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就叫合鳴
流凰長劍入手溫潤,一面刻繪百鳥朝鳳,一面刻繪桐林棲羽,劍柄之上隱有流光,劍身澄澈如秋水,看一眼便能沉醉其中。
青鸞重回玉簡的那一刻,流凰便恢復了劍身,劍刃之上繚繞著火芒,隱隱可見,那赤金色的火芒中還有一縷似有若無的黑。
這是冥火里的死氣,也是裴清語的劍意。
申綉也看到了這柄劍,驚奇於流凰為何能突然而至的時候,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他皺起眉,道:「流凰似乎比之前更厲害了。」
柳飛站在一邊,惱火接話,道:「他都能入二品了,流凰就是能進化到一劍把天道斬斷我也信!」
許箐衿看到那把劍時,目光竟也有些許的顫抖。
「吼——」
一聲巨吼聲響起。
熊魃巨大的一腳踩了下來。
「你們——都得死!」
怒吼聲中,熊魃周遭狂風巨震,所到之處皆是無比的吸力,一道龍捲正在以他為中心緩緩形成。
大地開始乾裂,草木繼續枯敗。
無數落葉塵埃被捲起,向著天空飛去。
「退遠些。」林待之的聲音傳來。
申綉率先後退。
柳飛橫手擋著臉,喚出長劍,只聽嗖的一聲,長劍穿了出去,飛進了那道百丈來寬的巨大旋渦中。
那是雲起劍,而非霜降。
柳飛本意是想試試這被自己師父操作過的長劍究竟能有多大威力,卻不料大意失了劍。
許箐衿一腳把怔住的他踢飛了出去,然後自己也逆著氣流退開了。
龍捲越來越大,早已看不清當中發生了什麼。
就連神識一探過去,也會被盡數攪碎,進而口裡噴出鮮血。
柳飛便是很好的例子。
這熊魃雖然氣息不復之前強大,但境界始終還在,動輒便能引發天地變化,自然恐怖。
「活該,他有天書傍身,你呢,我知你要強,但有些機緣也算是個人的命數,強求不來。」許箐衿瞥了柳飛一眼,冷冷說了一句。
柳飛抹去了嘴邊的血跡,很是委屈,無奈道:「這次我是真的很關心他。」
申綉道:「我死了他也死不了。」
柳飛眉毛擰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忙道:「一般說這話的,明天八成就會噶,另外,你是哪裡對他來的這種莫名自自信?那可是通聖誒,通聖你懂不懂?哪怕受了重傷,也是通聖?」
他語速飛快,眼中滿是擔憂,道:「那什麼白骨你知道吧,洛城那個,肥不溜鰍的,整個身子都四分五裂了,人家氣息還在,通聖的魔哪裡這麼好殺的……」
申綉沒有解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相信林待之,只是內心裡有種感覺,只要林待之不求死,那就誰也沒辦法殺掉他。
可能這與天書帶來的,林待之那一系列刷新申綉認知的表現有關?
突然,一身極其清越的聲音突然響起。
如環佩相擊,如清泉穿谷,如仙樂繞樑。
繼而那巨大的龍捲當中,出現了一道蒼青色的身形,上下翻飛,雙翼展開之時,便有數十丈來寬。
「是剛才的青鸞。」許箐衿眸光深邃,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美麗的神鳥。
「還有,不止。」申綉沉聲道。
就在他這話說完之時,又是一聲鳴叫聲響起。
和青鸞那聲清越鳴叫不同,這次的聲音明顯更加洪亮,如瀑布落地,如山摧石崩,繼而一道硃紅色的火焰從那股龍捲里被扯了出來。
「好大一隻火鳥!」柳飛驚嘆。
申綉和許箐衿沒有說話,屏氣凝神看著那道近千丈的龍捲。
火光明亮,似乎要將整個龍捲染成朱紅。
一隻巨大無比的熊掌探了出來,朝那隻火鳳而去,似乎是想要一掌拍碎火鳳。
可火鳳只是靈體,即使碎了也能重組,這樣有什麼意義?
下一刻,三人就明白了。
「有一把劍。」申綉眯起了眼。
柳飛此刻也看到了火鳳當中的那道劍光,它沐浴在火焰中,閃爍著難言的光澤。
「是流凰?不,不,雖然和流凰長得極像,但明顯少了些感覺……難道說……」
柳飛突然想到了之前落在林待之肩上的青鸞,那隻鸞鳥的腳上,明顯有兩個極細的劍環……
「連劍也要成雙成對?」他摸了摸鼻子,語氣酸澀,很是惱火。
巨掌同火鳳相交。
一聲極其動聽的鳴叫聲驟然響起。
青鸞驀然化作一道旋風,同那無窮的火焰交織在了一起。
劍光一閃而過。
「噗嗤——」
長劍徑直穿過了那道寬闊的熊掌,留下了一道細如針尖般的傷口,飈出了一小簇血花。
「可惡!區區仙階飛劍,也敢傷本尊?」
那熊魃恍若無聞,如此小的傷勢,他用不了片刻以肉身的強度便恢復了,可那簇血花還是惹怒了他。
他勉力抬起了另外一隻恢復些許的爪子,抓向了不斷翻飛的青鸞。
清越和洪亮的鳴叫聲響徹了天地。
青鸞中也藏著一柄仙階長劍。
那把柳飛並不陌生,正是被他師父解開封印抹去當中古怪,從而隱隱入了仙階的雲起。
「嗖——」的一聲。
清光大熾,雲起劍勢如破竹,也激起了肉掌上的一簇血花。
「吼——」
震天怒吼中,只見那對熊掌不斷探出龍捲,胡亂拍向兩把長劍。
兩隻神鳥的光芒有些許黯淡。
可依舊鳴聲如潮如雷,不曾停歇。
朱紅和蒼青的身形不斷交織。
兩道劍光蘊藏其中,結成無數道極細又及密的網,一簇接著一簇血花從那對熊掌上迸發,如漫天煙火,融入了龐大無比的龍捲里。
漸漸的,那白中偏灰巨大龍捲就變成了一片血色。
只有隱約當中兩道別樣顏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伴著越來越激越的鳴聲,交織得愈發猛烈。
嘶吼聲不似當初那般恐怖駭人。
望著那巨大的血色龍捲,申繡的目光有些許顫抖。
柳飛怔怔出神,那對肉掌上早就千瘡百孔,可以想象身在龍捲當中的熊魃受到了怎樣的傷勢。
「吼——」的一聲。
繼而大地震顫。
在一陣耳鳴過後,許箐衿挑了挑眉,道:「似乎要拚命了……」
柳飛瞪大了眼,嘴角喃喃:「難道說?」
申綉感受著那股氣息,道:「這隻熊瞎子要拉著他一起自爆……」
說著,他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張金紙。
許箐衿揚起了長劍,劍身澄澈明亮,繼而如梭一般穿向了那道龍捲。
就在這時。
一柄長劍帶著一道赤金色的拖尾橫越了整個龍捲。
與此同時,青鸞與火鳳的鳴聲更熾,繼而向上飛躍,雙翼鋪展,盡數化作流光融入了那柄花紋繁複的長劍里。
「流凰!」
屁事沒幹的柳飛雙眼再度瞪大,看著那道百丈長的劍光,道出了劍的名字。
之前他還在疑惑流凰長劍去了哪裡,沒想到竟是在這。
隨著他聲音落下。
有是「咔嚓——」一聲。
響徹了天地之間。
那道劍光的聲音此刻才傳來。
流凰去勢不減,恍如要躍入長空。
「轟——」的一聲。
似乎是什麼倒下的聲音。
柳飛感覺周遭的山峰都跳了一跳,他自個的身子也短暫地離地六寸。
震蕩聲無窮無盡,恐怖的血色龍捲消失了。
長空中,只餘一道沒有任何波動的劍光,閃爍著如晚霞般亮麗的光輝。
許箐衿的劍落到了空處,於是何代掌門的一劍估計也就憋了回去。
申綉放下了手,看向了遠方。
此時天色也晚。
暮色里,林待之站在劍光形成的晚霞中,手中如流凰般模樣好看的長劍還向下滴落著光芒閃爍的鮮血,雲起劍斜插在他的腳下。
清風平地而起,明月漸漸舒朗。
隱隱有鳴聲還回想在耳畔。
申綉和許箐衿同時開口,問道:「這招叫什麼?」
林待之舒了一口氣,嘴角有鮮血滴落。
他回答道:「就叫合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