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割袍斷義
看著已經身死道消的風陌，風天睿獃獃的站在擂台之上，又昂首看了看對面的風無塵，在那一瞬間，他彷彿蒼老了十歲有餘。
方才他沒有出手救下風陌，並不是他沒有這個實力。
以他的修為，若是孤注一擲，不見得保不下後者。
他是不敢！
在風無塵的劍意之下，他害怕了。
面對如此一個少年的劍意，他根本沒有膽量拿自己這條老命去賭！
他不知道，這個少年的實力為什麼會如此之強。
但他卻知道，憑他內心的那一絲恐懼，他已然不是風無塵的對手了。
「你……你敢殺我風家天才！」
親眼見證了風陌的身死，風長庚的雙眼變得通紅。
在此之前，他風家本有五位御氣境高手，如此豪華的陣容，說是落風塵第一世家也不為過。
然而事到如今，三位都被風無塵所斬殺，其中甚至包括風陌這等少年天才！
想要培養一個此等天才何其之難？
對於如今的風家而言，縱然是十年、二十年……也不見得能再培養出來一個。
正如風無塵所說，他那一劍，斬斷了風家的根基啊！
「小畜生！我要你死！」
「混賬！住手！」
然而還沒等風長庚動手，便見風天睿身上的氣機驟然爆發，一掌便將風長庚拍飛了出去。
「爹……」風長庚一臉茫然：「您為何要阻我殺此子？」
風天睿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殺？
談何容易啊？
此子的劍意何其可怕？縱然是他，也忍不住要退避三舍，風長庚去了，與送死何異？
「唉……」
風天睿長長的嘆了口氣。
「連續殺了我風家三位御氣境高手，你心中再大的的怨氣應該也出了吧？罷手吧，我剛才說的話依舊有效，甚至再過幾年……鳳家家主之位，也是你的！」
聞言，風長庚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風天睿要把家主之位傳給這個殺了風家如此多人的生死仇人？
不過幾乎是在瞬間，他便明白了什麼。
是啊……在風天睿這種人眼裡，哪有什麼感情可言？
在其心底，儘是利益罷了！
而幾乎同時，風無塵將嘴角輕揚，無比戲謔的盯著正前方的老人。
武者的世界就是如此的殘酷，你若處處忍讓，你的敵人只會得寸進尺！
唯有展現出絕對的實力，將他們打怕，他們才會對你另眼相看。
他幾乎能夠想象得到，如果他一開始就接受了風天睿的要求，繼續為風家效力，他絕對不會真正的得到重視，甚至有朝一日，還會歷史重演，再一次淪為風家的炮灰！
「哈哈哈……哈哈哈……」
在眾目睽睽之下，台上的風無塵竟發出了無比滲人的笑意。
「你笑什麼？」風天睿挑眉問道。
「我笑什麼？笑你心裡沒數，笑你異想天開，笑你想得美啊……」
「你……」
「哈哈哈！你這老狗少給我說那些漂亮話，你現在之所以對我如此忍讓，並非是你有多麼的慈悲，而是我足夠強！今日若是我實力稍有不濟，恐怕現在已經被你抓起來百般折磨了吧？」
「我殺了他們，不過是討回了我應討的債，卻並不代表著，我會忘記曾經的屈辱，為這個冷血無情的狗屁家族繼續效力！」
「你！」風天睿的瞳孔猛顫：「難道……難道你想……」
沒等風天睿把話說話！
「唰啦！」
只見風無塵手中劍芒一閃，一截衣袖已經輕飄飄落在了擂台之上。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風無塵對天發誓，此生此世，與落鳳風家，再無半點瓜葛！」
割袍斷義！
那一刻，四周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你……你想叛族！」
叛族！
在靈武界，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武者擁有家族的太多秘密，一旦叛族之後，便很有可能將秘密泄露給仇家。
而為了保住這些秘密，家族縱然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會斬殺叛族者。
故而一旦叛族，那叛族者將與家族不死不休！
「爹……不可讓此子離去啊！他對風家怨恨已深，若是放任他叛族，來日必是我風家之禍！」風長庚吼得歇斯底里。
「哈哈哈！怎麼？就憑你們這群螻蟻，便想殺我？」
仰天狂笑之際，風無塵抬起了手裡的焚陽劍，劍尖直指風天睿父子。
「來啊……不過你們可想好了！一旦出手，要麼我死，要麼你們死！」
風無塵的後半句話沒有任何的感情，卻讓風天睿打了個冷顫。
彷彿正盯著他們的不是什麼少年，而是一條盯著獵物的毒蛇。
「爹！此子已經是強擼之末，只要我們父子聯手，不見得……」
「閉嘴！」
然而風長庚卻再一次被風天睿給打斷。
在後者渾濁的眼神之中，無數的念頭瘋狂閃過，最後皆匯入了一陣嘆息。
「唉……你走吧！」
風天睿話落，場上的氣氛再一次變得落針可聞。
而風無塵則不屑的看了對方一眼，躍下了擂台，小心翼翼將風寧背在了背上，頭也不回的朝著小院兒走去。
風無塵走後，人群之中再度熱鬧了起來。
「嘖嘖……這風家可真是有意思啊，竟將一位劍修逼得叛族！」
「雖然此子沒有靈脈，一生的終點不過御氣境，但是在落鳳城這種地方，御氣境的高手又有幾個？」
「而且他如今可還是先天境，便能輕鬆斬殺御氣境三重天，若是等他達到御氣境圓滿，縱然是金身境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吧！嘶……若是那樣，這風家可真就在落風塵一手遮天了！真是一群蠢貨啊！」
「不過他放任這風無塵判出家族我卻是沒想到的，今日過後，此事恐怕會成為風家永遠的恥辱啊！」
「你以為那老東西心甘情願嗎？作出如此選擇，也是無可奈何了吧？因為就連他，也忌憚風無塵的實力！風無塵方才也說了，他的債已經討完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尋風家晦氣，若是風家要不死不休，到最後死的是誰可還說不清楚！要是連最後兩位御氣境都死了，風家今天就得滅族！」
看著風無塵逐漸遠去的背影，又聽眾人的議論入耳，風天睿氣急攻心，一口老血就此噴了出來。
「爹……」
「扶我回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