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這麼多年
都想起來了個鬼,根本就沒忘好吧?希安保持著微笑,然後慢慢的把琴酒的手從自己肩上弄下來,下巴微抬,目光輕輕掃過琴酒的面龐,然後轉身走向沙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著希安非常自然的就坐在了沙發上,琴酒沉著眸子不說話。
明明就是想起來了,就算沒有完全記起來,看樣子也估計想起來不少,而且甚至還知道自己已經恢復了,不然是不可能那麼胸有成竹的和自己說波本是卧底,還明目張胆的要求他去協助卧底波本。可是......
「為什麼?」琴酒走到希安面前,低頭看著他,「你想做什麼?」毀掉組織?但是直覺告訴他希安的目的不會是這個。
「嗯......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我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希安抿著唇,一隻胳膊撐在沙發的扶手上,然後用這隻手輕輕的托著側臉,「以及......你想做什麼。」
『果然已經認定了我恢復記憶了,這下終於!終於!』
希安看著系統板面上完全被點亮的技能【幼馴染的默契】,心裡的小人已經在轉圈撒花了。
不過表面上卻還是冷靜一片,他歪著頭和琴酒對視。
我想......做什麼?琴酒愣住。
恢復記憶以後,他也時常考慮這個問題,組織那般待他,到底還值不值得他獻上忠誠。但是就像兒時所感受到的那樣,血液會讓他興奮,黑暗會讓他感到舒適,組織是最適合他生活的存在。
更何況組織其實也並不需要他的忠誠,組織需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工具,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繼續生活下去。琴酒一度想著,就算那位先生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強行讓他效忠組織,但至少他現在活的好好的,甚至還在黑暗裡如魚得水,那他或許也不需要他們任何一方有什麼改變。
除了當他看到芬蘭蒂亞的時候。
每當看到和他一樣沉淪在黑暗裡的芬蘭蒂亞,他的心臟就會跳漏一拍。
芬蘭蒂亞——希安,到底和他是不一樣的。希安應該生活在光明裡才對,至少那種笑容,不應該是用於遮掩黑暗和冰冷,而應當是真正的,在陽光下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可以,但希安不行。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讓希安脫離組織,完全生活在沒有組織陰影的陽光下。
在希安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就這麼想了。
希安盯著琴酒的眸子,看到他的眼睛無意識的變得越來越明亮,就明白這傢伙肯定是想通了什麼。不過希安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等著琴酒先開口。
「......我知道了。」琴酒說,他看起來好像是想通了什麼,有一種很釋然的感覺,「我會幫你的。」
「......」希安眯起眼睛。
直覺......或者說【幼馴染的默契】告訴他,琴酒想的和他想的並不是一個東西,那傢伙在想一種很不妙的想法。
「你會幫我?」希安眯著眼盯著琴酒,語氣有些生硬,「那麼,告訴我,你是誰?」
「......」琴酒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卡在嗓子里。
啊......這好像並不是希安想要的結局。
希安的觀察力一向驚人,即使才剛剛記起一切,也能夠從以前發生的瑣碎小事里知道自己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實。可是沒有其他多餘的試探,就這麼單刀直入的告訴他,即將管理情報組的波本其實是卧底,究竟是為了什麼......
琴酒看著希安有些冷淡的眸子,微微抿起了嘴唇。
他是......琴酒。
不對。
是黑澤陣。
啊......明白了
。
是讓他,二者只能選一個啊。
如果他是琴酒,組織里代號為琴酒的殺手,那麼聽到這個波本為公安卧底的消息,就應該立刻去進行處理,芬蘭蒂亞會進行協助,到時候功勞就是他們兩個的。
如果他是黑澤陣,那就和希安一起隱瞞下這個消息,在暗中默許甚至協助公安的活動,等到組織要被覆滅的那一天,和希安一同走出組織的陰影。
從一開始,就沒有分開行動的選項。
見琴酒始終不說話,希安抬了抬下巴,輕輕皺起了眉頭:「怎麼,很難回答?」他輕嗤一聲,「還是說,腦袋待機久了,已經生鏽了,聽不懂問題了?」
「......」琴酒輕輕嘆了口氣,走到希安旁邊坐下,二人又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開口說,「難道,就只問我的想法嗎?」
希安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說:「你的想法,決定我們怎麼去做。」
客廳的燈光是冷白色的,和琴酒的氣質很配,希安仰頭看著發亮的燈,被光芒刺激的微微眯起的雙眸里倒影著燈的形狀。
「雖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是我答應過的,就會做到。」希安的聲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頓的,顯得異常的清晰,「我會履行我的承諾,所以現在就只看你,想不想要,或者說需不需要最開始的那個承諾了。」
承諾......希安的承諾是......
然後,黑澤陣回憶起了,最初被關進的那個狹小的空間里,黑髮的小少年坐在床邊,認真的看著他,就像今天那樣一字一頓的對他承諾:「阿陣,我們會回去的。」
原來......是這樣啊。
希安的想法早就已經確定好了,所以才會來詢問他的想法,他想要知道,經過十多年的荏苒,他的到底還需不需要這個承諾。
琴酒還是不說話,【幼馴染的默契】只是一定程度上的心靈相通,不是讀心術,希安也不知道琴酒具體在想些什麼,看樣子是在糾結,但又好像不是在糾結,只是在想些別的。
始終得不到琴酒的答案,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希安感覺也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只能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好像一時間得不到你的答案了......不過沒關係,我們不差這點時間。」希安沒有回頭的擺了擺手,「我會把波本的死活當成是你的答案的。」說著,就要打開門。
「......等等。」琴酒的聲音有些低啞。
希安頓住,然後微微側身,等待著琴酒的下文。
「......」琴酒坐在沙發上,直起身子,看著希安,「我......」
希安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琴酒,似乎無論琴酒說出什麼,他都能夠接受。
「我叫黑澤陣,希安。」琴酒說,「好久不見。」
「......」希安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驟然放大的瞳孔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
希安下意識的握緊門把手,一個用力把門打開,然後一閃身就離開了安全屋。只不過在門被大力關上的上一秒,琴酒還是聽到了一句微乎其微的問候。
「好久不見,阿陣。」
是啊,好久不見。
『......真要命啊。』
希安在安全屋外,靠著門回神。
雖然有預感琴酒會答應他做黑澤陣,但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跟他介紹自己,天知道一個帥氣的銀色大貓貓認認真真的看著他,然後一本正經的和他介紹他自己的時候有多閃眼睛嗎?
比夜晚的月亮好看多的多的多啊。
不過......至少琴酒這邊也算是通過氣的了,回頭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們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間了。
【我說宿主啊......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啊?剛剛我真的捏了一把汗。】
『怎麼了?』希安整理好心情,就著夕陽的最後一個回眸,開車回家。
【琴酒啊!琴酒畢竟是組織的Topkiller,你就沒有想過,要是他真的沉迷黑暗,不答應你幫波本怎麼辦啊?!你應該更謹慎一點的,至少先去試探一下啊!】
『唔......我對他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是他要是真的想要繼續一條路走到黑......』希安有些危險的眯起眼睛,『那我就把他打暈藏起來,一直等到組織覆滅之後再放出來。』
【啊這......是我低估宿主了......】
一條路走到黑,聽起來倒是挺帥氣的,死的那麼帥氣,難不成還會很驕傲?雖然做不出什麼卑躬屈膝進局子的事兒,但是至少命得留著吧?活著或許更重要一點吧?
也還好最後琴酒還是選擇了光明的一條路,不用他去費事做些別的了。琴酒只要答應了,那麼一切就都好說了,本來也不是很需要他去做些什麼,只是要他的一個態度而已,剩下的就交給他來處理吧。
波本是從貝爾摩德那裡得知朗姆死掉的信息的。
一開始他還不相信,畢竟作為組織的二把手,怎麼可能說死就死,而且朗姆不是剛剛還給琴酒傳著有關卧底的信息嗎?怎麼任務剛結束就傳來朗姆的死訊。
總不可能是對庫拉索的是悲痛萬分,然後一個衝動就下去陪她了吧?波本在心裡給自己說著天大的笑話。
「嗯......我知道你很震驚並且不可置信,但是這就是事實,波本。」高級餐廳里,貝爾摩德晃著酒杯和他說,「琴酒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行動了吧。」
波本的眸子沉了沉,如果朗姆死了,琴酒很快就會開始動手,組織清理朗姆的餘黨之類的。不過這前提是朗姆的死和背叛組織這類的理由沾邊。
「那麼,我能問朗姆是為什麼死的嗎?」
「這個嘛......就不在我的解釋範圍之內了。」貝爾摩德沖著波本眨眨眼睛,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就知道......朗姆的死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只是單純的像是傳聞中的那樣,野心大了想要接手組織這類的理由,那麼他就應該有資格知道才對。很顯然朗姆的死涉及到了一些他接觸不到的領域。
「那麼,你叫我來,總不會只是說這一件事的吧?」波本往後靠了靠,放棄了對朗姆死因的追問。
「當然。」貝爾摩德神秘一笑,「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
波本眯著眼睛,沒說話,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結論。
「你也知道,朗姆一向掌管著整個情報組,如今他死了,但是情報組可不能繼續沒有人掌管,所以現在需要一個有足夠的資歷和能力的成員來接管它。」貝爾摩德一手晃著酒杯,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哦?」波本眼睛微微睜大,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的黑暗,「你來找我,該不會是因為......」
貝爾摩德露出了「你猜的沒錯」的表情:「你應該感到慶幸,波本,在朗姆死之前還給你做了個證,證明你不是卧底。你本來就是朗姆要當成心腹培養的,能力足夠,雖然資歷還淺,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可以協助你。」
「這麼說......我還要好好的謝謝朗姆了?」
「準確的來說還有庫拉索,畢竟是她傳給朗姆的消息。」貝爾摩德聳了聳肩,「你運氣真不錯,波本。」
「哈......過獎。」
從貝爾摩德那裡搞清楚事情之後,波本就一直維持著該有的反應直到回到自己安全屋。
「哈......哈哈......」降谷零倒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
潛伏了這麼長的時間,做出了那麼多的犧牲,終於......終於......!
聽到朗姆死了,而自己有希望代替他的位置掌管情報組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或許他應該是要開心的吧?或許應該感到釋然,因為在黑暗中長久跋涉的他終於有希望看到黎明的曙光了。
可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啊。
降谷零躺在床上,抬起手,透過指縫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說起來,他的心情其實並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終於能夠接觸更多有關組織的情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要更加謹慎才行,一定要等到完全了解了情報組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他現在絕對是打入組織內部最深處的釘子,絕對不能夠在這種關鍵時期出現任何的問題,絕對不能!
畢竟這麼多年......
是啊,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