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陵門之影
花寡婦說的雲淡風輕,面前的土人,似乎真有了什麼反應,身上的土屑嘩啦嘩啦的朝地上掉落。
「回家……送我回家……」
那陣若有若無的哭聲,一下子變成了一道飄裊的聲音,在耳邊來回的縈繞。
「相好的,我們有急事,天亮就要趕路,怎麼送你回家?」
「定冬陵……定冬陵里的東西……給你……當做答謝……送我回家……」
那道縹緲的聲音提到了定冬陵里的東西,我立刻就上心了,站在後面側過臉,屏氣凝神的繼續聽著。
「定冬陵里的東西……」花寡婦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我們接了,言出必行,我姓花,若是食言,你只管纏著我。」
花寡婦的話說完,面前的土人唰的退到了幾丈開外,身軀立刻崩碎,化作了一捧黃土。
花寡婦走到那邊,彎腰看了看,然後拿了手邊的樹枝,就開始朝下挖,我也不知道她在挖什麼,只是感覺這件事跟定冬陵里的東西沾邊,就過去給她幫忙。
土只有薄薄的一層,最多挖下去半尺深,土裡就露出了一片衣角。
順著這片衣角,把周圍的浮土都清理乾淨,衣角的主人,就完全展露在眼前。
這是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臉龐慘白慘白的,早就斷氣了,不過皮肉都很完好,還沒腐爛,這就說明,他死去的時間不是很長。
「相好的,你現在不是陽間的人了,說什麼都不要緊,你的東西,在什麼地方?東西的來歷,也順便和我說說。」
花寡婦的話,彷彿隱含著一種魔力,話音剛落,屍體的嘴巴,就無聲無息的張開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的目光一滯,看見屍體的嘴巴里,有半根指頭那麼長的一塊玉佩。
我的手開始發抖,哆哆嗦嗦的把這塊玉佩給取了出來。玉佩一到手,我的眼前一黑,腦袋立刻昏沉了。
這塊玉佩,我熟的不能再熟了。
說是玉佩,其實就是一截手指頭那麼長的小棍子,像是一把鑰匙,雕刻玉鑰匙的玉料完美無瑕,價值連城。
這是我們童家傳家的東西,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從我記事開始,這枚玉鑰匙就戴在我爹身上,因為是傳家之物,意義非凡,所以爹很珍惜它,常年都不離身。
可我真的沒想到,這枚童家的船家之物,竟然會出現在這具屍體的嘴巴里。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我的腦子暈乎乎的,脫口就問了一句,話一出口,才想起來屍體都死透了,不可能回答我的話。
「這是?」花寡婦眯著眼睛,看看我手裡那枚玉鑰匙:「這是童家的陰玉?」
「陰玉?什麼陰玉,我不知道……不過這就是我家的東西……」我的腦子完全亂了,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
這枚玉鑰匙,爹如果好端端的,絕不可能丟棄,現在他人不在,玉鑰匙卻離身了,我心裡升騰著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別急,我問問這東西的來歷。」花寡婦抬手取出了一個和小碗一樣的東西,看看身邊的小狐狸:「小狐狸,你現在還是童子身不是?」
「小寡婦,瞧你說的這話,我這麼風流,會是童子身么……」
「別廢話!」花寡婦一伸手,五根手指就伸到了距離小狐狸眼睛只有一寸的地方。
「是!」小狐狸咕咚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純純兒的童子身……」
「尿。」花寡婦把小碗遞了過去,小狐狸嘀嘀咕咕的,不敢明著還嘴。
「給,就這點。」小狐狸用小爪子把小碗又捧了回來。
小碗被放到了那具屍體的額頭上,這具屍體死的時間不長,魂念還沒散掉,小碗放上去之後,碗中就漸漸出現了虛晃的倒影。
這些倒影,都是屍體尚未消散的記憶,如今已經全數出現在了小碗里。這是烙印在人腦子裡的東西,絕對不可能作假。
我手裡捏著那枚玉鑰匙,心一直都在發抖,全神貫注的盯著小碗,想知道我們童家的傳家之物,是怎麼落到這人手裡的。
小碗寂靜無聲,但那些倒影卻越來越清晰,看著看著,我就看出了個大概。
這具屍體生前就是盜墓的,有一個同伴。
今年六月,孫大帥的部隊進駐了馬蘭峪,說是到馬蘭峪剿匪,但小道消息已經傳開,不少人都知道,孫大帥其實是在打定冬陵的主意。
定冬陵屬於帝陵,盜挖帝陵,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事,盜墓賊和他的同伴很想插一腳,從六月到七月底,定冬陵所在的普陀峪,一直有重兵把守,蒼蠅都飛不過去一隻,他們干著急也沒法子。
到了八月,普陀峪那邊的部隊就開始撤退,防守鬆懈,盜墓賊和他的同伴總算找到了機會,悄悄的潛伏到了普陀峪。
普陀峪周圍的部隊真的都撤走了,倆人沒敢大意,趁著半夜,無聲無息的來到了定皇陵。
不得不說,這倆毛賊運氣倒是很好,一路小心翼翼,無驚無險,最後竟然真的找到了定皇陵的明樓。
定皇陵的明樓就在陵門的正上方,盜墓賊的眼神本來就好,全神貫注的觀察了一會兒,他發現,定皇陵的龍門肯定被打開過了,一直到此刻,陵門還留著一道兩尺來寬的縫隙。
這道縫隙,足夠讓人鑽過去,看著眼前的架勢,定皇陵已經被洗劫一空,只能碰運氣去看看,是否還有被遺落的東西。
就在盜墓賊和同伴想要順著陵門鑽進去的時候,陵門裡面,突然就拱出來一團非常奇怪的東西。
那團東西,很難分辨,讓人覺得驚悚,又讓人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