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子母蠱
「皇后近日身體不適，你多去看看她吧。」趙子衿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悶悶的應了一聲。蕭太后將趙子衿拉到跟前，語重心長的教導。
「作為一***她有她的難處，你要多諒解她，去吧。」趙子衿受教的點了點頭，向太后服了服身，走出了慈寧宮。
鳳鳴宮殿外無一人看守，趙子衿納悶，吩咐瑾兒在外面守著。獨自踏入殿內，院內竟然連一個洒掃的宮女都沒有，空空蕩蕩，無端的讓人心慌。
隱約的說話聲傳了出來，趙子衿站立原地，豎著耳朵偷聽。
「我並非不願意來看你，只是身體不適。」女子話語中帶著疏離與責備。
「我不怪你，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這是母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悅耳。
兩人的對話，像是一團棉花堵在了趙子衿的心口，不由自主的想要探個究竟。
「你很疼愛你的女兒。」韓祁瑤無厘頭的一句話聽的韓昭月心碎。
「她畢竟是我一手養大。」韓昭月說不下去了，因為韓祁瑤冰冷的目光正絞著她，在無聲的譴責。
「對，她是你養大的，更是陪伴你多年，讓你享受天倫之樂。而我，不過是被你拋棄的可憐蟲罷了。」
字字句句如鈍刀割肉，韓昭月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韓祁瑤，拚命的解釋。
「這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愧疚與後悔中。可是我必須這麼做。你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你明白嗎？」
「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寧願捨棄你的女兒？」韓祁瑤不信的質問，韓昭月卻沉默著，不發一言。
「呵，你不肯告訴我，我不追問，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韓昭月迫切的想要補償女兒，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
「我要嫁給攝政王元辰夜。」韓祁瑤勢在必得的話，震驚的不只韓昭月，還有門外的趙子衿。
韓昭月猶豫了，元辰夜喜歡的明明是子衿，且那孩子認死理，若是強行讓他娶了祁瑤，受委屈的還是她的瑤兒。
「你的終身大事，我定會給你好好物色良人，不急於一時。」韓祁瑤用力甩開了韓昭月的手，氣恨的雙唇發抖，悲涼的控訴。
「你是想把趙子衿嫁給元辰夜對不對，你不願意幫我就是因為趙子衿對不對。」心如死灰的韓祁瑤又哭又笑的繼續訴說。
「趙子衿有你這個好母親，那我呢？明明我才是越西的公主，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兒！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
韓祁瑤挽起袖子，雪白的玉臂映入眼帘盤根交錯的疤痕那樣觸目驚心，韓昭月駭白了一張臉。
「看到了嗎，北臨的後宮讓我過的生不如死，甚至，甚至有一次我差點失了清白。」往事歷歷在目不堪回首，韓祁瑤每每想起，心中的恨意促使她想要毀掉一切美好的事物。
「裴雲華明明答應過我會好好待你，她怎麼敢。」
「她怎麼不敢？她是皇后更是我名義上的母親，她任由宮裡的下人欺負我，任由她的女兒羞辱我。」韓祁瑤說的累了癱坐在地上，心如死灰的呢喃出聲。
「你不願意便罷了，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我這般不堪的人，你不要我是對的。」韓昭月心痛如絞，眼神陡然狠厲伸手將地上的韓祁瑤拽了起來。
「只要你想要，母親一定幫你奪過來。」韓祁瑤喜極而泣一把撲進了韓昭月懷裡，遲疑了喊了一聲。
「母親。」韓昭月撫摸著女兒的秀髮，腦海中跳出了一個念頭。這個才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滿心期待的孩子。是與她有些血緣關係的人。
「你與子衿，哦不，是安國，你們兩個體內有子母蠱。我害怕你在北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活不了，所以我盡心儘力的照顧好安國。」韓昭月手指輕撫韓祁瑤的臉頰，滿足的繼續道。
「她體內的是母蠱，你的是子蠱。母蠱不死就算你受了再重的傷，也可以好好活下去。我並非更疼愛於她，我是在保護你，你明白嗎？」韓祁瑤張大了嘴巴，心裡莫名恐懼。
「母親，若是趙子衿出事，我是不是也會被波及？」韓昭月詭異的笑了笑，安慰道。
「自古都是母養子，哪有子養母的道理？這子母蠱可不是一般人就會下的。」殿內的談話趙子衿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腳下如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讓她用了全部的力氣。腦中早已亂成了一團，當看到瑾兒朝著她笑著招手，趙子衿再也壓不住喉頭的鮮血，一口噴了出來，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視線越來越模糊，恍惚間只覺有一雙手抱住了她，溫暖而有力。一直在暗處跟著趙子衿的元辰夜自然也聽見了殿內的對話。
趙子衿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讓他緊張害怕，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太醫給她醫治。
夢裡小小的她躺在床上，韓昭月柔軟的手正握著她的趴在床邊睡著了。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韓昭月睜開眼睛，眸中的冷漠是趙子衿從未見過的。
只見韓昭月從袖口拿出一把剪刀，朝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一刀，鮮血瞬間冒了出來。那帶著血的手放在了她的唇邊，不一會一條肉肉的蟲子從趙子衿的鼻孔鑽了出來，興奮的舔舐著韓昭月的血。
等到蟲子吸食夠了鮮血，自己又順著來路鑽了回去。而床上的她也慢悠悠的轉醒，一眼就看見了韓昭月做的一切，她感動的流淚滿面。.z.br>
那是她七歲那年，無故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不醒看不出任何癥狀，是韓昭月的血將她喚醒的。
畫面一轉，熊熊的烈火灼燒著她的身體，抽去了她的靈魂。她的靈魂猶如孤魂野鬼在世間飄飄蕩蕩，靈魂不受控制的飄進了一座華麗的宮殿。
殿內坐著兩個人，一個婦人打扮，一個則是剛及笄的少女。衣著華麗，氣質不凡，一看便知是皇室中人。
婦人拿著木梳給少女梳著滿頭的青絲，說著吉利的話，此女子看似今日是要出嫁。婦人冷不丁的側過臉，韓昭月那張熟悉美麗的臉倒影在了飄蕩在殿內的趙子衿眼裡。
一切似乎真相大白，所有的事實呈現在她的腦海。她已經明白前世她的母後為什麼會無故失蹤，她為什麼會不是父皇的女兒。
韓昭月捨棄了她，以假死的方法去陪伴自己的親生女兒。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謀划好了的，她不過是一個犧牲品罷了。
既然如此，老天又為什麼讓她重生？難道就是讓她去扒開這血淋淋的真相？讓她再一次承受蝕骨的痛嗎？
趙子衿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空洞無神盯著某處，她寧願相信只是一個夢，可為什麼那麼真實，真實的令她窒息。
冰冷的臉上有一隻手正在努力的擦拭著她的淚水，趙子衿坐起身死死的抱住了元辰夜，很緊很緊。
元辰夜肩頭的衣裳濕了一大片，趙子衿緊咬牙關無聲的哭泣著，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元辰夜束手無策只能一動不敢動的任由她抱著。
過了許久趙子衿鬆開了元辰夜，胡亂的用手擦了擦臉，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皇叔，卿卿不是故意的。」說完還不忘指了指元辰夜的肩頭。元辰夜認真的看了看趙子衿，女孩臉上除了淚痕，再無其他的表情。
不，她少了笑容，那種無憂無慮的天真爛漫的笑容，他的卿卿因為那些人被迫成長，被利用被欺負。他元辰夜怎麼能忍？
「彭。」的一聲元辰夜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茶几上，脆弱的茶几不堪重負化為粉末。趙子衿一臉黑線，至於嗎，不就是哭鼻子哭在他的身上了嗎。
「卿卿，你有我。」趙子衿來不及反應就被元辰夜手中的葯碗逼著痛苦的皺起了鼻子，拚命的搖頭。
「乖，太醫說你急火攻心，喝了這碗葯便好了。」這麼失水準的話她趙子衿會信才有鬼，嘴巴狠狠的閉著，元辰夜無奈，繼續誘哄道。
「只要你乖乖喝葯，我便帶你去你一直想去的莊園。」趙子衿眼睛一亮，期待的回應。
「真的？」元辰夜繼續將葯遞到趙子衿唇邊，寵溺道。
「自然。」手中的碗被奪走，趙子衿咕咚咕咚幾口喝完，苦不堪言。元辰夜找准空隙往趙子衿嘴裡塞了一顆蜜餞。
蜜餞很甜，趙子衿的心也跟著甜。心中苦悶驅散了不少，該面對的始終需要面對，她趙子衿不是弱者。
「你知道子母蠱如何解嗎？」元辰夜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分析道。
「子母蠱，母子一體，母死子亡。故而昭月公主不會讓你死，但子蠱一旦強於母蠱，就算母蠱死了，子蠱也可相安無事。」
「韓祁瑤想殺你，但知道子母蠱卻不敢下手，不過韓祁瑤很聰明，她從昭月公主那裡套話，知道了可以讓子蠱強大的方法。」趙子衿聽的入神，篤定的接話道。
「血狐，血狐就是可以讓子蠱強大的藥引。」元辰夜讚賞的看了趙子衿，戲謔的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