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喜相逢
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何進,得見袁紹就如同溺水者抓住了稻草:「本初救我!」
耶?
袁紹一聽也挺納罕的,心說大將軍你這是又咋了:「大將軍何至於此耶?」
何進急道:「天子欲使我西行,平定涼州亂事!」
「啊呀!」袁紹那聰明的,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壞事兒的節奏啊。得——今晚估摸著就回不去了。
雖說大將軍是個廢物點心,但是卻實實地還有政治價值。
劉宏有兩個兒子,嫡長子是當今皇后之子、何進的外甥皇子辯,另一個則是王美人生得皇子協,劉宏雖然還沒有立太子,按照禮法而言,應該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但偏偏劉宏就不太喜歡他的嫡長子劉辯,更偏愛庶子劉協。
這哪裡能行?
袁紹願意幫助何進,主要目的就是想借著何進的關係,擁立劉辯登基,以獲取更高的政治地位。
而宦官們也都精明著呢,知道何進和他們不對付,真要等劉辯登基了,那他們的下場不會好,於是宦官們就擁立皇帝更寵愛的劉協。
這次調何進去西涼討賊,恐怕就是宦官們打的主意,關鍵何進還答應了,不好辦吶!
袁紹思來想去,中間又與何進懇談良久,最後還是覺著這事兒得集思廣益,於是又給他手底下的智謀之士都給叫過來了。
……
郭圖回到傳舍后沒多久就收到了荀諶的邀請,不過地點卻不是在荀諶的住宅,而是袁紹的府邸。
本著『就見一見這位袁本初到底是何等樣人』的心思,郭圖欣然起行,往袁紹住處一行。
結果過去了,但見大門緊閉,郭圖敲了敲門,人家門房卻說:「我家主人不在,你若想拜謁我家主人,可先留下名刺。」
「……」
郭圖忘了當時自己是什麼表情,但回到傳舍后,他一巴掌拍到桌案上,怒罵道:「袁紹無禮!」
發了請帖,卻又不讓他過去,郭圖覺得自己受到了折辱。
心裡頭更是對這位盛名在外的袁本初心生厭惡,此外順便對荀諶產生了一絲同情——你家主人也不似你說的這般禮賢下士,所以到底是誰明珠暗投啦?
於是往後又幾日,袁紹再作書邀請,郭圖直接理都沒理,等上計完事兒后直接麻溜地回中山去了。
◇
鍾書這會兒身體已經好差不多了,除了因為失血過多沒補回來、時不時還會頭暈乏力外,幾乎與常人無異啦。
華佗中途也來了幾次,除了給鍾書開了些壯補的藥方之外,還把自創的《五禽戲》教給了鍾書。
並囑咐道:「府君可勤煉之,此戲能強健身體、增強血氣,長此日久,亦能延年益壽。」
鍾書欣然接受,又問及華佗近況,乃知其在中山國的這段時間,收了八名弟子。
據華佗說,八名弟子各個聰敏勤懇,而華佗也不打算藏私,就準備將畢生所學傾囊傳授出去。
這自然是鍾書樂於見到的。
隨著他身體大好,甄氏那邊也開始催婚了——那架勢和勤快程度,如果甄氏不是世二千石傳家,估摸著就把家族長女給送到鍾書床上啦!
鍾書尋思著,也確實該結了。
正好快年底了,還算清閑,就連荀攸也沒有往日那麼忙了,這會兒正算得上是結婚的好時間,至少不會耽誤國事。
便給甄氏回信,又請出了鍾繇來,去甄氏那邊重定婚期。
最終時間選在了年前的吉日。
得了日期之後,鍾書又派人,把在外頭收集情報、找人的弟兄們召了回來。
於是,難得清閑的時光,在眾人在期待中悄然溜走。
數日後,郭圖風塵僕僕地回國,身上依然套著去歲初見時的那件毛裘。
鍾書將其請入堂上,又讓人端來熱水,而後兩人對坐。
「公則辛苦。」
在鍾書手下,出差最多的當屬這位了,尤其這種大冷天還要乘著透風的馬車,長途跋涉數千里。
「圖卻不覺得辛苦。」郭圖笑了笑,然後和鍾書說起了在京城上計的情況,當說到尚書梁鵠的詰難時,郭圖順便提了一嘴:「府君與尚書梁鵠有仇乎?」
梁鵠?
鍾書搖了搖頭,說自己完全沒聽過這名字,不過這下子倒是記住了。
兩人又聊了一陣,郭圖忽然湊過身子,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京中恐有消息,於府君不利。」
「嗯?」
鍾書怔了下,腦海里莫名地浮出了一個人名兒來,幾乎脫口而出:「袁本初!?」
「咦?」郭圖沒反應過來,就問啦——府君你怎麼忽然說起了這麼一位啦?
「公則方回國,可能還不知道,」鍾書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先前行刺於我的元兇已然伏罪,按其供述,是袁紹袁本初意圖加害於我。」
「哎呀?」
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郭圖一開始還在想鍾書遇刺和遠在雒陽的袁紹有啥關係呢,細細捋了一遍才想明白其中利害。
想明白之後,郭圖一拍大腿道:「無怪乎此!」
「啊對了,」鍾書看向郭圖,問道,「適才公則言京中有消息於我不利,不知是何事耶?」
「大抵只是些風言,府君清者自清,不說也罷,」郭圖搖了搖頭,把話題引回到剛才的袁紹身上,「圖在京中時,收到了袁紹的名帖。」
鍾書恨不得給郭圖一腳——當然是因為說話只說一半,你這種人寫小說是要被人寄刀片的!
但聽到袁紹,他又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表情。
雖然一直把袁紹掛在嘴邊說,但鍾書還沒有見過袁紹之面。
而且呢,袁紹還算是郭圖的故……未來…似乎也不大合適,另一條時間線的主公,終究還是遇見了么?
鍾書還尋思著是不是真存在『相性』這種玩意兒呢。
就聽郭圖說:「圖先遇見了荀友若……」
然後郭圖把席間兩人的對話給複述了一遍,當然其中的『不實消息』他直接給忽略了。
又言:「友若言辭中,意指圖明珠暗投。明日,便有袁氏僕從來傳舍送來袁紹名帖,邀我與宴,只是袁紹其人……與傳言又不盡然相同,以圖之見,其心胸既不寬廣,且不能禮賢士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看來鍾書還是多慮了。
雖然郭圖沒見著袁紹,但從其表情語氣看來,倒是挺討厭袁紹的——這一世這對倒霉君臣終究是沒湊到一塊兒去,但……郭圖目前看起來沒啥大問題,那麼原本歷史上,問題出在哪裡呢?
鍾書惡趣味地想了一陣,又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此事……還需對公達保密。」
郭圖和袁紹做不成君臣,甚至郭圖對袁紹有厭惡之意。但在袁紹幕中的荀諶又何嘗不是呢?荀攸亦也難和自家叔叔成為同僚。
少傾,鍾書又復問起剛才郭圖沒說完的話頭,但郭圖只輕飄飄地說了句:「捕風捉影之事,府君不必記在心上。」而後施然離去。
年底,鍾書也確實是閑得慌,能被這件事兒梗住好幾天,直到見著久未相見的弟兄們、還有把全家老少一併帶來的左伯,才得以喜笑顏開。
其中竟還有一位鍾書想起過、卻又總是忘記的人。
此事先不提,現在最為亟迫的事兒,當屬鍾書的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