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目蟲潮-注視者教會-【0眸涴汐(Thousands…
黃昏的朦朧之光映射在淺灰與純白兩色交織的圓頂教堂中
鏤空七彩的透薄玻璃上以一種中世紀穹頂畫風繪著一名身披灰色連帽長袍,帽檐下漆黑一片的……神
黑影幢幢中,僅能看到一眼赤紅如血色寶石一般的復瞳返古雙眸,祂的周身環繞著無數淡然平靜著注視世界的眼眸
一種若有若無的被注視著的感覺油然心生,那神明古井無波的眼神平平無奇,但能讓人感到一股由心的莫大恐懼
『神在注視著我們,世間一切都逃不過祂的無數眼眸和祂的眷屬(Godiswatchingus.Everythingintheworldcan'tescapehiscountlesseyesandhisdependents)』
這是那教堂中穹頂延至純白地面的七彩玻璃拼湊成的壁畫上記載的一句話,同時,這也是『注視者教會(WatcherChurch)』的著名諫言之一
教堂穹頂乾淨的玻璃上映來一束光,使那壁畫與穹頂顯得神聖而雄壯,暈黃光灑在教堂內高大而雄偉的灰袍人影雕塑上
純灰而布滿奇異紅寶石般的紋路的雕塑在陽光下映出了一抹狹長的影子,有一種古怪而令人不敢深思的模糊的感覺
祈禱台上,一個同樣披著灰袍的身影在祈禱,只不過那寬鬆兜帽是取下的
那是一名還稚嫩但眉眼間有一份沉穩和平靜的青年,略黯淡的微卷金髮給他平添了幾份慵懶,但眸中的肅穆卻截然相反
他是『千眸之神(Godofthousandsofeyes)』忠誠的放牧人,『教皇-克洛伊斯(Pope-Croix)』
面容清秀柔和的青年沉靜而熟練地開口,此刻他滿懷熱誠
「偉大的千眸之神,您是世界外的注視者,您是思想的尖端處洞悉命運的觀測者,您是萬世的尋覓者,而我們……」
克洛伊斯猛吸了一口氣,彷彿已經花費了他全身僅存的力氣,接著
「而我們……是您忠實的羔羊……我們在您的注視下長存!」
教皇以一種極度謙卑忠誠的眼神凝望著那灰袍雕像,彷彿是永恆的凝望
克洛伊斯忽然狂喜般抬起頭,看向有陽光淌下的朦朧玻璃,曰華如輕薄紗布蓋在教皇的全身上
「這……就是……」他微微一愣,輕輕張開乾癟的唇,「您的旨意嗎……」
克洛伊斯絲毫沒有猶豫,他穿上曾經作為聖騎士時穿的帖身護甲,在其上穿上了教皇的寬鬆白衣,並披上了注視者教會象徵性的灰袍
他拿起了教皇平常護身的短匕,其上鏤雕著注視的眼瞳與披灰袍的人形
克洛伊斯抽出匕首,出鞘,一抹寒人的灰芒躍於教皇的手上
「我將……為您……付出全部!」
教皇一步一頓地站在聖水池面前,就著水中朦朧而泛灰的倒影,他將手中鋒銳的匕首尖挑過右眼皮
鮮紅的血液濺於水池中央的神像上,其上血紅如寶石般的紋路閃耀腥紅光芒
肉質與神經相牽連著眼眶
水池中因那不停的污血的淌下,牽出一圈圈惡人的漣漪
教皇的眼眶已經空無一物了,神經、血液與肌肉組織一同軟軟地垂落下,他猙獰地微笑著
漆黑空洞的眶內溢出鮮血
克洛伊斯手一拋,將已經被捏得畸形的雙眸扔進了聖水池中
他緩緩走向注視者教會內部聖職人員所住的地方,
一瘸一拐,一抹恍然瘋癲的猙笑出現在了教皇的臉上
拖曳著染血的長袍,血液滴滴下垂,為原神聖的教堂中添了一抹腥紅的殘色
如同黃昏邊血色落陽,一層赤紅的光暈撲在教堂長椅上,有種窒息飄零與支離破碎的美
克洛伊斯持著沾滿肉粘膜與眼珠殘渣的匕首,一步一頓地走向了懺悔室旁的一群修女
她們驚叫著跑開,但一群長滿眼球的蟲群攔住了她們的退路
教皇猙笑著,噬目的蟲潮飛舞著環在身側
匕首提起
克洛伊斯手起刀落,似不穩喝醉酒一般穿插在絕望人群中,一顆顆因痛苦而猙獰的絕望面孔連帶著頭顱落在他身後,直到蟲群中再無一人
教皇咆哮低吼著,發瘋般啃噬著其上的眼目
接著,他又踉蹌地走向懺悔室中,一把用血污的手掀開門,其內是一名面色驚恐而蒼白的中年教父
克洛伊斯又發狂地笑著,在懺悔室中,在神的注視下,撕咬著那人的血肉與內臟
他的眼眶逐漸地裂開,露出被撐裂的血肉,一顆顆渾濁貪婪的眼球擠了進來,直至兩眼擴張到了鼻樑,相通
那蟲潮爭先恐後地也湧入其內,啃食著克洛伊斯已發黑的內臟
以眼珠為主體核心的蟲群最終擠滿了教皇薄薄的空皮囊之下
克洛伊斯瘋狂地大笑著,繼續遊走在灑滿內臟器官的血腥教堂中,收割著信徒們的姓命
眼珠的海洋蔓上了教堂與整個城鎮,注視著世間一切
血紅,腫脹,駭人
在無數布滿血絲的窺視下,無數人眼角纏上黑紋,生出多瞳與眼角斑紋
他們口中填塞滿了渾濁眼球,發出高低不齊的沙啞扭曲嘶吼,一位位年幼的無目稚童唱吟著頌歌
被挖出雙目導致他們面容畸形,而崩潰的眼眶與皮膚更添離奇
『無目的唱詩班』
也有似塵霧烏雲的蟲海襲卷人世間,頂著人皮的蟲群扭曲著行走在灰暗的廢墟上
蟲卵隨風飄蕩於渾髒的空氣中,無孔而不入……
『噬目蟲』
遊盪的修女用黑緞纏目,身後背著黃銅的古舊棺材,其內是無數顆渾濁染血的目珠
『背棺的蒙目修女』
身軀生滿扭曲暴戾眼睛的教父,手持人骨鑄成以眼為修飾的長匕
『千瞳教父』
身披黑袍,由無數眼目構成的教堂騎士,持黑柄骷髏彎鐮,肩頭胸口披風破口處,長出巨大的畸形獨眼,血管神經相纏繞
『黑袍的懲戒騎士』
被眼球,血管,神經所束縛在長椅凳上的漆黑信眾,似炙烤焚燒后,殘留了無眼焦屍
『被縛信眾』
在絕望的倖存者集群中,總有幾個面容普通,眼睛與面容不符,甚至從未活動和眨眼,像是從死人眼裡挖出來的樣子
他們總盯向周邊的人群,張口發出古怪的音節,手上持著無名書與筆墨
『死去的傳教士』
還有許許多多或瘋癲痴狂或隱於集群的普通信眾
侵噬著世界,像附骨之疽一般,緩緩地伸出長滿眼球的黑色菌絲,腐蝕向人間……
像是竊笑的窺視者,冷眼的旁觀者,瘋狂的睨視者……
以最不羈的方式……
帶來末日!
……
鉛灰的濃雲積聚在天邊,翻滾的風帶著尖銳的呼嘯從克洛伊斯的身邊劃過
露天的鐵灰祭壇上,教皇在風中搖搖欲墜,但他狂笑著,以最不羈的姿態凝望著天邊灰雲
「主!您將降臨於此間!」他乾癟而有裂紋的嘴角大吼著
風喧囂而過
凝重的鉛雲匯聚在諾爾亞郡的上空,黯色的雨點夾雜著黃白光飛快落下,匯成一層混濁的黑色水層
教皇抬首而伸出戴著灰手套的手,抬起一接
那是眼珠!無數細密眼珠與渾濁黯色的不凝污血匯成了雨水!從天上鉛灰雨雲中垂落!
克洛伊斯癲狂地大笑著,雙目圓睜,張開雙臂,向後仰倒
在一片灰黑的眼與血的水花中,教皇失去了身影……
像是為神的降臨,獻出了一切迎接……
但有什麼更為恐怖的存在降臨於世間,帶著滾滾的無盡眼潮向著世界靠近,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注視感
你看見了嗎?
祂來了!神明注視著一切!偉岸的身影!無盡的眼潮!
祂注視著世間一切!
一旁的所有聖職人員與信眾們額角冒汗,但眼間透出極大狂熱,他們以最隆重莊嚴的禮儀迎著神明的注視
「恭迎主的降臨!」他們放聲吶喊道
灰袍的身影聳立在威蘭羅格面前,一言不發,但強烈的被注視感引人極度不適
無力感由心,一切彷彿孤海中飄搖的舟,暈眩而迷濛
朦朧地似一個夢
直至視野沒有一束光,是一片黯,是垂下的漆黑帷幕,是無夢的恍惚……
他們失去了雙眼……
神,不可視……
或許是不可名狀……
殘破的深灰無袖長袍似從亘古而來,濃黑的齊肩長發紮成一絲不苟的低馬尾,正面的碎發掩著沉灰的復瞳眼眸
白皙的年輕面龐透出濃重的憂鬱,高挺的鼻樑光潔,一種古典的氣氛便自然流露,似傳說中的雕刻家傾盡心血雕成的純白古希臘雕塑
似鴉羽又似蝶紋的睫閃過厭世而孤寂的光暈
殘破灰袍下是乾淨光鮮而黑白分明的領帶與執事服,襯出黃金比例的身材與修長筆直的長腿
他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被同樣純白的手套包裹,修長食指推了推復瞳雙眼前鑲金邊的玻璃眼鏡
血色的瞳深沉,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深淵血潭,暗金的紋路似古舊的金箔,是駭人的寂靜
不可觀測,如深海似暗淵,不可名狀,生靈無法承受的恐慌、懼怕與……敬畏!
神……不可視!
祂沒有說一句話,輕輕地踏著古怪的韻律走向最後倖存者所在地
以不可名狀的形式,使人失去理智的恐懼……
於是……
末日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