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御劍上雲海

一柱香后，揚欽鄴和楚六朝已經登上那條階梯來到沐虹山峰的最高點，沐虹亭之外。

楚六朝抬頭看去，亭子上方掛著一塊匾額，匾額上寫著「沐虹亭」三個大字，而匾額下方兩側的柱子上則有人用劍在上面刻下了一句極有意境的詩，左邊那句是「天際彩虹垂」，右邊則是「風起痴雲快一吹」。

楚六朝一看這句詩的劍痕就知道是誰刻上去的了，正是身前的老人，不難看出這句詩跟沐虹山莊山門那方足足有三丈高的石壁那四個大字「沐虹山莊」的劍痕一模一樣。

楚六朝環顧四周，視線開闊，四方天地幾乎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寒風呼嘯，當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楚六朝收回目光，原地盤腿而坐，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人身小天地之內，破鏡在即。

老人來到亭內的欄杆處，負手而立，眺望腳下那條銀河倒掛的瀑布和山莊外雪景，神色輕鬆愜意，並沒有打擾身後那個此時已經盤腿而坐的少年書生。

老人笑了笑，為少年護法一場算不算少年欠自己的一件小人情？

老人當然知道這個少年書生並非這區區幾個附屬國的江湖中的池中之物，其未來大道成就之高，比自己的兒子揚青荀不是一個級別的。

就連歐陽敬雲這樣人物臨走前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還是能咀嚼出有些滋味的，而且話語之中有意無意提及到那個書生少年，雖然自己年紀大了，可這點腦子還是有的，無非是若有需要盡量幫襯一二。

老人笑了笑，最後到底是誰幫襯誰，不好說。

一個時辰后，老人已經落坐在沐虹亭之中，亭子之中那方小石桌上已經擺放著幾碟酌酒小菜和幾壇仙家酒釀。

老人一邊賞雪景一邊自飲自酌，老人還在身旁施展了一門隔絕神通，免得打擾不遠處那個閉目盤腿而坐即將破鏡的少年，那個少年即將破鏡隱隱引發的天地異象讓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的老人依然有些震撼。

老人不由嘖嘖出聲，「武道一途已然有了大氣候，沒想到劍道一途，也絲毫不弱，當真是讓我這個所謂的數國劍道最高者汗顏啊」。

就在此時，老人猛然間睜大雙眼，震撼無比，自己隨手施展的那門隔絕神通頃刻間被那道以少年為中心蕩漾開來的磅礴劍氣瞬間沖刷粉碎不說，竟然整個沐虹山巔之上，方圓百仗內皆是這少年的精純劍意！

還沒等老人隔絕天地，異象瞬間就被楚六朝收斂了起來。

老人看了眼那個此時已經躋身旋照期的少年書生，欣慰不已，人族天才，再添加一名殺力強大的劍修！

已經超過破鏡躋身旋照期初期的楚六朝緩緩站起身，對老人再次作了一揖，護法一場，亦是一筆人情。

老人擺了擺手，笑道：「恭喜楚仙師，在修行一途，邁出一大步！」。

隨後老人笑著打趣道：「不應該稱呼楚仙師了，應該叫楚劍仙才對」。

楚六朝聞言只得笑道：「揚老前輩就別打趣晚輩了，我一個才剛剛學會拿起劍的門外漢，哪裡配的上劍仙二字」。

揚欽鄴聞言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謙虛了嗎，就剛剛你小子突破境界的氣象，恐怕跟那些練氣士破鏡躋身金丹境的氣象都有過而無不及了吧。

揚欽鄴伸出一手，示意楚六朝坐下聊。

楚六朝來到沐虹亭之中的石桌前坐下后，對老人笑道：「真沒想到，前來揚老前輩的沐虹山莊竟然還有意外收穫，本來以我的直覺這個旋照期的瓶頸起碼最少要兩個月以後才能破開，揚老前輩一句金句就讓晚輩茅塞頓開，不得不感謝加佩服啊」。

揚欽鄴聞言搖了搖頭，笑道：「主要還是楚仙師悟性高，換成是一般人，就算是我直接點破好了，他依然迷迷糊糊，不知所云，除了悟性不夠之外，又有幾人能有楚仙師這份心性，這便是楚仙師的厲害之處了」。

楚六朝正想說點什麼，老人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了楚六朝，笑眯眯道：「倆個大老爺們互相吹捧，老朽一把年紀了不覺得臊的慌，楚仙師年紀輕輕難道好意思？」

楚六朝聞言老臉一紅，想想也是，都無需多言，暫記心頭便是。

揚欽鄴笑道：「感覺如何？」

楚六朝沉默片刻，坦誠道：「剛剛破鏡，就滋生了許多的念頭，比如迫不及待的遞出幾劍，想試試看一劍能不能劈開一條大江！一座大山！」

老人聞言點了點頭，撫須笑道：「拘束住這些念頭，先別輕易出劍」。

楚六朝好奇道：「這是為何？」

老人淡然笑道：「心之所向，皆是劍光，劍光所至，皆可斬之。劍修就要有這份自信，當你覺得可以出劍時，無論身前阻擋你前行的是何方神聖，我一劍可斬之！」

隨後老人笑了笑，「區區大江大山要一劍劈開，又有何難？」

楚六朝聞言若有所思，隨後點了點頭，笑道：「我先生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跟揚老前輩這番劍道心得意思差不多，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人聞言有些好奇：「哦？楚仙師說說看」

楚六朝笑道：「青山可攀，當與明月爭浩然。」

揚欽鄴聞言哈哈大笑道：「楚仙師你先生當真大氣魄啊，若有機會，一定拜訪這位前輩！」

隨後老人笑道，「楚仙師家師是一位殺力巨大的劍修？」

楚六朝搖了搖頭，「並非劍修，而是武夫」。

老人聞言一愣，再細細想來眼前少年在廣場上那一幕，所展露出來的武道氣象，以及歐陽敬雲臨走前所說的那幾句話語之中，武道，宗師境，「最強」二字，一念至此，老人壓下心中的震撼，不由苦笑，原來少年的傳道人恐怕亦是一位隱世不出的大人物無疑了。

這種人物若有機會的確要拜訪一番，況且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再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少年，又會是哪位以前就如雷貫耳的大人物？

揚欽鄴沒有再多問什麼，楚六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點江湖規矩都是江湖中人，自然都懂。

沐虹亭外，風雪漸停。

楚六朝心思微動，抬頭看向那片覆蓋住整個沐虹山莊的濃密雲層。

揚欽鄴察覺到楚六朝的異樣，也抬頭看向那片濃密雲層，微笑道：「怎麼說？」

楚六朝眼神熠熠，笑道：「我要御劍上雲海！」

老人舉起那杯仙家酒釀，繼續笑道：「那片雲層？」

「一劍破之！」

說完，意氣風發的少年書生，拔地而起，腳下已經踩著那把青玦劍，瞬間化作一道璀璨劍光，朝沐虹山莊上空那片密雲一撞而去！

一襲白袍的少年書生，御劍扶搖直上雲海中，身後大地上空悶雷聲滾滾，不絕於耳。

隨後一道劍光從雲海正中央一閃而逝，一條長達上百仗的光線瞬間朝雲海中央向兩邊蔓延，聚然間，厚重雲海如開天眼，一條長達百仗的劍光直接炸開那片厚重雲海。

一條宏大的光柱彷彿唐突射入此方人間，一天之中最為刺眼的夕陽餘暉，照射在白雪皚皚的人間，雪被照映的晶瑩剔透，閃耀著刺眼的光輝，極具視覺衝擊。

揚欽鄴看到這壯觀一幕，一口飲盡杯中酒，爽朗大笑道：「壯哉！」

沐虹山莊圓形廣場之上，那對已經是道侶的「金童玉女」抬頭看向那震撼的一幕，都愣愣無言。

揚青荀在短暫的失神后，不由苦笑搖了搖頭，這就是父親所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

杜禾容抬頭看向被那少年書生一劍劈開的厚重雲海，表情複雜，這個書生少年不止在武道一途讓自己只能望其項背，劍道一途又何嘗不是？

距離楚六朝所居住的院子不遠處，一座院落異常安靜，因為此時三個是這院落的客人都在院落的廣場之上打坐修鍊，正是於祿仙三人所居住的院落。

就連楚六朝在沐虹山巔破鏡成功那一霎那的劍氣外泄都不曾睜開眼的陳雁霜，此刻終於睜開了那雙美瞳，抬頭看向那個御劍站在雲海之上的書生少年，震撼大於意外。

於訪兒抬頭看向天幕那個白點，那個一襲白袍的少年書生，咬了咬嘴唇。

於祿仙直接愣在原地，低聲喃喃道：「我的楚兄弟哎，我的楚大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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