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強敵來了
刑堂內,一眾人靜坐在原地,居中一個中年人反手打開光幕,仔細閱讀了一番后開口說:「城外百里獅子林,羅亞妖人屍首三具,屍檢結果:毒殺。空間波動測定曾有傳送法陣,已經破碎無法定位傳送位置,與今日城中情形一致。」
羅神官點點頭:「確如葯老所言。」
另外一名男子開口:「宋神官,你怎麼看?」
「薛寧綺神魂魂力平穩,不曾說謊。」
「葯老呢?」
「無異常。」
此時羅神官插話:「以我觀察,薛寧綺回話時眼神飄忽,語氣內有猶豫,必定有所隱瞞。」
想了想,羅神官繼續說:「此子三月內被羅亞妖人劫持兩次,追殺一月,至今城外還有妖黨出沒潛伏,羅亞妖人此舉必有深意。我欲派出暗衛,嚴密監視薛家附近,防有變故。」
「薛家的事情,你等不必查證了。」門外有人說話,眾人抬頭看去,一人身穿朝服,頭戴寶冠,緩步走進了刑堂之內。
「大仙師。」眾人起立行禮,進來的人繼續說:「帝皇有令,薛家一案,交由內府處理,其他各部不得參與。」
「刑堂七日內,整理相關卷宗,交付內府,不得私自留存。」
「這是為何?」羅神官不解。
大仙師低眉:「老夫近日聽聞冰陽城事故頗多,城外有妖人出沒。羅神官,你身負冰陽城刑堂統領之職,一城民眾安居與否皆在你手,切勿分心雜事。」
眾人默然,羅神官也不再多說,默默盤膝坐下。
當日無話,裴通隨著父母回到家中,應付完周圍鄰居的探望和爹媽的關心后,感覺疲憊不堪的他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他又開始做噩夢了,只是這次的夢境和以往又有了變化。
一開始還是那個昏暗的神秘小屋,十三個黑衣人瘋瘋癲癲的在作法,而自己被釘在法陣之上絲毫動彈不得。
突然鏡頭一轉,他身處一處華麗的宮殿之中,盤膝坐在床榻上,前方一尊巨大的香爐正在緩緩的游出青煙,繞著整座宮殿。
無數雙眼睛藏在黑暗之中,死死的盯住自己。
突然一把飛劍從虛空中飛馳而來,直奔心臟部位。凌厲的殺氣隔著老遠傳遞過來,刺的肌膚生疼。
「死!」
殺意帶著怒吼從黑暗中傳來,諾大的空曠宮殿產生了迴音,四周全是這句呼喊
「死!」
「死!」
......
喘著粗氣,裴通從噩夢之中驚醒,翻身坐了起來。他擦擦額頭虛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計時器,原來已經到了深夜。
這次夢境產生了變化,多出來了一些場景,裴通坐在床上,默默思考這些新出來的場景代表的意義。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陣微弱的哭聲,頓時讓裴通警惕起來,他循著那點隱約的哭聲,推開了窗戶,窗外燈火通明。
冰陽城號稱不夜城,深夜正是各種人士消遣時刻,院子的防護陣法隔絕了大部分嘈雜喧鬧的聲音,讓內外變成了兩個世界。
然而,那隱約中的哭泣聲,穿透了陣法防護,從外邊傳到了裴通的耳中。
「吱呀~」旁邊另外一扇窗被推開,母親殷菲菲關切的臉露出來。「綺兒,怎麼了?睡不著嗎?」
「娘,你沒聽見?」裴通一臉驚訝的看著母親,耳邊哭泣聲越來越大,但是邊上的母親似乎絲毫沒有覺察。
殷菲菲皺起眉頭,
側耳傾聽,半晌之後搖了搖頭:「沒什麼啊。」
薛陽此時也露出頭來,凝望遠處的天空,沉默不語。
「有人在哭。」裴通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說:「爹、娘,你們聽不見嗎?」
院外高空,突然一道火光炸開,在空中形成一朵巨大的花朵。
「不好!」薛陽驚呼一聲:「有強敵來犯。」
此時屋外傳來的那陣陣哭聲已經彷彿就在耳邊,震的裴通心煩意亂,城裡「嗚~」長長的號角聲響起,滿城光華亂飛,一道巨大的光罩憑空而生,罩住了整個冰陽城。
城外,無數身影從黑暗中如潮水一般湧向冰陽城,然後撞在光罩上,轟隆一聲巨響,震的地面都抖了三抖。
裴通抬手搭在眼睛上方,極目遠眺,極遠處,有數不清的頂天立地影子,正在向著這邊靠近。
「妖人攻城!」
城裡四處都是這樣的呼喊,一個個修士從修鍊中退了了出來,駕著飛劍衝到了空中,各自按照順序排成了陣列,薛陽夫妻倆也沖了出去,加入其中。
「咚咚咚~」震天的戰鼓開始傳遍全城,裴通感到渾身燥熱,那聲音帶有奇異力量,召喚出來他內心無窮的戰意,激發了他的自帶天賦,身邊靈氣開始緩緩聚集在裴通身體周圍,形成火焰,圍繞全身。裴通一聲怒吼,從窗戶處跳出屋,衝到了院子外邊,憤怒的盯著遠處的妖軍。
城裡每家每戶都在冒著各色光華,一個個凡人從睡夢中醒來,然後走出自己的屋舍,帶著各種玄奇的靈力具象,齊齊的看向城外。
空中修士陣列里,羅神官一群人和白天出現的大仙師都在其中,嚴肅的看著遠方。
「是羅亞妖人。」大仙師冷冷的說:「數量巨大,他們怎麼集結這麼多人的?暗谷那邊失守了嗎?」
羅神官神色凜然,雙眼神光閃爍,噴出來一尺來長,盯著遠方觀看半晌后說:「不像是暗谷突破出來的邪魔,應該是仙域內潛伏的餘孽。」
「這群殘兵,不躲在禁地,傾巢而出來冰陽城做什麼?」大仙師疑惑不解:「不對,只是蒿山鳩盤婆的殘軍。」
巨大的身影帶著無盡的黑色波浪,已經到了冰陽城外,五彩光罩在黑夜裡熠熠閃光,照亮了附近,這群羅亞妖人顯露出來真實面目。
黑色波浪是無數擁擠在一起的奇形怪狀蟲子組成,裡面還躲著各種猙獰的蠻獸,張牙舞爪,不停的撞向籠罩全城的光罩,然後在光罩上被震成一灘稀泥,堆積在地面上。
高大的身影是一個個巨人,三頭六臂,面目猙獰,不時的伸手從地上撈起蟲海里的蟲子和蠻獸,塞進血盆大口裡,嚼的血沫殘肢亂飛。
當中一個巨人,彎腰背著座堡壘,堡壘建造的毫無規則,彷彿一堆爛肉堆在一起,在光罩散發的光芒照耀下,泛出冰冷的寒光。整個堡壘周圍纏繞著比黑夜還要漆黑的霧氣,在堡壘各個洞口吞吞吐吐,出入不定。
「桀桀~」沙啞難聽的笑聲從城堡內傳了出來,城堡里的人開口說道:「鮮美的血食,老身很多年沒有品嘗過了。」
大仙師冷哼一聲:「鳩盤婆,你不在蒿山苟命,為何犯我冰陽城?」
「趙不羈,哦~趙不羈啊!」隨著沙啞難聽的聲音發出,堡壘緩緩裂開一道縫隙,一個人顫巍巍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趙不羈,當年那道銷魂神光滋味如何?」出來的人鳩面鎬形,佝僂著腰,整個人不到五尺高,拄著一根碩大的拐杖,上邊是一個奇怪的獸頭,獸頭嘴裡噴出一道道黑氣。
「雕蟲小技。」大仙師不屑的說。
「哦?修為又上了一層,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如此血肉滋味更加完美,大善。」鳩盤婆陰沉的笑著:「你那道侶滋味不錯,想必你也不差。」
大仙師雙眼冒出火光,狠狠的盯著巨人身上的鳩盤婆:「老賊,今日你是來送死嗎?」
鳩盤婆伸手從拐杖頂端獸頭嘴裡一掏,掏出來一個白色小人兒,小人兒面色委頓,似乎只剩了最後一口氣。她捏著小人兒的雙腿,在空中搖晃:「喏,你道侶神魂還在呢,老身還沒捨得吞噬。」
「你!」大仙師雙牙緊咬,手上光芒大盛,就要衝了出去。此時身邊羅神官淡淡的說:「大仙師,尊夫人落入敵手已經萬年,此時突然顯出殘魂,只怕是妖人的誘敵之計,不可魯莽。」
大仙師掃了一眼全城,冰陽城男女老幼此時已經全部站在了街面之上,他沉默半晌,開口說:「鳩盤婆,你此次前來,-想必不是為了激怒我吧。」
「桀桀~」鳩盤破陰沉的笑著:「老身此來只為一事。」
「何事?」
「用你道侶神魂,換取城中一人。」鳩盤婆狠狠的說:「此人壞我聖族大事,聖族上下必得之而後快,今日老身不想多造殺孽,只要你肯交出此人,我還你道侶神魂,退兵回山,絕不再犯。」
大仙師雙目精光一閃,看向了地下人群中的裴通,此時的裴通已經被戰鼓聲激起沖霄戰意,雙目赤紅,盯著城外。
大仙師長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冷淡的說:「此事免談。」
邊上羅神官眉頭一皺,驚訝的看了一眼大仙師。
「哦?」鳩盤婆也頗為驚訝,盯著大仙師上上下下看了許久,沙啞著聲音說道:「有點長進,當真不換?」
「笑話!」大仙師怒道:「爾等數萬年龜縮禁地,已經忘記當年如何慘敗了嗎?」
「我等修士,何曾懼怕過你羅亞妖人!」
「好好好。」鳩盤婆甩手把手上小人丟進獸頭嘴裡,拍著手冷冷說:「老身多少年沒在外邊走動了,你們這些小輩都敢在我面前放肆了。今日屠你一城,暫且收回點當年利息。」
詭異堡壘里「啾~」一聲尖鳴,城外的異獸蟲海頓時躁動起來,馱著城堡的巨人轉身,一步步隱沒在黑暗中,只留下了鳩盤婆的陰狠話語:「屠城!取全城仙域人血肉神魂,煉血河大陣!」
城外轟然聲響,蟲鳴獸吼,驚天動地,三頭六臂的巨人帶著無盡的蟲海和群獸如同巨浪,飛撲冰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