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顧詢感覺自己已經被美貌征服，尤其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原本端莊坐著的母親低下頭，沖著他展顏一笑。
真真是顏如秋水，色若春花，嬌憨與嫵媚的氣質在女子的身上揉雜得渾然天成，用如何溢美之詞讚美都不為過。
果然，他就說每天都能看見新爹是有原因的。
顧詢努力從襁褓里拽出自己的小胳膊，一下子就攥住了母親的手指，
「啊啊~」
要抱，要和媽媽貼貼！
新爹對不起，媽媽是我的！
女子彎下腰，將襁褓中的孩子抱過來放在膝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柔拍打，另一隻手的手指則被幼兒握在手心，女子沒有要拽出來的意思，就著勁兒輕輕搖晃著哄他玩。
眾人的目光順著主位上的男人，落在最前面的女子和孩子身上，表面上看似無人在意，其實內心都已經替皇太極想好了日後偏愛八阿哥的理由。
八阿哥乖巧懂事，頭次抱出來見人就能在宴席上不哭不鬧，拉著母親的手指，自顧自玩的不亦樂乎，日後必定沉穩聰慧，能成大事。
看吧看吧，只是哄個孩子而已，皇太極還要停了和宗親們說話轉頭去看，以後肯定要找各種理由偏愛海蘭珠的兒子，他們提前習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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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懷裡香香的，顧詢覺得自己的年齡變小了，思維也跟著更趨向於兒童。
母子間天然的依戀讓他忍不住渴望父母更多的關愛，想像個真真正正的小孩子那樣，在母親懷裡放聲大哭一場。
於是他扁了扁嘴，把嘴張圓，正準備開始他的表演，
「啊——」
然後啊到一半卡住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來，這裡人挺多，現在哭是不是有點丟人？
顧詢現在雖然是個崽，但是他要面子的。
母親關切的目光讓他臉紅，這位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的貴夫人更讓他覺得不好意思。
一句哭腔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嗓子里，憋出了一個奶嗝。
真的是奶嗝，他吃飽了才被抱來的，母親等著他，父親等著母親，因此還稍微耽擱了一點時辰。
顧詢感覺要被天上掉的餡餅砸懵了，突然父母雙全，突然人生躺贏，一眼能看到的未來生活美滋滋，除了身為阿哥的天然風險。
但他不爭不就是了，當皇帝有什麼好，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夙興夜寐，宵衣旰食，才可能被史官誇上那麼一兩句，他又不需要別人的誇獎當飯吃。
雖然可以娶到像他母親一樣的漂亮老婆，但是要應對一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和叔叔，想想都覺得可怕。
母親把他放回了旁邊的搖籃里，方便來往的貴人們逗弄，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貴夫人蹲下身子，與顧詢幼兒的視線齊平。
這位貴夫人看起來是一位頗為溫柔可親的女子，年齡和母親差不多，著儼服大妝，渾身都透露著端莊貴氣。
顧詢聽得清清楚楚，她用有點變扭的漢話口音喚自己「八弟」，還跟母親說要讓家裡的小格格來陪叔叔玩。
顧詢：「……啊」
顧詢：「？？？」
你們這是啥家庭輩分啊，侄女都比叔叔大嗎？
那我豈不是很沒有排面？
聽見他「啊」了一聲，這位貴夫人更是喜上眉梢，連聲說著明天就要把小格格送進宮來陪八阿哥玩。
顧詢：「……啊啊」
別來，我又不能跑又不能跳的，我大侄女來了，我只能看著她玩，多氣人啊。
可惜幼兒的話無人能聽懂，顧詢發出「啊啊」的聲音，只會被認為是在跟別人互動，他的搖籃很快就被這些貴夫人們團團圍住。
紛紛說著要讓家裡年紀相當的小阿哥小格格來陪他玩，顧詢能感覺到，她們對母親的態度有些討好。
宗親夫人們的態度是非常明確的地位指向標，宮裡哪個女人受寵，哪個女人地位高，這些夫人們就會對誰格外的熱情友好，甚至到了討好的地步。
難道他母親不是寵妃，是皇后？
還有剛剛說的八弟、八阿哥，他終於知道自己排行第幾了。
不過，沒聽說過哪個皇帝的皇後生的是八阿哥呀？
出名的老八他倒真知道一個，比如康熙皇帝的第八子，大名鼎鼎的和碩廉親王，當年九龍奪嫡的有力競爭者人選，最後在政治鬥爭中失敗，被雍正削爵圈禁，改名「阿其那」。
顧詢越想越害怕，八爺的母親良妃確實受寵，如果他真的穿成了胤禩，那真是要了老命了，他可不想以後和這麼多人中龍鳳的兄弟們爭來爭去的。
九龍奪嫡，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一不小心就嘎了，哪裡比得上做一個閑王悠閑自在。
他在腦海中拚命搜刮著那點對清朝王室微薄的記憶，終於又搜出來了另一位八阿哥。
乾隆皇帝的第八子永璇，以長壽著稱，雖然不怎麼受寵，但卻是整個清王朝活得最久的皇子。
如果是這個八阿哥的話，顧詢設想了一下未來的生活，正值「康雍乾盛世」，他正好踩在清朝最後輝煌的尾巴上，吃穿不愁，社會安定，那才叫真的生活美滋滋。
顧詢甚至現在開始祈禱了，他真心的希望新爹是乾隆，那樣的話，他未來還有漫長的八十多年的歲月可活。
剛才依稀聽見他新爹叫了一句「范先生」，這人名有點耳熟，
不過不重要。
顧詢揮舞著手臂，暗暗的想，
我新爹這個皇帝當得看起來挺有實權，所以他爹到底是康熙還是乾隆？
這倆八阿哥都挺能活。
等等！
顧詢依稀記起來，這兩位八阿哥的母親好像都是滿族人，滿族的妃嬪應該不用蒙古的侍女吧？
顧詢一頭扎進母親溫暖的懷抱里，臉頰緊緊的貼著滑溜溜的衣服布料，開始裝鴕鳥。
八月八的天氣也不涼快，問就是心死了。
顧詢生無可戀的張開嘴，
「啊啊」
那他新爹到底是誰啊？
——其實新爹是誰倒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這麼不明不白的活著，他有點害怕，生怕自己哪天就早夭了。
當然，到最後顧詢也沒研究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個八阿哥，小孩子精力有限，他研究著研究著就把自己研究困了。
臨睡過去之前還在想，官方通用語言的普及迫在眉睫，等以後能說話了，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媽幫著吹皇帝的耳邊風，先把整個皇宮的語言普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