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再見之後再說你好
「砰!」
然間,山洞顫抖起來。阿寧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回拖,我回頭一看,只見洞口轟然倒塌,後面的岩壁轟隆隆地搖晃著,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樣,阿寧帶著我和黑瞎子跑出了山洞。
我回頭一看,山洞裡塵煙瀰漫,鐘聲響個不停,誦經聲比以前更大了,整個山洞隨時都會坍塌,但顫抖的程度逐漸變弱。
一陣劇痛從我的肩膀傳來,大腦開始嗡嗡作響,無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阿寧連忙把我拉到一邊的石塊後面,鮮血在地上流出一條血路,但對面還是不消停,繼續朝我們射擊,一發打在石頭掩體上,一發打在地上。
黑瞎子聽見了雜亂不齊的腳步聲,槍拿在他手裡,並沒有想著開火,但如果我們真和對面打起來了,我們保底應該有七成的勝算。
他只是淡淡地笑著說道:「那個小屁孩叫了援兵來,不太妙啊。」
阿寧撕開我的衣袖,以為是子彈射到了我,想幫我包紮了一下,沒想到傷口卻快癒合了,彷彿大出血只是我們的幻覺。她看著我,我看著她,一時沉默起來。
她沒有說什麼,示意黑瞎子先照看好我,我坐在地上捂住傷口,回想了細節,借著火光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攻擊了我,疼痛轉瞬即逝,只希望不是又是那個什麼寄生物。
阿寧半勾著身子,卻把一塊白紗布伸了出去,在掩體上揮舞了起來,用英語說著:「我們投降了,投降了。」
「我還以為你要衝出去大殺四方。」黑瞎子笑著對阿寧說,儘管他們在以前就打過交道,聽見黑瞎子這樣說,她也一副「別以為你很了解我」的模樣。
阿寧朝著黑瞎子自嘲道:「我雖然能死而復生,但不是神。而且,我不認為威脅消失了就能解決問題,留下他們,我還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毫無疑問的,她是一位優秀的探險者,履歷好看,做過不少外國項目,經驗豐富老道,沒有一定的把握,她不會輕易放棄、投降。
那個小孩念了一堆聽不懂的話,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回應,接著便聽到朝我們而來的腳步聲。阿寧倒也大膽,舉雙手就走了出去,而小孩喀蒂用著拗口的中文道:「搜身,搜身。」
中年男僧人一臉防備地在想在我們身上摸索,黑瞎子突然說起話來,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他張嘴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語言,我猜是什麼我們身上有炸藥、摸了就剁你們手啥的,當然大概率不是這個意思,全靠我亂猜。
男人對喀蒂說了一串話。小孩子陰著臉,吩咐那些人停下手,接著他們押送著我們往山洞裡面走。
越往裡走,越能看出洞的全貌,很顯然這是個修在地底的寺廟,而通道兩旁壘滿了人的頭骨製成的法器,在寺廟的最裡面,是一個柱狀的不規則的物體,那個東西不斷蠕動,彷彿在呼吸。
那個物體周圍盤坐著九個念經打座的和尚。喀蒂和男僧人走到那些和尚那邊,把我們留在中間,喀蒂走前還讓我們不準亂動,不然就殺掉我們,衡量了實力后,我們自己倒是並不這樣認為。
「毫無意義......」黑瞎子冷不丁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親眼見到這樣的東西......」阿寧抱著胸,順著黑瞎子的話接了一句。
「你們在說什麼.....怎麼感覺我在你們腦電波外。」我捂著肩膀,看了看那個東西,又看向他們兩人。
長舒一口氣后,黑瞎子以為我在裝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說了:「那個中間的東西,是個人。」
「那東西是個人?說是人彘都有點牽強。」儘管我已經經歷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但我仍然很難毫無波瀾地接受各種有悖於常理科學的生物,只是沒有剛開始那樣手足無措,還是能做到像胖子這個老油條那樣,邊罵兩句邊壯膽。
但是,那個生物只是做到一種類似於吉祥物的作用,默默地蠕動著,無事發生,暫時沒有達到需要我們警惕的地步。看著那坨未知生物,我竟然會莫名想到那個遠在北京的人,模擬出一切可能,想知道如果是他會做些什麼:他會不會一臉不屑且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說一句:「真難看。」
可解雨臣要是知道我看見那個東西會想到他,屬實是冒犯,這樣想他肯定會生氣,但其實能想到他,只是因為我想他了,僅此而已。
「阿寧,你的計劃是什麼?」我回過神,下意識問她。阿寧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女人,而且她總能從各種困境逃脫,甚至是死裡逃生,我想知道她的想法。
阿寧觀察著四周,搖搖頭,眼神帶著些狡黠,嘟著嘴對我說:「讓你失望了,我其實沒什麼計劃,只是想進入他們內部。」
「....這也不失一種方法。」我乾笑幾聲,黑瞎子忽然插嘴說怎麼阿寧和他印象中的人不一樣了,感覺她對我說話的語氣都比以前溫柔。
我和阿寧互相看著對方,我們不禁異口同聲道不可能,她皺著眉不承認,而我一臉難以置信,只有黑瞎子還在煽風點火,這裡的詭異氣息一下子被沖沒了,只留下格外彆扭的氛圍。見我們似乎都在懷疑自己了,黑瞎子才哈哈一笑,說他騙我們的。
可那些人不管我們在說什麼。緊接著一眾僧人把我們押送到了柱狀物體前的石階下,石階應該有一百零八級,代表著佛家一百零八種煩惱,每上一級代表自己克服了一種煩惱,離正果更進一步。就在這時,我才有機會抬頭看清上面那個柱狀物體全貌。
黑瞎子說這東西是活人,而我認為更像是一坨活肉在不斷地抽動著。「它」根本就看不清人樣了,□□上能隱隱約約看到經絡和血管,但分不清四肢在哪裡,五官也看不分明。「它」身邊的九個僧人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法器,不斷地誦經,似乎□□的抽動也跟誦經的頻率是一致的。
喀蒂發話了,像個小大人,他道:「你們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你們也別想回去了。跟之前的人一樣,你們也去幫大師增上吧。」說完,一眾僧人把我們帶出了山洞,
從黑暗的山洞裡出來,風中的塵埃被夕陽吹起,雲彩映照在山洞的煙霧中,它變成了橘紅色,類似於廟宇遺址的巨大剪影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前半段廟宇的磚縫和石壁上都有無縫不入的蒼綠樹藤,包裹了整個建築,就像是附在心臟上的脈絡,藤蔓的消失必然會導致遺迹的陷落。而後半段是塌陷的殘垣瓦礫,長滿了岩棕和鬱鬱蔥蔥的樹木,堆在山邊,瞧不清細節。
來到一個村子,一些村民見僧人的到來,都開始作揖朝拜。「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是要我們幹什麼?」黑瞎子問道。
「幫大師增上,你們會知道的,跟著村民去就知道了。」喀蒂重複著,從我們身邊退幾步,覺得我們走不出這個地方,似乎他對這一切都很有把握,村民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我們,我完全看不懂他們眼裡包含的情緒。
「之前來你們這裡的人呢?」我也質問道,小孩也明顯知道我在問的是萬荃的人,他還是重複著剛剛的那句話。
最終我們還是半信半疑地跟著村民們走,他們為我們準備了一間空屋,沒有擺設,也沒有窗戶,我們只能坐在地上,慶幸裝備並沒有被扣留下來,盤算接著該怎麼辦。
「這裡的環境,讓我想起了一個地方。」阿寧冷冷道,綳著臉,臉色不太好,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石壁碎片,上面刻著圖案,我剛看上一眼,感覺血液瞬間凝結起來,這是西王母國的人面鳥身像石刻,圖案上的人面鳥嘴裡叼著幾條蛇。
「你這是哪兒拿到的。」我實在想不到在這一路她有什麼機會敲一塊碎片下來,但這裡距西王母國曾經的勢力影響範圍差了七萬八千里,光擁有圖騰這件事就值得匪夷所思了,黑瞎子來了興趣,湊近看著石刻,摸索著上面的花紋。
「就在路上。路過那些誦經的人的時候,地上有很多脫落的碎片,我看著圖案很熟悉,從地上撿的。」阿寧很難忘記那段記憶,以至於提起相關的事,她仍有點難釋懷。
「有意思,那個參透長生秘法的高僧和西王母國有關係?有時候事情就是錯綜複雜,不講理。」黑瞎子笑著摸著下巴,我並不了解她,在我看來,他的表情玩味中有點深不可測,而我只想把任務搞定,
阿寧哼了一聲,站起來用腳把碎片碾爛,此時恰巧那些村民拿著武器,打開關押我們的房屋門,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叫我們跟著他們走。
村莊非常安靜,只有我們腳踏在地上的聲音,我們順著寬闊的石板路往前走,直走了三十米才停下。抬頭看,遺址群的大門矗立在我們面前,目測有二十多米,上面刻滿了圖騰,需要從外像里推才能打開門,在裡面則完全推不動。村民齊力把門推開一個能讓我們通過的口子,一群僧人跪在大門邊,面目虔誠地吟誦著。
「感覺要把我們拿去喂怪。」我現在還是挺樂觀的,希望被趕進大門裡后,自己也能這樣的樂觀笑對人生。
「你的感覺沒錯。但我們是以祭品的名義送進去。」黑瞎子接了話頭,比起外面的陽光,他更適應裡面的環境。他嘴角邊依舊掛著笑,看起來不太讓人放心,可莫名能給人一種安全感,至少現在是這樣。
我身旁的阿寧出奇的冷靜:「可想要得到那個舍利的話,必須得見到那個大師。我倒是要去會會他。」她說完,沉默著盯著門后的黑暗,呼吸有點亂,有種奇怪的氣場圍繞著她,儘管語氣堅定,我心底覺得她是在平息心裡的恐懼。
門一開,濕冷的風撲面而來,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我走在最後,忍不住屏住呼吸,日光照在地上,只留下一道斑駁光圈,看不清前方的任何事物。
正當門要緩緩關上時,一把古刀斜著抵住大門通道,外面傳來一陣陣驚叫聲,瘦長的黑影通過狹口,跟著我們一起進來了。
我連忙拿上電筒往身後照,想找到那個黑影,燈光掠過那雙熟悉的沉靜黑眸,看清楚是誰后,我就像看見鬼一般,忍不住一聲卧槽。
還沒想好怎麼給遠在他方的吳邪解釋此刻的情況,但我明確的知道,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愣了半秒,我們三個人與他面面相覷,這次真就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