑道:「此前有個人的眼睛跟你很像啊。」
「可那有什麼用呢?」
「他爹保不住他啊,被我一刀砍了,死得不能再死。」
「桀桀桀。」
黑衣人邊富貴嘴上不斷用惡毒的言語挑釁著陸白。
試圖用言語刺激使其失去理智。
聞言,陸白眼角急劇充血,殺意似要透眼而出。
青筋暴起的雙拳,洇出道道血絲。
那是極度暴烈下,太過壓抑、太過緊繃的力量。
李家多年相處的婦孺老幼,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眼睜睜慘死在自己面前的外公,剛從黑衣人口裡得知的舅舅。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時無刻不在噬咬著陸白的內心。
他緊貼身體的衣袍無風自鼓,直欲將眼前人撕裂扯碎。
鮮血自胸部順流而下,血水雨水交混,陸白臉上血色在快速消褪。
傷勢愈發嚴重,情形惡劣異常。
陸白告訴自己不能死,牢牢將殺意控制在巔峰。
此刻他和黑衣人邊富貴氣機相互鎖定,但黑衣人邊富貴實力明顯更勝一籌。
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他並不留餘力說話。
「小雜種,交出老東西給你的東西,自裁謝罪,老夫賞你一個痛快。」
黑衣人三角眼中儘是譏屑,桀桀怪笑的繼續刺激道。
望向陸白的三角眼裡儘是殘忍狡詐、貪婪冷漠。
但黑衣人心中極度驚訝。
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陸白的痛苦、陸白的憤怒、陸白的仇恨。
但眼前的這個少年人以驚人的意志力壓制這一切。
明明氣血暴烈上涌,眼中殺意絲毫掩飾不住。
偏偏整個人是如此鋒利緊繃,時刻保持著巔峰搏命的狀態,不給他以任何可乘之機。
這與他設想的結果偏離太遠。
這讓他感覺自己被冒犯,陣陣躁怒自心底泛起。
再也沒有此前的跋扈,神情冷漠地看著陸白。
「看來你並不明白你我之間的差距,跟死了的那些蠢貨沒有什麼不同。」
「你知道代價是什麼嗎?」
陸白死死地盯著黑衣人,注視著那不斷游移的生死一線。
至這一刻,機會出現了。
陸白抬起靴子,在這場氣機糾纏不休,殺意衝撞的對峙之中,身與意合,主動向前邁步。
鬥氣加持自身雷意,身上竟顯化出絲絲雷電,暴虐殺意傾瀉,握拳向黑衣人激射而出。
幾乎同時,黑衣人邊富貴身形掠起,長刀劈越而下,刀身青芒綻放。
說時遲那時快,雨夜中,雷光與刀光交匯而過。
一息之間,陸白同黑衣人身形交換,背身而立。
「噼啪。」
黑衣人身上冒出絲絲雷光,「砰」的一聲,身體炸開,裹挾雨水四散飛濺。
雨水中,陸白的胸口鮮血淋漓,自小佩戴在胸口的那枚印璧在鮮血的滋潤下,一道道紫華閃過。
煌煌天威愈發震響,恰有一道驚雷劈向陸白,一陣電光閃過,陸白從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