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偽裝和試探
很多年以後降谷零回憶過這一幕,時常想自己為什麼沒有懷疑過面前的人是昔日的同窗,直到黑川羽走到路的盡頭,所有人才察覺到黑川羽一直以來所背負的痛苦。
而現在,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卻都沒有把面前黑衣組織的重要人物和黑川羽聯繫到一起,因為他們的氣質實在太過迥異,他們的同學就像是一塊沉靜的冰,稜角圓融,冷但並不鋒利,而面前的人即使在坐在那裡,也能讓人感覺到壓抑的瘋狂,就像是即將脫籠而出的野獸。
琴酒的眼睛冷冷掃視過兩個人,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心瞬間緊懸起來,他們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是不是被琴酒看見了,他們一直以來在組織都塑造地互相不合的關係,但剛剛諸伏景光情急之下本能地幫助,如果琴酒看見一定會猜到他們之前的劍拔弩張都是演戲。
為什麼要演戲?
憑藉琴酒的多疑,答案直接可以脫口而出,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才剛剛獲得稱號,還沒有展現出太多的價值,琴酒只要開始懷疑,秉承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兩個人絕對都會死。
但自己死之前,一定要讓零(景)逃出去。
兩個人同時想到下定了決心,但在琴酒進行下一步之前,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琴酒剛剛和他們一樣處在黑暗之中,並沒有看見那兩秒鐘的破綻。
事實上琴酒的確沒有看見,他的眼睛雖然很好適應黑暗,但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清晰視物。而且他的注意力都在黑川羽身上,在boss身邊,他如同一匹被拴住脖頸的狼。
從二層到大廳時,需要走下一層階梯,如果換做平常這件事十分簡單,但是黑川羽的連日高燒讓他的身體變得極為虛弱,只能使用輪椅才能行動,黑暗是黑川羽送給兩個友人的惡趣味,大廳中還有他故意擺下的障礙,一般人黑暗中會下意識往前中,因為擔心撞到左右的沙發。
但黑川羽卻把茶几挪了一點,這一點非常的微妙,就像是無意間走動多了才會導致的變化,卻讓降谷零差點摔倒,如果這樣諸伏景光一定會去扶,他很清楚降谷零的性格,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會在猜疑和警惕中,他沒法判斷琴酒是故意無視還是的確沒看見,只能小心翼翼行動。
而這份小心中所獲得的情報,就會變得格外可疑,但降谷零依然會向警方傳遞情報,這些可疑的情報會被整理,保留,暫時不被啟用,與之相反的,而那些重要的情報,反而會大大加深可信度。這大概會持續一個月的時間,足夠黑川羽做好下一步,隨後進行最為重要的對弈。
畢竟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現在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成為黑川羽與警方之間的單向信息傳送點,他需要向政府與警廳一點點宣告,烏鴉軍團新的未來。
黑川羽的眼睛不會被黑暗所影響,他引著琴酒帶他下樓,一直握著他的手,琴酒的注意力本來應該注意周圍潛在的危險,現在無法去注意他物。
琴酒是組織的奴隸,在黑川羽沒有上位之前,比起首領,不如說是為了組織而服務,殺人,首領更迭的當夜,黃昏別館中血色瀰漫,黑川羽為了那天收買了很多人,唯獨沒有嘗試過收買琴酒,他與琴酒打了一架,夜色之中,黑川羽的刀鋒就像一叢落滿雪的花在綻放,銳利的刀光一直逼到琴酒的咽喉,但是琴酒知道,這場對決,是黑川羽給他最大的尊重,比起在權利的鬥爭中失敗,只有琴酒是在正面的相殺中落敗的。
野獸可以用高級的武器強行套上鏈子,但只有血和硝煙,才能讓他完全馴服。
剛剛琴酒握著黑川羽的手,可以感覺到細膩皮膚之間的薄繭,就是這樣的手用刀打敗了自己,讓野獸低下了頭顱。他甚至可以撫摸野獸的皮毛,輕撓他的下頜。
但現在兩隻手相握,卻讓琴酒的思緒有些混亂,眼瞳都變得晦澀,露出難以隱藏的暗色,如同露出鋒利的獠牙。他的目光甚至在黑川羽的面具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迅速挪開。
這幾層階梯很短,黑川羽很快就放開了,他沒有注意到琴酒異樣的反應,在燈光明亮時看向自己已經有幾年未見的同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黑川羽總覺得降谷零似乎比他在警校時黑了一些,他微微挑起眉,不過面具擋住了他的神情,從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目光來看,這個黑衣組織高位的人唇仍然是微微抿著的,這個表情會讓人感到冷淡和不好接近。
louisxiii(路易十三),rertin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酒款,它的名字在酒之中很特別,起源於法國國王路易十三,這個酒名的含義讓降谷零直接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來對待這一次的見面,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和景光剛剛獲得代入就會接觸到這種高層,他和景光在來之前,都認為這是一場測試,或者說是考驗。
琴酒也不知道為什麼boss要指名這兩個新人陪他一起去參與那場重要的會議,但是他不會幹涉首領的決定。只是看波本和蘇格蘭的眼神更加森冷:「在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們負責保護louis,即使你們死了,也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竟然是保護類型的工作,諸伏景光愣了一下,路易十三很明顯是組織的大人物,這種任務一般肯定是讓忠誠度可靠的人來執行,他和零為什麼會獲得這樣的任務,難道是琴酒信任了他們,不,這絕對不可能。
降谷零下意識鬆了一口氣,看來琴酒沒有發現他和景光剛剛露出的問題,但緊接著他就感到和景光同樣的疑惑,這次的任務的確非常蹊蹺,他看向琴酒故意露出挑釁的神情:「你之前一直『老鼠』『老鼠』的懷疑個不停,怎麼會把這種任務給我們?」
他在組織中塑造的波本本來就是一個自傲不屑於和他人結交關係的性格,這樣的表現貼合人設,同時也能試探出一些情報,而蘇格蘭的性格上的尖銳點沒有波本多,現在的情況下不方便開口。
琴酒的眼神像是兇狠的刀,他直接掏出槍,所有人都聽見了他打開保險的聲音:「拒絕這個任務的話,你們兩個就可以去死了。」
琴酒也一直沒有掩飾過自己的瘋狂,降谷零什麼都沒有試探到,但這也說明了這個高層的重要性,他完全勝過了兩個正式成員的生命,也能讓琴酒毫不留情地下殺手,如果再試探,他們毫不懷疑琴酒會開槍。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是沒有任何反對意見的意思,降谷零微微笑了起來,帶著一點陰翳:「組織的任務我們當然會儘力完成。」
他們畢竟是新人,面對任務沒有任何挑剔的權力,一句試探已經是極限了,組織從來不養廢物,他們早已經知道了黑衣組織的殘忍,在卧底時就有了面對一切危險的覺悟。
「說完了?」黑川羽的語氣淡淡,帶著一絲不耐:「我不喜歡廢話多的人,希望你們可以記住。」
黑川羽這次所塑造的路易十三是一個陰鷙冷酷的研究人員,氣質與性格與他之前在警校時完全區分開,可以說是兩個相反的極端,他對隱藏自己非常有信心,除非是江戶川亂步或者五條悟的六眼這,否則短時間內,即使是太宰治也只會懷疑,而不會立馬得出結論。
「既然沒事了,你就先走吧,gin。」黑川羽轉頭看向琴酒,他的話語雖然沒有留情面,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可以感覺到其中的熟悉,路易十三這個身份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又增加了不少。
黑川羽之前發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高燒,琴酒和貝爾摩德都知道他們奉上的boss完全不會照顧自己,比起讓這兩個未確定忠誠的人,他更想自己去保護黑川羽。
但是他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直接就往門外走,他沒有表現出一點垂首或者恭敬的模樣,絲毫沒有暴露和黑川羽的關係,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琴酒忽然轉過頭,語氣森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如果他出事,我也會殺了你們。」
這種話和上下級似乎沒有關係,更像是因為路易十三對琴酒是很重要的人,他才會進行這樣的威脅,但是換另一個方面,也可能因為boss很看重路易十三,琴酒才會出言威脅。
路易十三在組織中到底扮演著什麼的身份?
降谷零在一眼掃過去的時候,已經記住了路易十三大部分的身體特徵,他的身體看起來很孱弱,雙腿似乎有疾病,他搭在輪椅上的雙手很蒼白,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黑川羽都不像是一個武力人員,研究人員或者技術人員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在降谷零思考的時候,諸伏景光已經走了上去,他伸手扶住黑川羽輪椅的側面,露出一個笑容:「我先來幫你下樓吧。」
蘇格蘭威士忌,沒有更改太多本身的性格,是一個笑面虎般的模板,現在他的試探也要開始了。
黑川羽不帶情緒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