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幕 選擇

是伏光。是伏光！

約頓盡量讓自己不動聲色。顯然在黃昏之廳的監視下，伏光已經沒有能力靠近海因里希的府邸。

約頓需要找一個偏僻到不會被黃昏之廳注意的角落。

不，也許並不需要偏僻。約頓慢慢地思考著：伏光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讓周圍的人都看不見。那麼也許在某些人多眼雜、不是很好被監控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藏蹤之處。

約頓站起身，在走廊中來回一走動。

他在確認伏光是否可以追蹤到自己。

今天是主日，阿爾諾德學園裡的大多數課堂是休息的。但天文學院不一樣，他們需要在主日進行某些必須的課程。

約頓前往天文學院。他壓制著步速，不讓自己看起來匆匆模樣。

阿爾諾德學園有三大學院：機械學院、文學院和天文學院，這三大學院也代表了剛鐸人對未來的期望：

百年之前剛鐸人發明了內燃機，有關於「機械」的概念就不斷地被剛鐸的科學機構龐加萊系統設想並實證，剛鐸人崇拜理性與武力的性格最終表現為蒸汽甲胄這種。

而隨著國土的擴大，國家與官僚系統的出現則引起了剛鐸人對文學包含的修辭、辯論、邏輯等的好奇。言語具有操控人心的魔力，故而促使剛鐸人設立了文學院來培養國家的領袖以及文職人員。

最後便是天文學院。

數百年前剛鐸人驅逐了最後一隻寒妖之後，他們站在涅墨西斯大陸的北極望洋興嘆。加萊·岡德基斯發誓他要征服所有的土地，直到世界盡頭；於是他令人建造了足以抵抗風暴的大船，試圖前往海的對岸，但剛鐸的子民卻沒有盼到他的歸來。

可是剛鐸人卻沒有停止對征服世界的渴望，即便是大海，剛鐸人也要征服。在海上的第一個難題就是無法確定方向，剛鐸人便抬起頭顱求助於滿天星空。

——天文學院就應運而生。

這裡並沒有想象中高得嚇人的塔樓，學生們觀察星象時會前往克里瑪扎羅山上的觀星塔。一排清靜的學堂里只有某處正發出嘈雜之聲，看來還有個議堂還沒有結束。

約頓便鑽了進去。

那群學生並沒在意約頓，仍在各自圍成小圈子討論各自的星圖。

「你來了。」那個聲音說。

聲音很輕，聽得出來是從頭盔下面發出來的。約頓緩緩坐到一邊，他說：

「哼！是你來了！」

空氣中有風動，約頓感到伏光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沉默了一陣之後，伏光說：

「哦呀。黃昏之廳真是厲害。就連我也不能輕易躲過他們的目光啊。」

約頓低聲回應：

「你是在違逆黃昏之廳。你會在不為人知的夜裡消失。」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來見我了？」

約頓感到伏光話中嘲弄的笑意。他答道：

「你曾經向我提過一個建議，我現在打算採納它。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我們都是想改變這個世界的亡命之徒，就別怪我拉你走上這條路了。」

「先別急著發免責聲明啊。」空氣中一陣風動，那是伏光擺了擺手，「我會保留隨時退出的權利的~」

「這是賭上性命的賭局，你真的以為自己能隨時退出嗎？」約頓露出銳利目光。

「哈哈！」

伏光乾笑兩聲：

「你覺得我會為你萬死不辭？」

約頓臉上露出從容之色。他回答：

「為了實現共同的夢想，有些人的奉獻是必要的……。我已經決定要以身涉險，就必須也確定我的夥伴不會背叛。等到事成之後，他們會稱我們做『英雄』。」

「啊呀，阿爾諾德的文學院培養出人才了。」伏光低聲揶揄。

「但你不會否認我們共同的夢想，是嗎？」

伏光梗了一陣，終於輕聲說：

「夢想真是個好東西呀……引得世上無數人為它赴死。我伏光正因為不是那樣的蠢貨才得以苟活至今。如今又有人用這東西來誘騙我了。」

「今天來到這裡是你的選擇。」

約頓有些逼人地，空氣中的伏光不禁感到一陣威脅。

「以夢想為誘惑的說辭只能說得動蠢貨。」伏光的身形在約頓眼中一閃，儼然是裝載了紅冰的戰備姿態，「而你——約頓·韋塞爾，你十分純潔。這份純潔將是我為你戰鬥的理由。倘若有一天你失掉了這份純潔，我將親手斬殺你。」

約頓發出一聲低而快的冷哼。

「你就放心做我的手下吧。」約頓答道，「世界將會在我的引導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