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捉蟲】
幫手?!
那個叫黑澤陣的警察會是自己的幫手?但是感覺他對自己的懷疑度非常高啊。
而且自己還和他起了點衝突。
早見飛鳥撇撇嘴,只能說人有點麻,而且誰說警察就一定會有正義感,那個黑澤警官看起來怎麼都不會像是新一那種正義感爆棚的類型。
他將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裡,關於在學生會這點,和他原來的世界沒什麼區別,還是會長候補,不同之處是他以前當了十年左右的會長候補……
工作這方面也算得心應手,一邊處理一邊和學生會的幹部閑聊,從他們身上套話比起從工藤身上方便多了。
套話的目的,主要就是看看早見瞬的死究竟和自己有沒有關係。
或者更加直白點,早見瞬死的時候,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他才不在乎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死的,只要不要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造成影響就夠了。
學生會的事情處理完,早見飛鳥也大致還原了自己前兩天的行動軌跡,4月2號和4月3號都有正常去上學,那麼可以說,早見瞬死亡這件事與自己無關了,至少可以證明不是這個世界的自己親手做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家裡還有點事,抱歉,今天就麻煩記我一次早退吧,明天見。」
「欸??早退?也不算吧,不過既然是下任會長的要求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記兩筆!」
「會長,你就饒了我吧,我走啦。」
早見飛鳥語氣輕快地和其餘人告別著,但堆起的頑劣笑容在離開學生會之後都僵硬在他的臉上,在邁開腳步的時候一絲絲剝離,一絲絲消散。
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讓他久違地覺得有點疲憊。
按照道理來說,為了能夠更快讓自己融入這個平行世界,為了能夠更好扮演自己,他本應該趕緊回家,從裡面找到和自己有關的各種蛛絲馬跡。
但是現在,因為早見瞬被人謀殺,他根本不想回家,畢竟只要一回去就得面對那些難纏的董事和親戚。
他哪有這個心情去應付那些人,光是一個疑似黑方的工藤新一就已經讓早見飛鳥很頭疼了。
雖然心裡百般不喜歡,但該解決的事還是要解決。
早見飛鳥拎著書包,獨自穿過教學樓前的樹蔭道,夕陽灑在他的肩背上,將影子拉得極長,與斑駁的光影夾雜在一起,像是月下張牙舞爪的幽靈。
他看不到的地方,工藤新一從足球場出來,一邊顛球一邊對著身邊的毛利蘭輕聲低語道:「那個怎麼樣了?」
毛利蘭撇撇嘴,毫不客氣地將手上的毛巾一把甩到對方頭上,「我說啊,新一,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的棋子嗎?」
「蘭,怎麼會,這個很重要啊,所以才會交給蘭,是計劃的一環呢。」
他輕輕笑了下,剛抬起手,作勢準備去逗一下身邊的女生,卻被毛利蘭一個側步躲開了。
她依舊不依不饒地盯著對方,「別亂來,到這一步就夠了。」
「……啊嘞啊嘞」,工藤新一露出有點棘手的表情,半分驚訝地抱怨著:「蘭總是這麼敏銳呢,還有點凶,而且總是對我這麼凶。」
毛利蘭啞口無言,一記手刀飛了過去,停在工藤新一的眼前,手刀帶來的氣流直接將他頭上毛巾帶飛。
而後面無表情地說:「新一,足夠了,現在的精力應該放在飛鳥身上,他不正常。」
工藤新一將地上的毛巾撿了起來,他朝遠處望過去,能看到早見飛鳥從校門口離開的身影,語調分不清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總覺得他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呢,不過我送的禮物他應該會喜歡吧。」
「……欸?」她愣了下,沒理解是什麼意思。
「我的揣測啦,走吧,比賽也結束了,你社團那邊也好了吧,今天是不是又要去搶超市大減價?」工藤新一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從剛才的氛圍一下子跳到平時的日常對話里。
「要去,新一去給我當苦力。」
「是是是,我可沒權力說不。」
他聳了聳肩,抓起一旁的書包和足球社的人告別。
在全社團的起鬨聲里,毛利蘭無奈地嘆了口氣,真討厭,為什麼大家都要把他們扯成情侶關係啊,明明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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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見飛鳥站在自家別墅門口,緩緩閉上眼,而後又睜開,所有的表情從他臉上剝離,下車前他還是帶著輕鬆笑容的高中生,此刻卻戴上了隱隱的威儀。
家門口全是車輛,大小報紙的車子,公司里各個董事的車輛以及警視廳的警車,將別墅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長/槍短炮的攝像機對準了早見飛鳥,像是黑洞洞的槍口,一瞬間就圍了上來。
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因為這是必然的。
不過好在保鏢和警察很快就圍了過來,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好讓早見飛鳥能順利回家。
「目暮警部,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記者?誰把這種消息透露給他們了嗎?」
早見飛鳥忍不住問著戴著帽子的中年警官。
這種事總不至於是那幫廢物董事想要趁機奪權放出來的消息吧,應該……不至於這麼蠢吧。
他頗為擔憂有人真的腦子不清楚做出這種事,社長被人謀殺這種事對公司股價百害而無一利,努力壓下去才是正常的。
但是說不準那些寄生蟲里真有蠢成這樣的。
目暮警部扶了下帽子,有點尷尬地解釋:「不知道是誰泄露出去的,上面有說要壓下來,下午還好好的,傍晚以後傳得到處都是。」
早見飛鳥揉了揉眉心,自己的父親早見瞬在社長方面是非常合格的,在打點關係這方面也不例外,警方高層有不少都是父親的好友,畢竟自家醫院一直和警方有合作。
所以和這些警官就算沒有了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關係,他也很熟悉。
「真夠亂的,對了,目暮警部,你聽說過黑澤陣這個名字嗎?」
「他啊,最近因為點事被調到我們搜查一課了,是個很有能力但是不怎麼給人留情面的警部,怎麼突然問這個?」
早見飛鳥點點頭,隨便扯了個理由,「他中午來學校找我問話了,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和目暮警部你熟悉的原因,所以為了避嫌讓他來問話。」
「的確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你的嫌疑是被第一個排除的,畢竟在你父親失蹤后你也一直按時上學,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殺人。」目暮警部沒想太多,還沒等早見飛鳥開始套話,就自己說了不少。
他忍不住想,如果紅黑逆轉的話,目暮警部這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黑方啊,還是老樣子。
但沒等他有什麼富裕的時間想東想西,早見飛鳥就看見了等在客廳里的一群董事和自家親戚,他們每一個雖然都穿著莊重的黑色西裝,但臉色卻焦急難耐,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也是,正值壯年的公司社長意外離世,這種事誰能不緊張,都關乎各自的利益。
「飛鳥,你父親他……」
「飛鳥……」
「你們……」
嘈雜的聲音逐漸響起,每個人都想率先開口。
早見飛鳥緩緩吐出一口氣,戴上精緻的假面笑容,他抽出身邊一個警官的隨身警棍,猛地一下砸在水晶桌面上。
「砰!」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四散飛濺的玻璃碎屑,讓場內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抱歉,手上沒有合適的工具,這應該沒什麼吧,警官先生?」早見飛鳥歪著頭笑了笑,把警棍丟了回去。
呆若木雞的警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腰間的武器被人抽走了。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各位?」他的笑容格外耀眼,加上奇怪的咬字腔調顯得古怪起來。
這裡每一個董事親戚都要比這個17歲的高中生要大上一輪左右,但是在這句話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了。
因為權力是最擲地有聲的話語,早見瞬離世,他生前立下的遺囑就開始生效,目前早見企業所擁有的一切都由他的兒子早見飛鳥繼承。
他握著支配他們所有人的權利。
「好了,看來你們都明白誰應該第一個開口,根據早見社長的遺囑,早見企業的下一任社長是我,早見家的家主也是我,所以我現在下達第一條命令吧,請你們離開這裡,帶著那令人作嘔的表情和外面的記者從這裡出去。」
早見飛鳥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語調格外輕柔,是一個孩子對長者的敬語,但是內容卻毫不客氣,純黑的眼裡閃爍著孤狼一般的光芒。
「但是,飛鳥,你的意思是指責他們是我們這些家裡人帶來的嗎?阿瞬離世我們比誰都難過。」
「唉……美咲姑姑,你的眼藥水從和服袖口裡出來了。」早見飛鳥有點無奈地搖搖頭,他微笑著,沒有一點感情,「話不會說第二遍,請把外面那些記者一起帶走。」
他不信這些傢伙沒人動歪心思,比如利用輿論讓自己措手不及,然後借口年齡等原因把自己架空,最後將早見企業控制住。
「目暮警部,我也很想配合警方好好調查,但是這些私闖民宅的傢伙真的太影響案情了,還請您和您手下的警員——」
「飛鳥!我們是私闖民宅,那他們算什麼??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們可是公司的董事!」有人這樣叫囂著。
早見飛鳥眉心泛痛,他真的很討厭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但是這裡畢竟是平行世界他不能一開始就做的太過,目暮警部又是個長相憨厚不怎麼擅長唱黑臉的。
「抱歉,早見飛鳥在中午和我們約好時間要詳細面談,所以麻煩你們配合警方調查,現在你們的所作所為嚴重影響案件偵破,還請配合警方離開。」
正當他頭疼的時候,客廳的門被人推開了,黑澤陣站在外面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加上冷峻的氣質實在是很有壓迫感。
「喂,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指揮我們?你們這些稅金小偷知道早見家一年要交多少稅嗎?知道是我們在養著你們嗎?還在這——啊!」
早見飛鳥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直直朝著那邊投了過去,銳利的邊緣擦著對方的臉頰飛過,最後扎進身後的沙發靠背里。
疼痛讓那個中年男人忍不住喊了出來。
「吉叔,閉嘴,你再多說幾句就是妨礙公務了,他們能以尋釁滋事為由帶你去看守所哦。」
黑澤陣嘲諷地笑笑,「看來早見同學也不是一點都不懂法律。」
目暮警部出來打著圓場,語重心長地說:「好了好了,我和早見先生也認識不少時間了,各位還請先讓我們把基本流程走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手啊。」
話說到這種份上,死者為大,其餘人也只能先離開,不過打算借著剛去世趁虛而入的如意算盤自然是落空了。
早見飛鳥將書包往角落裡一甩,對著目暮警部答謝著:「警部,謝了,不過能讓我和這位黑澤警官單獨聊聊嗎?」
「你們還真約了詳細面談?」目暮十三以為只是個暫時的借口。
雖然不知道黑澤陣為什麼要站出來給自己解圍,但是早見飛鳥想起新一給自己的郵件,覺得不能放過這種機會,這種試探態度的機會。
「嗯,是這樣的。」他面不改色地撒謊。
明明中午的時候他們是不歡而散。
其餘人陸續離開,早見飛鳥也鬆了一口氣,他毫不介意地往沙發上一坐,一邊扯領帶一邊問著:「黑澤警官來這裡是因為又找到了新的證據?打算帶我回警局問話?」
黑澤陣這次西裝敞開,露出內里的白色襯衫,他半倚在窗邊,姿態慵懶,他從口袋裡取出煙盒,修長的手指從裡面夾出一根煙,零星火光閃過之後,煙霧寥寥直上,他淺淺抽了一口,冉冉暈開的煙霧像是一團雲朵。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后,他才不急不慢地開口:「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找你,也不是因為你父親的案件找你,而是以私人身份找你。」
「私人身份啊?黑澤先生的私人身份是什麼?」早見飛鳥有點好奇,這個新一口裡會是自己幫手,也就是他的敵人的黑澤陣,私人身份到底是什麼?
黑澤陣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眼他,然後吐出一個詞,「人類。」
「哈??」早見飛鳥瞪大了眼睛,這傢伙……有毛病吧,不想回答就算了,幹嘛給這種答案,逗人玩嗎?
「開門見山吧,我想請你去解剖一具屍體。」黑澤陣懶得再和他兜圈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早見飛鳥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揚,「黑澤先生,我現在是早見企業的社長繼承人,可是很貴的哦。」
「報酬的話,是這個。」
黑澤陣咬著煙從口袋裡掏出透明袋裝好的一疊相片扔了過去。
早見飛鳥拿起一副手套戴好以後才打開透明袋,裡面的照片讓他瞠目結舌。
是他自己站在船上拿著槍的樣子,而對面的人被桅杆的陰影擋住了,只餘下黑色風衣的一角,地上滿是血跡,他的臉上也是紅白一片,而躺在地上的屍體,赫然就是早見瞬。
黑澤陣單手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朝著正抬頭的早見飛鳥噴了一口煙,朦朧氤氳的煙霧裡能聽見他在說話。
「照片我可以幫你處理掉,但是你得替我解剖一具屍體。」
早見飛鳥臉色怔怔,心裡在乎的不是殺人這件事,也不是照片怎麼來的,而是這傢伙陣營哪裡反轉了?這種程度也能叫紅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