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說的那個人是……?
雖說黃賢願意招供,但該上刑還是得上刑,不然怎麼能保證這人沒有說謊呢?
當然這裡頭多少也有些私人恩怨。
鍾書遇刺,險些把己身先給捐咯,要說不恨黃賢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他終究還是給郭祥召來了。
誠如田豐所言,郭祥在決曹十幾年,屬於專業人士,罪犯有沒有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按鍾書的意思就是,走正常流程、該上刑就上刑,黃賢要是不老實,就上小刀,先給他開幾刀再說。
等等……其實也不用開刀。
鍾書又想到一個操作簡單,不那麼血腥、卻又格外殘酷的刑——水刑。
這方面他其實不懂,但是也能想明白,諸如凌遲、烙刑之類的酷刑,也只是讓肉體疼痛,精神會受到傷害,但是大腦會告訴你『區區小傷罷了』。
但水刑不同,雖然不會讓犯人在肉體上感受到痛苦,但窒息感卻能讓大腦發出『要死了要死了』的訊號,會引發求生的本能,意志力無法違背。
……
一套操作走下來,鍾書看向黃賢道:「願意說實話了么?」
黃賢滿臉痛苦,不住地咳嗽,聽鍾書發問,又不住地磕頭道:「我、小人、額咳咳……說得全是實話啊!是小人不忿被府君處罰……」
『如何?』鍾書看向郭祥,並開啟了隊內語音。
郭祥只搖了搖頭。
『看來還需要加大力度啊。』鍾書笑了笑,郭祥心領神會,當即吩咐甲士抓著黃賢的頭髮將其按進水缸中。
約莫二十多個呼吸后,雙腿一直亂蹬的黃賢有些蹬不動了,這才被拖了出來……
黃賢一手捂著肺部,一手按著地面,咳了好大一陣,又緩了許久才抬起布滿了不知道是水還是眼淚的臉來:「咳咳……小人……咳願如實說……咳!」
「嗯——」
鍾書點點頭,看向黃賢。
就這樣,黃賢邊咳邊說,從頭到尾,全都給交代了——不出所料,這一系列針對鍾書的行動還真和黨人脫不開關係。
約莫從王芬自殺后沒兩天,黃賢就已經從中山大獄逃了出去,又雲自己從袁紹那裡得到了指示,讓他暗殺鍾書。
然後就有後面一系列事。
謀划也很清楚,暗殺一次就夠了,成了就是成了,不成鍾書這邊也會有所防範,再派刺客也無濟於事。
而後又結合時政,暗中籠絡煽動國中豪族,讓他們掀起叛旗反對鍾書暴政。
結果那些家族的族長,還真就和憨憨一樣,受到蠱惑就欣然聯合起來了,嗯……然後就被一網打盡了。
府庫因之多了四百多萬石糧谷,近萬匹布帛。
可惜的是,之前上計沒能把這些庫存記錄在上計簿冊上,不然這也得算在他的政績上。
◇
郭圖上計完,走在雒陽的大街上,忽然就看見一個身影,不由快步走過去,詢問道:「咦?是友若兄么?」
荀諶回過頭來,面上也是驚喜異常:「啊呀,不想竟是公則!」
兩人見了面后互道寒暄,然後荀諶就拉著郭圖的手道:「你我也有大半年未見,還望公則賞光,來我住處暢飲敘談一番。」
「哪裡的話。」
郭圖搖了搖頭道:「友若兄有所請,圖怎敢辭?何談賞光!」
於是兩人欣然往荀諶的住宅去了。
這倆早在潁川時就已經是朋友,按親疏論,更在荀彧叔侄等人上頭。
及至落座,府中僕役上了酒菜后,荀諶便問了:「不知公則在何處高就耶?」
「不敢稱高就,」郭圖謙虛道,「現任中山國督郵曹掾。」
「公則在中山……頗得意否?」
「頗受府君重用。」
郭圖這會兒也搞明白了,恐怕荀諶來拉他喝酒,就不是單純地敘舊。
他想了想,打算先發制人,然後和荀諶說——友若哥哥啊,你要是在袁本初手底下不得意的話,中山國歡~迎~你~
「公達亦在中山國,頗受府君重用,常被委以腹心之任。」說到這,郭圖又一拍大腿說:「先前公達向鍾府君推薦友若兄,府君欲表兄為中山國長史,惜乎兄已入了袁校尉幕中!」
給荀諶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故意把話題往這方面引,細說袁紹的好,如何英明,心胸如何宏偉云云,然後再突然拋出橄欖枝來——公則你也是智謀之士,我家袁校尉最渴求智謀之士了,不如就棄暗投明,和我做同事吧!
沒想到郭圖居然提前把他想說的話給說了。
「蒙袁校尉不以諶卑鄙,數下書徵召,又咨諶以當世之事,大為見用。」荀諶不勝唏噓感嘆,又看向面前的郭圖道,「袁校尉心胸寬廣,更兼英武,又能禮賢士人,依愚兄之見,世間英俊,無過於袁校尉者。」
說完,然後荀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郭圖,似乎在說,快展開來問問。
「嗯!」
郭圖只點了點頭:「看來兄在雒陽也頗如意。」
荀諶就等著郭圖對袁紹產生興趣,他好展開說的,但郭圖就是不問,荀諶沒辦法,咬咬牙就直接說了:「先前我與袁校尉薦了公則,袁校尉頗愛公則的才具,常有徵召之意,不知公則如何打算?」
「如此,還請兄代我謝過袁校尉。」郭圖表情嚴肅道,「圖在中山國,頗受府君厚恩,豈能背棄之?」
行吧。
荀諶見這會兒勸不動,又招呼郭圖喝酒吃菜。
又喝了幾盞后,兩人喝得也有些暈乎了,荀諶覺莫著機會來了,可以說了,於是裝出一副喝醉了的模樣,大著舌頭道:「自光和起,天子鬻官賣爵,乃有今日官員尸位素餐,賢弟遠在中山可能不知,近來朝中多罷三公……」
郭圖眼皮子跳了下,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老上司,忙相勸道:「兄被酒,你我就別重逢,只暢敘舊情,不當言國事。」
「今日只有你我,言語出於我口,入於你耳,」荀諶捫住胸口,大有和郭圖說掏心窩子話的意思:「國家多板蕩,其禍由宦官始,然閹宦偏偏受寵,無才德者多靠其上位,而大賢卻不受見用。」
郭圖心中嘆了一口氣,他真不想聊這個,但偏偏這位好友拉著他一直說。
「賢弟以為然否?」
郭圖敷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
荀諶笑了笑,又醞釀了下說道:「近日,我卻聽聞有一人,其本無名之輩,靠著賄賂閹宦得權、更受天子寵愛,又蒙蔽世人,偏偏能得英俊賢才之用……」
「兄所言,其為大將軍何進乎!?」
郭圖幾乎脫口而出,說完一想,我他喵的也是喝醉了,這是能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