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侍寢
粗糲又帶著炙熱的手掌落在雲舒肌膚上。
順著鎖骨一路往下……
雲舒將頭埋進蕭南霆的懷中,任由他褪去外面罩著的輕薄單衫。
「你們女子的衣服,就是要複雜些,不過……」
男人低沉的音線在這深夜裡,愈發深幽,「你穿在身上,倒也值這個銀子。」新筆趣閣
雲舒臉紅了。
兩世了,她頭一次聽這冷麵男人在床上說出這種曖昧之詞。
意動?感動?
都沒有。
雲舒很清醒,男人是靠不住的,但男人的寵愛靠得住。
這輩子她要扒住蕭南霆這個未來天子,得到他的偏寵和獨寵,成為自己在太子府,後宮里的依仗,再生一兒一女,頤養天年……
「嘶……」男人咬到某個地方,疼的她低叫了一聲,正要低頭去看,眼角突然掃到一處銀光……
那亮光刺破窗戶,直直刺向在他身上的蕭南霆——
正對胸口!
是暗箭!
雲舒眼底一閃,心一狠,猛地將蕭南霆推到一旁,自己挺身迎上那箭矢——
撲——
箭矢刺穿肩膀的聲音在這深夜尤為刺耳。
蕭南霆愣了一下,扶住脫力的雲舒后,猛地看向窗外,厲喝道:「都瞎了嗎?還不抓人!」
鮮血很快便湧出來,將雲舒輕薄的外衫暈成一片血色。
屋外火光四起,刀劍聲交錯,護衛們已經發現了兇手的蹤跡。
宮人急急的過來掌燈,霎時間寢殿內亮如白晝,帷帳后的美人躺在血衣中,面色慘白如紙,有種病態的傾城之色。
雲舒虛弱地躺在蕭南霆懷中,看著蕭南霆毫不掩飾的焦灼之色,心底鬆了一口氣。
她賭對了。
蕭南霆是個重情的,從今日起,她在太子府的地位就穩了。
不枉她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只是……這也太疼了吧!
血越流越多,跟止不住似地,眼睛也看不清了,殿內的器具都模糊起來,就連蕭南霆近在咫尺的五官,都暈成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雲舒聽到一道蒼老的男聲,惋惜的說:「回殿下,傷倒是小傷,但這箭矢上……淬了毒,毒性極為霸道,會讓中毒之人意識逐漸昏迷,最後變成活死人,生機斷絕……此種巨毒老夫此前從未見過,容老夫回去之後同太醫院其他太醫商議商議……現今,老夫能做的就是為舒寶林止血……」
「解藥多久能配出來?」蕭南霆聲音冷的嚇人。
「這……」老太醫猶豫一下,「解藥除非找到下毒之人,不然靠太醫院……可能一兩月……都不一定……」
「她能撐多久?」
「慢則五日,快則……三日……」
躺在床上的雲舒將這對話聽的清清楚楚,氣的她差點一口血嘔出來——
合著這毒藥無解……快三天慢五天她就得去見閻王!
早知箭矢上會沾這玩意,她傻了才會替蕭南霆擋上去!
直接一把把他拽開,兩人床上打個滾不就躲過了嗎?
苦肉計是不錯……但命都沒了要恩寵有個屁用啊!
心裡的小人翻江倒海的後悔著,但云舒秉持著演戲演到自我感動的精神,強撐著睜開眼,虛弱無力的手指抓住蕭南霆的袖子,目色哀戚的看著他——
「爺,你沒事就好……咳咳……」
蕭南霆低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舒寶林了。
小家之女,潑辣些,沒規矩些,愛佔小便宜些,他都能忍,聰明機靈是意外之喜,這東宮裡他也想抬出一個跟太子妃打擂台,好壓制住姜家的氣焰,舒寶林是個合適的人選……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為他擋箭。
要說她多愛他,他還真看不出來,為了得到他的憐愛?那也沒必要拚命啊……更何況,現在朝廷局勢動蕩,誰敢保證將來他能登基為皇?
用自己的命,堵一個未知的結局?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干……
蕭南霆想了許久,最後把原因歸結到——這是一個單純不做作的小戶之女,腦子簡單了些,做事沒想過後果,看到箭矢下意識地撲了過來……
心底泛起了一點憐愛。
人對於比自己蠢的生物都會多幾分寬容。
他摸了摸雲舒的側臉,聲音溫柔,「你放心,即便沒找到解藥,孤也會追封你為側妃入葬……」
雲舒:……
雲舒萬萬沒想到,這毒藥上頭這麼快。
等那刺客被侍衛找到,帶進殿內后,她的意識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隔著帷幕,隱約看見幾個人影。
蕭南霆壓低的嗓音斷斷續續,「你背後之人是誰?五皇子?六皇子?還是……」
那刺客不知嘟囔了句什麼,之後,便是侍衛的驚呼聲——
「殿下!他服毒自殺了!」
再之後的事,雲舒便沒印象了。
再醒來。
外頭天已大亮。
身上疼,胳膊疼,臉上火辣辣的更疼。
一睜開眼,還沒看清帳子上的蓮花花紋,左臉便又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又狠又利,恨不得將她的骨頭刮掉。
抽的雲舒懷疑人生——她年幼無知時是不是曾殺過誰的親爹?搶過誰的媳婦?
不然為何這麼狠!
等看清抽她巴掌的人時,雲舒眼底閃過果然如此的瞭然。
林嬤嬤。
姜若晴身邊的第一走狗。
先不說二人前幾天的交鋒了。上輩子這位林嬤嬤也不是善人。
東宮後院那麼多妃妾,哪個沒挨過這位林嬤嬤的耳光?
林嬤嬤這雙手可比刑具好用多了。
左右開工,不打臉皮只打骨頭。面上看不出來傷口,回去之後下巴能疼半個月!吃飯都只能吃流食!
雲舒感受了一下自己兩腮的痛感,嗯……估計抽了有四五下了,怪不得她會醒,原來是身體在自我警告。
見她醒來,林嬤嬤滿是遺憾的退後兩步,恭聲對身後之人說道:「回太子妃,舒寶林已經醒了。」
雲舒:……
今日的姜若晴好一身盛裝。
梳著雙疊墮馬髻,頭戴金鳳鑲寶石冠,斜插芙蓉水晴玉步搖,耳邊帶著三層明月璫,身穿石榴紅綉銀竹長裙,妝面明艷,一雙略上吊的鳳眼看向雲舒,毫不掩飾她的得意和輕慢。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雲舒,悠然自得的開口。
「舒寶林千萬別生氣,林嬤嬤也不是故意抽你的。而是太醫在庭外等著想為你施針,可你卻遲遲不醒……你畢竟是太子的侍妾,若昏迷著被太醫診治,名聲上難免不好聽,所以本宮便讓林嬤嬤將你喚醒……原本,林嬤嬤提議用水潑醒的,只是……本宮憐惜你身體弱……無奈,只好出此下策……」
她嘴上說著下策,可臉上得意的表情告訴雲舒。
這主意太暢快了!上上之策!
雲舒這暴脾氣哪受得了?
一句話堵住姜若晴,「你不是被太子禁足了嗎?怎麼敢出來?」
姜若晴臉色一黑。
能怎麼出來!還不是見太子出府了偷偷出來的!她身為姜家嫡女……堂堂太子妃……有這天,全拜眼前這***所賜!
不過……
不知想到什麼,臉上又揚起了笑,俯在雲舒耳邊,低聲道:「舒寶林一定很好奇自己中的是什麼毒吧?傳說前朝有一位寵妃,自南疆而來,自己的孩子被后妃害死後,便研製了一味絕毒,名叫紅顏散……」
「此毒藥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中毒之人渾身血脈停流,意識渾噩,不出三日,必於夢中身亡。」
「那寵妃利用此葯殺死所有妃嬪和皇嗣後……前朝血脈斷絕,我蕭氏皇族才從南方揭竿而起,在姜家等家族的輔助下,建立大夏朝,至今已有數百年……」
「而這味紅顏散,則被視為前朝禁藥,盡數銷毀,別說解藥了,就連此味毒藥的主要藥材,都不得而知。」
越說,她越得意,冰涼的指甲擦著雲舒的臉,不帶一絲溫度。
「你想想,前朝傾盡皇族之力都沒有研製出解藥的東西,你又怎麼能找到呢?所以……舒寶林你安心的去吧……只是可惜了這張美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