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達蘭尼的選擇
一想到這,奧切爾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落入了低谷。不過,是在達蘭妮面前,他還是儘可能地讓自己看上去沒什麼變化。他不想讓達蘭妮看到自己失落的樣子。
但還是有一絲失落從他的眉宇之中悄悄溜了出來。恰好,這一絲溜出來的失落,被坐在他正對面的達蘭妮精準地捕捉到了。
「你怎麼了?」達蘭妮問道。她很少見到奧切爾情緒低落的樣子,尤其是失落這種情緒,更是從未在奧切爾身上看到過。
「沒什麼。」奧切爾鬆了松眉,隨即露出一副淡然的神態,「他怎麼樣?」達蘭妮沒想到奧切爾會這麼問。
他不是一直挺討厭墨梁的嗎?怎麼突然會問起這個。
不過他既然問了,達蘭妮自然也會回答他。
嘆了口氣,神色哀傷道:「他走了。」不過,她並不知道,當她說出這三個字時,眼角有淚光閃爍。
「走了啊。」奧切爾認識墨梁。雖說因為一些原因而有所厭惡,但對於這位故人的離去,他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畢竟,能得到他認可的人實在是不多,掰開指頭來都數的清。而這幾人中,墨梁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奧切爾看著達蘭妮,他想問達蘭妮,在知道墨梁離世之後,是否放下了。但他沒有問出口。只是看著達蘭妮提到墨梁就為之哀傷的模樣,尤其是眼角處的淚光,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即便是知道墨梁已經離世,她終究還是不能放下。
「你說什麼?」達蘭妮問道。她剛才聽到奧切爾似乎說了什麼,只是那聲音很小,她沒有聽清楚。
奧切爾吸了口氣,「沒什麼。」搖了搖頭,繼續先前的話題:「既然找到了他,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他知道,達蘭妮找陸程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原因,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他。
達蘭妮道:「他想找神器師。於是,我便安排他過三天和商隊一起前往天光城。」
奧切爾很好奇:「他為什麼要找神器師?」
隨即,達蘭妮便將陸程之所以會來到羅德茲的原因告訴給了奧切爾。同時,也將自己將洛蘭安排進商隊的決定一併告訴了他。
聯想到之前,達蘭妮讓洛蘭去找陸程的決定,奧切爾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同時也明白了她為何要找陸程。
「你是想讓洛蘭跟著陸程一起離開羅德茲。」奧切爾說道。她這是在給洛蘭安排一條出路。
達蘭妮點頭道:「是的。」其實,很早以前,她就有了將洛蘭送出羅德茲的想法。大概,是在她得知封印出了問題之後不久。
雖然從那一天起他們一直都在努力,試著讓封印穩固下來。可她心裡一直清楚,這是她們無法做到的。她相信,不只是自己,奧切爾還有那位和天光城的那傢伙,心裡一直都清楚這點。
羅德茲已經沒有了未來。
她不忍心讓洛蘭繼續留在這個沒有未來的世界之中。
她的未來,應該屬於外面的世界。
只是,以前的她並沒有這個能力。直至通過占卜知曉了陸程的到來,這才是有了希望。
奧切爾能理解達蘭妮的想法,更能理解她所做出的決定。
如果他也有孩子的話,應該會和達蘭妮一樣。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洛蘭她會同意嗎?」奧切爾對此表示擔憂,「她跟著你生活了那麼多年,真的願意就此從你的身邊離開?」
達蘭妮道:「我相信她會同意的。
她也有著想要出去的想法。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纏著我說自己想要去天光城了。」
「那你呢?」這才是奧切爾所擔心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達蘭妮能陪同洛蘭一起離開羅德茲。
達蘭妮知道奧切爾的想法,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了。
「我決定留下來。」這是達蘭妮的選擇。
奧切爾道:「其實,你不用留下來的。你可以和洛蘭一起離開羅德茲。你給予了陸程許多幫助,我想他應該不會拒絕你的請求。更何況,你還和墨梁認識。」他這是在為達蘭妮著想。
可是,說完他卻發現,達蘭妮在聽到自己的這番話后,整張臉都黑了。
看著達蘭妮黑著臉的樣子,奧切爾沉默了。
他這是說錯了什麼嗎?
只見達蘭妮沉聲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奧切爾點了點頭。
之後,祠堂便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最後,還是達蘭妮打破了這寂靜。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說著,便從座椅上起身,準備返回自己的住所。不過,在回去休息之前,她還要把祠堂里的桌椅給收拾進儲藏間。
見她要動,奧切爾連忙起身道:「這些就交給我來吧。你就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
奧切爾要幫自己,達蘭妮自然是沒有拒絕:「行,那就都交給你了。」之後,便朝著大門走去。
一腳踩在低矮的門欄上,達蘭妮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她轉過身,看著將桌椅陸續搬入儲藏間的奧切爾。
也許他不會聽到,但她還是低聲說道:「你也記得早點回去好好休息。」而後,再次轉身,步入夜色之中,漸漸隱去身影。
在她離開后,奧切爾也是將桌椅全部收進儲藏間內。
做完這些,奧切爾也沒有在祠堂里多做停留,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沒有著急著睡覺,而是進了自己住所的書房。
推開書櫃,一條通道出現在他面前,隨即便步入通道之中。沒走多久,他走到了通道的盡頭,一間密室。
密室不大,其正中央是一座水池。不過,水池裡裝的並不是水,而是一種青綠色的液體。一種極為罕見的珍寶。
他脫下身上的衣裝,一道道傷痕隨之顯露了出來。沒有一處是舊傷,說明都是最近造成的。之所以沒有告訴達蘭妮讓她知道,只是不希望她為了自己所受的傷而擔憂。
而在這除他以外沒人別人的密室之中,他的臉上終於是浮現出了一抹痛苦之色。這是身上的傷痕所帶給他的。此前,他都在壓抑著。
接著,他便整個人沒入了這一池青綠色的液體之中。
霎時間,劇烈的疼痛感席捲全身。彷彿身體的每一的部分都在被撕裂,而後又重新拼接。如此循環往複下去。
而他也在這陣痛之中,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
對他而言,這註定是最漫長的一個夜晚。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抹初陽於東方緩緩升起。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