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身份之迷(下)
「堂堂五品朝廷命官,還有爵位在身,卻是隨隨便便就失了方寸,是該好好責罰。」宋真宗厲聲訓斥道。
趙銘聞言,心中已是做好了貶謫削爵的準備,畢竟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可以說是在挑釁宋真宗的皇權威嚴,估計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這樣的行為。
當然,也僅限於貶謫削爵。
但倘若宋真宗當真為此大題小做,要取他的性命,趙銘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
武尊巔峰的修為,又身懷神級天命系統,便是效仿太祖黃袍加身,將那真龍寶座取來坐坐,對於趙銘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是他暫時沒有那個謀權篡位的心思。
嗯……暫時……
自然,宋真宗也只是感到恨鐵不成鋼,倒也沒打算真的重罰趙銘,沉思片刻,方才道:「姑且罰你半年俸祿,以儆效尤。」
這就完了!
趙銘有些詫異的看著宋真宗。
半年俸祿?
還以儆效尤!
看不起誰呢?
我這半遮面一天賺的錢都不止那麼多。
不過,既然宋真宗選擇重拿輕放,趙銘也不會自找沒趣,順勢借坡下驢,做出一幅恭敬的樣子,道:「聖上宅心仁厚,聖明寬和,臣一定謹記聖上教誨。」
孺子可教也!
宋真宗顯然很滿意的趙銘的態度,微微點了點頭,指了指身旁的一張椅子道:「別杵著了,過來坐吧,剛好朕和皇后此次出宮也是有事要與你分說。」
果然是帝心難測,前一刻還雷霆風暴,轉眼又春風和煦。
趙銘暗自腹謗一聲,倒也沒客氣,徑直走到宋真宗身旁坐下,卻是疑惑道:「聖上和娘娘若是有事要吩咐微臣,派人到北衙傳喚一聲便是。」
劉皇后笑著解釋道:「自然,我們也是想來看看這趙氏到底是何等國色天香,竟然能將趙縣男你迷得神魂顛倒,聖上幾次想要與你賜婚都被你拒絕了,聽說上次陛見聖上的時候,你還揚言非這趙氏不娶。」
果然,還真是為這事而來!
這兩口子也是,每天那麼多朝政國事不去忙,為什麼非盯著自己這點兒女情長的小事不放?
「臣多謝聖上和娘娘關心,只是……」
趙銘正要開口糾正宋真宗和劉皇后這種「不務正業」的思想作風,宋真宗卻是目光一瞪:「只是什麼?」
「你莫不是想說朕和皇后國事操勞,日理萬機,不敢讓我們為你的私事費心?」
「還是覺得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和皇后與你非親非故,不該過問你的婚事?」
這麼多年皇帝沒白當啊,自己想說的話都被你說完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趙銘無奈,只能道:「臣不敢。」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宋真宗看趙銘一臉鬱悶的樣子,宋真宗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到趙銘面前道:「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這……」
趙銘心中一驚,接過玉佩仔細打量片刻,緊接著也從自己腰間取下一枚玉佩,兩者大小、材質、雕刻手法,包括背面刻著的「趙」字都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就是宋真宗的玉佩正面雕刻的是騰龍圖案,自己的玉佩正面則是麒麟圖案。
自己這枚玉佩是原身所留,趙銘雖然不知道這枚玉佩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但見原身藏得嚴實,又是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雕工亦是精美無比,想來應該是傳家寶之類的東西,便一直戴在身上。
不待趙銘回答,宋真宗已是開口將這兩枚玉佩背後隱藏的辛秘娓娓道來。
「先帝在位時,西域樓蘭國使團出使我朝,進貢了一塊極品羊脂白玉,先帝命工匠將其一分為二,分別雕刻了騰龍和麒麟圖案,其中雕有騰龍圖案的玉佩賜給了朕,而雕有麒麟圖案的玉佩則賜給了朕的五弟漢王。」
「五弟雖與朕非是一母同胞,但因其生母貞妃在他出生的時候難產亡逝,自幼養在元德皇後身邊,與朕一同長大,故與朕關係最是親厚。」
「至道三年,先帝薨逝,先太后受女干宦王繼恩蒙蔽,欲要更改詔書,扶持大皇兄登基,還命令投靠他們的禁軍侍衛封閉宮門,包圍東宮,逼迫朕放棄皇位的繼承權。」
「世人皆知是寇相設計囚禁王繼恩,又力勸先太后改變主意,朕才能順利繼位,但若非當日五弟提前控制宣德門,又引軍殺入皇宮,將投靠王繼恩的禁軍盡數斬殺,朕別說是登基稱帝,只怕整個東宮連同朕與皇后在內都會被王繼恩殺得雞犬不留。」
「朕清楚的記得,五弟將朕救出東宮的時候,渾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十餘個,當時朕便向五弟承諾,朕登基之後定會與他共治天下,同享富貴。」
「然而,讓朕沒想到的是,五弟竟然連夜帶著家眷離開了汴京,從此杳無音訊,便是朕派人四處打聽,始終沒有半點消息。」
「轉眼間十多年過去了,朕本已不抱希望,卻是有一名少年郎在科舉考試中大放異彩,接連斬獲文武科舉狀元,更讓朕驚喜的時候,這名少年郎陛見朕的時候,朕竟然看到他腰上掛著當初先帝賜給五弟的麒麟玉佩。」
「後來,朕派人到這名少年郎的家鄉查探,這才知道,五弟當年離開汴京后便化名趙伍,他的王妃楊靜姝也化名楊七妹,輾轉去到餘杭縣隱居。」
額……
趙銘聽完宋真宗的講述也是愣住了。
毫無疑問,自己就是宋真宗口中的那名少年郎,只是……
趙銘將信將疑的道:「聖上僅憑一枚玉佩就確定臣是漢王之子,莫不是太草率了?」
宋真宗卻是笑了笑,道:「如果朕沒說錯的話,你左邊臀部有七顆紅痣,呈北斗七星形狀分佈,這是你出生時候就帶的胎記。」
還真是這樣!
本以為自己重生的只是一個落魄書生,沒想到搖身一變卻成了漢王之子,身上流淌著皇室的血脈。
難怪宋真宗和劉皇後會對自己青睞有加,剛一考中狀元就授官從六品指揮使,還同意自己的請求設立錦衣衛,讓自己統領。
難怪他們會將那座王府賜給自己,不出意外,那應該就是自己那位便宜父親曾經的漢王府。
難怪自己剛才都差點和殿前司動手了,卻只是被罰了半年俸祿,不痛不癢。
難怪……聯想到自己漢王之子的身份,這所有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
這事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過,自己連重生和系統這種無異於天方夜譚的事都遇到了,貌似多個皇室身份的隱藏屬性倒也不足為奇。
趙銘很快平複雜亂的心情,心中卻是又多了一些疑惑:「若正如聖上所說,臣的父親是漢王,聖上的皇弟,為何卻又放著權勢富貴不享,跑去餘杭隱姓埋名。」
「說起來,你和五弟還真是一個臭德行。」
宋真宗嘆了一口氣,道出了個中緣由。
「五弟聰慧好學,至道元年,那時候他才二十歲,才名就已名震汴京,修為更是榛至宗師之境,深得先帝喜愛,曾多次誇讚他有經國治世之才,萬夫不當之勇,甚至下旨將韓國公之女賜婚於他。」
「只有朕知道,五弟早已和天波府楊家的七娘子楊靜姝兩情相悅,還未婚先孕有了你。」
「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大不了讓楊靜姝做個平妻,無奈天波府楊家和韓國公都是名門望族,此前又因為楊太尉戰死沙場之事,兩家水火不容,漢王自然不願意委屈了你的母親。」
「可是賜婚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五弟只能想盡辦法拖延婚期,本想著找個機會請先帝下旨取消賜婚,先帝卻因病薨逝。」
「朕雖登基稱帝,但倘若無故下旨取消先帝的賜婚,也會被視為不逆,為天下詬病,當時朕剛剛繼位,也需要韓國公的支持,幫我穩定朝局,五弟應該是不想讓朕為難,再加上未婚先孕向來為禮教所不容,若是被那些御史言官知曉,定會藉此大作文章,成為皇室醜聞。」
「所以,漢王索性選擇一走了之。」
原來如此!
趙銘恍然大悟。