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審判之前
眾所周知,機場的店鋪不管是食物還是伴手禮,價格都要遠遠高於外面的平常店鋪,一碗平平常常的拉麵,可能會翻漲五倍的價格左右。
即使是世界的中心主角,但也都是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出去旅遊已經有點傷筋動骨了,現在看著菜單上價格昂高的食物,都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倒也不是貴不貴的問題,就是我800日元吃了冰淇淋總感覺......」萩原研二覺得自己握著菜單的手在顫抖,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旅遊區的東西已經很離譜了,沒想到機場冰淇淋的價格比公路邊的自助小店還要無良,那種最多也就400+日元而已。
降谷零默默接過他的話,將剩下半句說出來:「總感覺很有罪惡感。」
也是人對於價值不對等的本能反應,很多時候不是買不起,而是感覺價格與物品不等值,換一種說法就是不值得。
諸伏景光無奈地摸了摸獨肚子:「但是午飯還是要吃的。」
不然他們也不會坐在牛排店裡面面相覷了。
「沒事。」黑川羽平靜地坐在軟沙發上,簡單掃了一眼菜單,直接報出來六七個菜品,:「既然是陪我來的,我請客。」
機場這種地方不會有什麼好吃的西餐廳,咖啡廳已經是可以享受時光的極致了,降谷零欲言又止:「其實一人一碗面就夠了。」
黑川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但是離吃飯還有一些時候,多點些東西我們可以多坐一會。」
機場有冷氣,椅子坐著也還算舒服,但路過的乘客總是有人不時打量,讓松田陣平明顯有些煩躁。黑川羽是那種必要時可以一杯水在咖啡店坐一下午的人,而其他幾人明顯臉皮比較薄,這種牛排店即使點了餐,他們吃完飯應該也不太好意思多待,畢竟不是那種適宜聊天的飲品店。
黑川羽常常會在這些方面表現出難以想象的體貼,這種細節方面的溫柔照顧到了所有人的情緒,讓每個人都會有種被看重的感覺。只要他想,他的確可以成為散發著光與熱的焦點。
「但是......」
伊達航還想再說什麼,黑川羽似乎早已經猜到了,微微勾起唇角說:「其實我也有自己的公司,所以不用擔心花銷問題。」
沒錯,而且他的直屬下屬就在剛剛還給他發了一條完成任務的簡訊。他們的公司員工全部都忠誠可靠,公司氛圍親切和善,每天都能給他帶來大量的金錢,不光吃穿住不愁,即使燒錢玩也完全供得起。
黑川羽的話音剛落,就看見其他幾個人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他,不由一愣:「怎麼了?」
降谷零忍不住露出那種看人生贏家的表情:「不光是名偵探......」
萩原研二滄桑狀拍了拍黑川羽的後背:「還保送畢業.....」
伊達航獃滯地注視著眼前的白開水:「而且還開了公司。」
松田陣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拿過菜單又點了兩個特色的菜,惡狠狠地說:「必須好好讓他破費一下!」
「贊成。」諸伏景光保持著笑容湊過去,也加了一份布丁蛋糕卷。
黑川羽見狀眨眼低嘆,語氣帶著笑意:「都好狠。」
萩原研二哀怨地貼到黑川羽的旁邊,果不其然看見好感度加了一點,心裡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明明是羽藏得太深了,事業有成的大老闆卻一點消息也不透露。」
松田陣平舉著叉子,神情嚴肅地就像是握著槍一樣:「坦白從寬吧,到底是哪家公司?」
「我也很好奇,如果羽的話,會選擇在哪個領域去經營?」降谷零其實偏向於黑川羽會開設葯業或者生物公司,但這個最合理的答案對於黑川羽來說太過沉重了,他一時間沒有開口。
黑川羽沒有給他們太多進行揣測的機會,他將食指放在唇前,神秘地說:「是秘密,以後你們遲早會知道的。」
松田陣平略略一挑眉:「不會像是小說裡面那樣子,畢業后我們下班一起去吃飯的時候,餐廳的服務員忽然對你叫老闆吧。」
「你竟然也看那種書嗎小陣平!」萩原研二不敢置信。
「明明是你之前一直在宿舍說吧,不想知道都知道了。」松田陣平無語地道,當時萩原研二本來是想讓他尷尬的,結果說完自己也被尬住了。
「也是哦。」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如果真的按照小說里發展,不就是龍王歸來什麼的嗎?」
松田陣平滿臉嫌棄,現在只要想起萩原研二說的內容,他就忍不住尬到腳趾扣地,偏偏還是角川書庫這段時間最火的題材,真不知道為什麼觀眾會有那麼多。
諸伏景光作為認真讀書的好青年,對漫畫輕小說一般了解不多,好奇道:「那是什麼?」
降谷零默默摁住幼馴染的好奇心:「你不會想知道的,景。」
黑川羽笑起來:「其實我可以解釋一下。」
經過他一番詳細到每個細節的解答,被尬到的瞬間不只是兩個人了,所有人都臉色奇怪,直到飯菜被端上來,伊達航才一臉恍惚地說:「吃飯吧.....還是先吃飯吧。」
「好,好。」
這段對話很大程度上沖淡了黑川羽心中的焦灼,即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當審判之劍還沒有落下前,他都必須仰首注視著鋒銳的尖芒,直到它將自己劈得軀體撕裂,血肉橫飛為止。
但是他又不是聆聽神明教誨的狂熱信徒,也不是一步一叩去追求高位存在痕迹的求知者。
他又為什麼一定要等待一個審判的結局呢?
不管世界意識在融合后變成了什麼樣子,黑川羽都忘不掉當時所謂的神欺騙自己的記憶,施捨般毀滅自己所有信仰的目標。所以在來到機場之前,他就布置好了一切。
在漫長的時間中,他大概早已變成了一個瘋子吧,黑川羽將意麵捲起放在口中,他曾經發誓絕對不要淪落,但當真正的目標出現在旅途的終點,漆黑的長路終於顯現出一絲光明的時候,他就決心不顧一切。
所有阻礙黑川羽前進的人,他都不會再留情。
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距離航班即將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透過巨大而透明的防火玻璃,可以看見航站樓外面的天色澄凈,如同水洗過般清澈剔透,白雲舒捲,太陽曜目卻不炙熱,一切都恰到好處,再也沒有比今日更適宜出行的天氣了。
其他的人也終於可以放下對黑川羽的擔憂,開始對這次的旅行抱有期待,他們坐在皮質沙發上,一邊吃著飯後甜點,看著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行人,一邊感慨萬惡的資本主義。
降谷零問道:「羽為什麼會想去華國,是有親戚或者朋友在那邊嗎?」
黑川羽當時說自己進入警校的原因時,理由非常的夢幻,降谷零他們一度不敢相信,但黑川羽的神色與語氣都太過認真,他的目光看著遠處,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沉重和懷念。
而這次突然的出行,他們那日從醫院回到寢室后,諸伏景光懷疑是黑川羽發現自己的病情加重,所以才想完成自己一直以來的心愿。但是他也說過自己的病情很快會痊癒,神情也不像是說謊。
還是說到時可能做的手術或者服用的藥品會出現不可變數的危險。他們不敢往這邊去想,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合理的推測。
所以他們決定這次必須要陪黑川羽來這一趟,順便在旅遊的路上給予他鼓勵,讓黑川羽在後面的時間可以全心全意去對抗病魔。
黑川羽搖頭:「我沒有什麼親戚,如果說為什麼想去的
話,大概因為那個國家常常在我的夢中出現過,我不由得....心生嚮往。」
「就和喜歡薰衣草的人想去普羅旺斯,喜歡鬱金香的人去荷蘭是一個道理吧。」
的確,想去一個地方很多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不過黑川羽一直以來的表現都太神秘了,也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家庭情況,萩原研二問道:「之前都沒聽羽提過自己的家人呢,旅遊的話沒有兄弟姐妹想一起來嗎?」
黑川羽淡淡笑了笑,沒什麼悲傷或者孤單的情緒,他本來想說自己沒有任何家人的,但是想起夢中的老人與父母的身影,臉上習慣性的笑容緩緩褪去,露出一絲茫然,即使很快他的表情就重新變得平靜,其他幾個人還是捕捉了面具下真實的情緒。
如果冰層下輕輕涌動而過的水流一樣,不再是凍土般寒冷,而帶著生命凜冽的氣息。
黑川羽淡聲道:「我沒有兄弟姐妹。」
因為學習刑偵的緣故,警校的人會有專門側寫犯人心理的課程,在提及親人的時候,如果是生來被父母拋棄的人會露出恨意或者漠然,而父母意外身亡則是深切的哀慟。黑川羽的神情卻是茫然。
這一點非常奇怪。
降谷零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