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門來援

裴君明靜靜地站在指揮台上，心中有些許不寧，因為他不知道蘭傲天究竟會使出什麼樣的招數，但他知道只要蘭傲天一出招，絕對是一擊必殺，直戳對手的死穴。

他望著眼前已經進入攻擊位置的士兵們，心中默默地祈禱著：「承天大神，既然你給了我這次與蘭傲天直接對決的機會，那就請保佑我徹底擊敗他吧……心怡啊心怡，我一定要在你面前擊敗他，我要證明當初你的選擇是多麼的錯誤！」

「君明！」

一聲呼喚讓裴君明如夢方醒，他一扭頭髮現裴清海不知在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不由有些訕訕地笑道：「父親，您怎麼過來了，您再去馬車上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裴清海緊盯著他道：「君明，你的心亂了……一個心都亂了的指揮官在這裡指揮戰鬥，你讓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來呢！」

裴君明臉色有些黯然，沉默片刻道：「父親，對不起……面對他，我的心真的靜不下來……我讓您失望了。」

裴清海輕嘆口氣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男人這一輩子難免會為了女人會犯一些錯誤，這算不了什麼，我答應過你，事後秦家那個丫頭我會交給你處置……但你也要答應我，今天過後，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你明白嗎？」

裴君明大喜過望道：「是，父親，我明白的……謝謝父親！」

「好了，說正事吧，攻擊準備的怎麼樣了?」裴清海問道。

裴君明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所有士兵已經全部進入攻擊位置，孩兒的「狼牙」也已經派到了最前線伺機而動。」

「此次攻擊為一虛一實，主要的目的在於虛，逼蘭傲天不得不現身，孩兒已經給他預備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鑽呢！」

「但是，如果他真能沉得住氣始終不出現的話，那我軍將化虛為實，由「狼牙」配合攻擊一舉拿下望鄉台……只要能擒住蕭蘭二人，到時候蘭傲天他就是不想認輸也不行了！」

裴清海點點頭道：「可以，這個計劃中規中矩，對於臨場指揮的要求很高……君明啊，這次的戰鬥我就交由你全權指揮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是，父親，我一定會做好的！」

「聽說你給將領們都下了命令，不許傷害到姓秦的那個丫頭，那就再下一道命令吧，蕭天宇之女蕭婉兒也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有違此令者一律以軍法論處！」

裴君明若有所悟，問道：「父親，是想將此女獻給太子嗎？」

「不錯，太子對此女用情很深，她就是死也絕不能死在我們的手裡，否則惹得太子記恨，對我裴家會十分不利的。」

「父親，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些疑問……蕭蘭二人一直是太子在軍方最大的助力，他們現在既然已經倒台，您說此事過後，陛下會不會有易儲之心呢？」

裴清海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好說啊，這些年太子的威望與日俱增，朝野上下有目共睹，陛下更是全力支持太子掌握大權，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情緒……不過，這次變故過後，陛下無論是否要更換儲君，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但蕭婉兒絕不可輕易處置，這樣我們才可進退自由。」

「孩兒明白該怎麼做了，我一定活捉蕭婉兒，保證不會傷到她分毫！」

裴清海欣慰地道：「無論太子之位會不會有變故，此事過後，軍方的勢力肯定會有一次大的洗牌，

這正是我裴家擴張勢力的最好時機。」

「此次若能大獲全勝，我會上表把主要功勞都記在你和幾個有潛力的青年將領的頭上，到時候你們的官職和爵位肯定都會大幅提升，在朝中很快就會有一席之地……我是老了，只盼著你早一天能頂上來，為我裴家頂門立戶！」

裴君明鄭重地道：「是，父親，您請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光大我裴家門楣的！」

「好了，我要下去休息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一定要記住，對付蘭傲天用兵切記行險，一定要以穩為主，穩紮穩打，有時候不用計反而就是最好的計謀，他……」

「隆隆隆」一陣微弱的聲響從遠方傳了過來，裴氏父子的臉色齊刷刷地變了，因為這種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這是騎兵集體衝鋒的馬蹄聲。

「蘭傲天！他……他還是搶先動手了！」裴君明臉色鐵青地道。

「不要多想了，趕快組織陣地防禦和騎兵迂迴衝鋒，切斷他們的後路，快！」裴清海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神色馬上恢復了正常。

「隆隆」的馬蹄聲迅速地變大，彷彿一頭兇猛噬人的野獸正在疾撲而來，在無邊的夜色中更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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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鄉台上，蘭陵正指揮著士兵們做著最後的戰鬥準備，能夠被利用的各種武器都被抬到了最前沿的陣地上，所有剩餘的乾糧和馬肉也全部分到了士兵們的手中。

大家都在默默地吃著食物，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後一餐了，但在他們那火熱而堅定的目光中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膽怯，這些蕭蘭兩家最核心最勇敢最忠誠的士兵們，他們的精神早已和蕭蘭兩家融為了一體，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蕭天宇還焦急地守在帳篷前，裡面痛苦的呻吟聲從來就沒有斷過。

他緊鎖著眉頭，心中五味雜陳，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地走過來，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他都沒有怕過什麼，而此時此刻他真的有些怕了。

「難道是我蕭天宇一生殺孽過重，老天爺在懲罰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請都報應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吧……孩子們是無辜的啊!」蕭天宇仰望黑漆漆的夜空，心中無限愁懷。

「天宇……」

一聲呼喚將蕭天宇從愁緒中驚醒，蕭天宇猛然一驚，入耳之聲如針如蚊，根本無從判斷聲音的來源，這顯然是極為高深的「傳音入密」之法，非內功極為高深之人根本無從窺其門徑。

蕭天宇環顧左右，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剛想說話，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不要說話，我是你三師叔無心，礙於承天禁約，我的出現不想讓任何人知曉，你只要安靜地聽我說就可以了。」

蕭天宇臉上顯出狂喜之色，嘴唇微微地顫抖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半點言語，只是使勁地點了點頭。

「天宇，你發給師門的飛書求援我們收到了，故此我才星夜兼程趕來助你脫困，兩天前我已經到了這裡，一直在暗中助你守山，想找到一個萬全的辦法助你們全身而退。」

「不過可惜的是，你們皇帝老兒花大價錢把『鬼見愁』請了過來，他現在就在山腳下，我們倆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我會牽制住他，不讓他給你們製造麻煩，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你師父還讓我帶句話給你：『天大地大，任君馳騁，師門永遠是你的後盾』。」

「師父……」

蕭天宇的熱淚已經奪眶而出，只聽「嗖嗖」兩道風聲響起，他的身前已經多出了兩樣東西。

一把黝黑的長劍插在地上，另外緊挨著長劍還放著一副石盤，石盤上規整地擺放著十八枚亮晶晶的漂亮石頭。

「這把『黑冰』劍你應該認得，是你師父的隨身佩劍，此次他特叫我轉贈於你，護佑你逃脫此難。」

「至於這幅陣石是師叔我給你的，此陣石是無妄山靈光洞內的靈石所煉，可以在小範圍內使用師門的那個陣法一次……是福是禍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蕭天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正東方向「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一時間老淚縱橫，等他再站起身來，四周再無半點聲音，顯見無心已經悄然遁去。

遠處蘭陵火急火燎地奔了過來，人未至聲已至：「二弟，你一個人磕頭幹啥？現在拜神能頂個屁用……咦，這怎麼有把劍……」

蘭陵一伸手將黑冰劍從地上拔起，只覺得一股極寒之氣順著手掌只躥內腑，連忙運轉真氣抵禦寒氣入侵，口中驚道：「好冷！好厲害的劍……這、這劍……二弟，你從哪裡弄來的？」

蕭天宇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正色道：「大哥，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師門出身嗎？」

蘭陵一驚，四下張望了一下道：「這哪能不記得，你不是說這個事要爛到肚子里不可外傳嗎……啊，你是說這劍是那個、那個地方來的？」

「是的，大哥！」蕭天宇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把黑冰劍是我師父的隨身佩劍，取自我師門禁地的一種極其稀少的寒鐵礦煉製而成，切金斷玉鋒利至極且天生自帶一股極寒之氣，非練就至剛至陽真氣者不能駕馭……就在剛才，我三師叔親自把他轉交給了我。」

「你師叔……那可是宗師啊，哎呀……咱們要是有宗師相助那必可脫險無憂了啊。」蘭陵禁不住興奮地道。

「沒有用的，師叔雖然接到我的求援及時趕來相助，但是敵人那邊也請來了一位宗師，就是那鬼見愁文財主，三師叔已經去對付他了，我們還是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師叔送來的這兩樣東西確實能為我們憑添不少助力。」蕭天宇緊走兩步彎下腰拾起了地上的兩枚亮晶晶的石頭，使勁摩挲了幾下，「有了這些寶貝石頭，一會兒真要打起來，倩華她們的安全我就可以放心了。」

蘭陵好奇地湊過來瞅了瞅，疑道：「這些亮旺旺的石頭能有啥用，還能幫我們打架不成？」

蕭天宇神秘一笑道：「大哥，這是我師門的秘法，容我買個關子，我先布置一下，馬上你就知道這些石頭的好處了。」

蘭陵也不多問，哈哈一笑，道：「行，那也先搗鼓著，我先去試試這寶劍的威力，嘖嘖，好傢夥這寒氣可真帶勁啊！」

「大哥，御劍時切記全力運轉你的真氣護住全身經脈，一旦發現自身真氣無法抵禦寒氣一定要馬上停止，否則會傷及自身的。」

「知道啦，知道啦！」蘭陵嚷嚷著已經風馳而去，邊跑邊大笑著，「哈哈，我去砍些那邊的大石頭，再給兒郎們攢點兒硬傢伙，砸死山下那群狗日的！」

蕭天宇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蘭陵自從退居幕後不再署理軍政要務之後，這幾年是徹底放開了天性，越來越像個老頑童了，在這種生死危急時刻，蕭天宇也是著實佩服他的這種淡然和洒脫。

蕭天宇顛了顛手裡的漂亮石頭，按照記憶中的方法開始在帳篷蕭圍仔細布置起來，十八枚漂亮石頭被他東一塊西一塊看似雜亂無序地埋進了帳篷蕭圍的泥土內。

待他把最後一塊石頭安放完畢，凝神靜氣站立開始全力催動自身真氣運轉，一張古銅色的老臉慢慢地開始漲紅，額頭上開始隱現密密麻麻地汗珠。

終於他緩緩地伸出了右手食指，對準了身前的石頭，輕喝一聲「嗨」，一道真氣直接射進了身前的石頭上。

他覺得眼前微一恍惚，身邊的天光似乎亮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試探地緩緩向前伸出手去，真切地感受到透明空間里傳來的一股強大的阻力，心中不由大喜：「成了！」

親衛營統領司馬彪已經附近躊躇了半天，看見蕭天宇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容，趕緊走過來把手中剛烤好的馬肉遞了過來，關切道：「大帥，您好長時間沒進食了，先吃點東西吧！」

蕭天宇伸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接過馬肉咬了一口使勁嚼了嚼咽了下去，又接過司馬彪遞過的水壺咕咚咚喝了幾大口水，他將水壺遞給司馬彪，若有所思地道：「阿彪，親衛營的傷亡情況如何？」

司馬彪面色一黯道：「稟大帥，現在親衛營已經是傷亡大半，剛剛我才點過，還有戰鬥力的弟兄一共是176名，剩下的……只盼能有多一些弟兄挺過來……」

「這五百弟兄都是我金獅軍中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中大部分都還沒有成親，卻都折在了這裡，唉……是我蕭家連累了他們啊！」蕭天宇黯然道。

司馬彪神情激動地道：「大帥，兄弟們的心我最清楚不過，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在，就絕不讓大帥受到一點兒傷害，否則我們就是死了變成鬼，也不會安生的！」

蕭天宇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彪，我明白你們的心意，你們親衛營一向是我金獅軍中的翹楚，也是我最信任最值得驕傲的王牌，現在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給你，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幫我完成！」

司馬彪被蕭天宇鄭重地語氣嚇了一跳，趕緊單膝跪倒說道：「大帥，您儘管吩咐，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起來！」

蕭天宇雙手將他攙起，向遠處瞟了一眼，然後湊過去伏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你馬上在親衛營中挑選戰鬥力最好的50人，然後由你親自帶隊……一會兒……如此如此……」

「大帥，這萬萬不行！我把這麼多人帶走了，您怎麼辦？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阿彪，在我心中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完成這個……或許是最後的心愿嗎？」蕭天宇目光懇切地盯著他道。

司馬彪額頭上的青筋使勁地跳動了幾下，摘下頭盔撲通跪倒道：「大帥，我不能啊，您要是有個閃失，我可怎麼向這麼多兄弟交待啊！」

蕭天宇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枚黝黑的令牌，上面赫然印著一條威風凜凜的金獅，正色道：「親衛營統領司馬彪接令，即刻準備完成此任務，不得有半點閃失，此令金獅甲字！」

「是……大帥！司馬彪得令，保證完成任務！」司馬彪雙目含淚雙手接過令牌。

「好了，快起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蕭天宇上前扶起他，臉上終於泛起了幾分笑容。

「大帥，那我馬上就去準備……大帥請您千萬要保重自己啊！」司馬彪鄭重地給蕭天宇磕了個頭，匆匆去了。

蕭天宇緩緩地吁了口氣，心中似乎寬慰了許多，望著遠處正對著山石大砍特砍的蘭陵高聲喊道：「大哥、大哥，你過來一下！」

蘭陵聞聽提著寶劍大汗淋漓地跑了過來，笑道：「二弟，你這寶劍可真是個好寶貝啊，砍這石頭就跟切豆腐似的，嘖嘖，不愧是宗師用的傢伙，真是個稀罕物啊！」

蕭天宇笑道：「大哥若是喜歡，等打完了這場仗這寶劍就送你了，以後你有的是時間使喚它。」

蘭陵一瞪眼道：「瞎說，你這師門寶貝怎能送我！我要是你師父非打斷你腿不行！」

「別人當然不行，可是你我兄弟還分什麼你的我的，就是我師父知道也不會說什麼的，就這麼說定了……好了大哥，你先過來看看我師門的鎮派之寶！」蕭天宇神秘一笑招呼他道。

蘭陵微微喘著氣湊過來東張西望道：「什麼？這裡啥都沒有啊……哎呦……」

蘭陵忽然感覺到自己憑空好像撞到了一團彈力驚人的棉花堆上，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把自己彈出去好幾步遠，驚道：「這……這是咋回事？這前面啥都沒有啊！」

蕭天宇微笑不語，用眼神鼓勵蘭陵再去試一試。

蘭陵又上前幾步，緩緩伸出右手向前試探地摸索著，果然眼前透明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柔和的阻力，蘭陵不信邪又猛地使勁伸直了胳膊，阻力陡然變大一下子又把他推了出去。

蕭天宇瞧著笑眯眯地道：「大哥，你可以拿這劍向前砍一砍，切記最多只可用三成力道。」

蘭陵瞟了他一眼，狐疑地攥緊手中的寶劍，輕喝一聲運起三分真氣一劍向前劈去，只聽見「鐺」地一聲，寶劍被透明的空氣重重彈起，儘管蘭陵這次有所準備，依然「蹬蹬蹬」地連退了好幾步。

「這、這也太神了吧！」

蘭陵瞪著一雙牛眼使勁地瞅著前方虛無的空氣，道：「這就是你那幾塊石頭弄出來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上古神仙用的陣法？」

「不錯，大哥，這就是我師門秘不外傳的上古神陣圖，布此陣必須用師門無妄山靈光洞內一種極其罕見的靈石才行，一旦陣圖啟動憑藉靈石提供的靈能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除非靈石的靈能耗盡，否則陣外任何人都休想跨入陣內一步。」

蘭陵聽罷兩眼放光，嘖嘖贊道：「無妄山不愧是七大聖地裡面最神秘的存在，你這師門果然底蘊深厚神通廣大，有了這個陣法咱們這些婦孺老幼的安全可保無憂了……奶奶的，正好放開手腳和裴老魔大戰一場，哈哈哈……」

蕭天宇望著蘭陵狂放的面龐，心底悄悄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