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風起長夜
海風呼嘯,樓蘭走到荒島邊上,看著漆黑的潮水漲落,月亮高懸,靜看人間。
雍水走到他身旁,兩人安靜的看著海面。
「呼啦,呼啦...」
「後來呢?滿天仙佛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那些域外邪物去哪了?」樓蘭問。
「不知道。」
雍水搖了搖頭,「應該也離開這個世界了吧,那些詭異的存在對凡人不感興趣。」
「但現在它們又出現了。」
樓蘭搖搖頭,換了個話題,「金蟬子說,漫天神佛都去了域外,你知道域外嗎?」
「不知道。」雍水臉色平靜,「我不記得我沉睡前發生了什麼,剛剛說的,已經是我想起來的全部。」
「那我們下一步去哪?」樓蘭開口打破平靜,「尋找離開此界的路?還是留在此界?」
「先留下來。」雍水說,「跟著你的這段時間我發現,那些仙人離開的很匆忙,這個世界留下很多他們的遺產,洞天、福地、法寶...你沒發現嗎?雖然如今處於末法時代,但你修鍊的速度甚至比三千年前更快。」
「我們只能先提升修為。」雍水有些無奈道,「域外的修士,最低的修為都在人仙之上,如今你只有一個元神到了人仙境界,我也未至人仙。等你我都突破之後,再尋找前往域外的路。」
「此界靈氣畢竟有限,最多能支撐我們突破人仙境界,想繼續修鍊,就只能冒險前往域外。」雍水髮絲在風中搖擺,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如同姑射仙人,煢煢獨立。
她低聲道,「樓蘭,謝謝你,把我喚醒,治癒我的元神,如果不是你,可能我還在漆黑的海底沉睡到不知何時。」
樓蘭搖搖頭,「如果你能想起所有事,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我相信換做你,也會這麼做的。
一覺醒來三千年後,我也要感謝你還在身邊。要不是你也在,恐怕我也會迷失。」
雍水輕輕笑起來,眼中有光。
兩人在這天涯海角的一座孤島上停留了一晚,隨心所欲的聊起過去的事,主要是樓蘭在講,雍水靜靜地聽著,故事裡三個修士結伴在神州闖蕩,見過妖魔鬼怪,歷經十方生死,後來又約定五百年後蘇醒再見。
結果一下子就過去了三千年。
風舟子已經去世,身死魂消。雍水失憶,身受重傷,渾渾噩噩。樓蘭如同沙漠底下復甦的幽靈,在這面目全非的人間飄蕩。
這時再回憶這時隔千年的重逢,數不盡的唏噓感嘆。
...
第二天,洞天神梭飛上高空,穿雲掠風,風馳電掣,離開了這裡。
一路向北,等看到陸地的時候,速度慢下來,他們的目的地是粵省的羅浮山。
羅浮山,百粵群山之祖,位於南海大亞灣,乃是十大洞天中的第七大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第三十四福地,名為朱明曜真天。
說起羅浮山,其實由兩座山組成,一座叫羅山,一座叫浮山。
浮山原本是蓬萊島上的一截山峰,山峰斷裂,在人間漂流,與羅山相撞,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機緣巧合形成了一處頂級洞天。
洞天神梭來到羅浮山後,落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山澗,樓蘭和雍水離開神梭,在羅浮山中探索起來。
這座山名頭極大,有許多修士都在此地留下傳說,出名的有鮑姑、八仙之一的何仙姑、葛洪等等,不出名的就更多了。除此之外,歷朝歷代文人墨客帝王將相都傾心於此,
從南朝的謝靈運到唐朝的李白杜甫,再到宋朝的蘇軾,在這裡留下數不清的墨寶。
山中景象氣勢恢宏,清逸秀美,四百多座大小山峰林立,九百八十多座瀑布流泉,七十二個石室洞穴,每走兩步,就有一處風景靜候人來。想要逛一圈,一周時間都不一定夠。
兩人在山中一邊觀賞風景,一邊尋找洞天所在,兜兜轉轉,倒也不覺得無趣。
最終樓蘭發現一座瀑布有些異常,空間波動若隱若現。
循著感知找到這瀑布,只見那流瀑高懸,飛濺銀玉,如同銀河落九天。
兩人使個隱匿身形的法術,飄飄蕩蕩飛入瀑布後方。
瀑布后竟隱藏著一座石室,雍水頗為欣喜的鑽進石室,發現石室里有修士居住過的痕迹,鏽蝕的銅鏡,長滿青苔的石榻,恐怕時間已經很久遠了。
樓蘭則在石室四處走來走去,元神細細感知著空間波動。
最後在一座石壁前面停下腳步,這塊石壁上面光滑一片,隱隱有神光流轉,一看就感覺不簡單。
洞天元神一躍而出,打開石壁連接的空間通道,樓蘭拉著雍水往空間通道一鑽,便消失在石室當中。
等他們再次踩在地面上,面前景象一變。
他們出現在一座山峰頂部,四周是深深地萬丈懸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道宮,不遠處有一尊石碑,上面刻著兩個大字:蓬萊!
「此地莫非是蓬萊仙境?」雍水問道,「這道宮...和風舟子道友的洞府好像。」
「風舟子是蓬萊劍仙,當然相像。」樓蘭道,他有些遲疑地接著說,「只是,蓬萊不是一座海外仙島嗎?怎麼會連接著羅浮山?」
雍水自然也不知道真相,兩人收斂心神,靜靜探索起此地來。
這宮殿大門緊閉,四周有禁制環繞,內部劍氣衝天,時不時能聽到劍刃碰撞的金鐵之聲。
「外面布置著一座蓬萊劍陣。」樓蘭說道,「你我都見識過風舟子洞府里的蓬萊劍陣,威力驚人。這劍陣比他洞府里的劍陣規模更大,存在時間更久遠,不能用蠻力破除。」
「有個辦法。」樓蘭道,「我化作天魔形態,試試在不驚動劍陣的情況下,偷偷溜進去。」
雍水擔心道,「有把握嗎?被發現了怎麼辦?」
「被發現了...就拚命往外跑吧。」樓蘭無奈道,「到那時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離開這洞天,劍氣總不能追出去吧。」
他切換元神形態,化作大自在白骨天魔相,身體虛化,元神法力都變得透明,直到徹底無形無相,如同天地間的一縷輕風,從大門的縫隙鑽了進去。
樓蘭特意等待了一會,驚喜的發現並未觸發劍陣,他放下心來,準備繼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